东家为何这样

作者:瑞曲有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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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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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多时辰后,逛乏了的唐觅茹被唐存观撂在小摊边喝香饮子,他自己则跑去巷街抱了一袋子肉油饼回来。

      唐觅茹好奇地昂头看他:“这些是要带回家的吗?”

      唐存观摇头:“待会儿告诉你。”

      片刻后,二人到了松湖书院。

      会试前一个月,书院中的学子就大多都回了家中备考,这会儿更是人烟寥寥。

      见唐存观像做贼一样在门口探头探脑,唐觅茹不解道:“兄长,你莫不是怕碰到师长?”

      “我在找人。”唐存观示意她小点声。

      在唐觅茹看来,他揣着一袋饼子轻手轻脚的样子,更像是在找钱。

      临近一处院落,唐觅茹听到了清幽中传来的沙沙声,伸了脖子去看,原来是有一位院工背对着他们在扫地。

      唐存观拽住唐觅茹,对她指了月门西侧的一排学舍,小声道:“此处过去顺数第二间便是我的居处,物什已经打包好了,包袱就放在最里侧我的床榻上。”

      说着,他把怀里的油纸袋交给唐觅茹,又指着扫地的院工道:“那便是我的同舍,一阵我先过去与他叙话,你麻溜地将此物放到他铺盖上,唔…用我的枕巾垫着,你取了包袱便速速出来找我。”

      原来是做好事么…

      唐觅茹倒也不含糊,一见唐存观过去与他那位同舍开始交谈,便立马踮起脚跑了过去。

      推开那间学舍的门,果然看见靠里侧的床上放着一只系好的蓝布包袱,而靠外侧的床上,则是一床叠成长条的素布薄被,洗得有点泛白,因为内里棉胎不均匀的原因,被面一些地方有明显的凸起。放在床头的藤枕也明显用了很久,因长期摩擦而泛着光亮。

      按唐存观说的,唐觅茹迅速抽了他的枕巾铺上,再把饼袋搁了上去,又怼了怼纸袋的两侧,确保它不会倒在床上,这才一把拎了包袱去找兄长。

      见了她出来,唐存观连忙招呼她过来,接过了包袱,又对她介绍道:“茹姐儿,这位便是为兄的同舍,亦是吉州本年解试的解元。”

      唐觅茹打眼一瞧,居然是一位姿表秀异的俊美少年郎。

      不同于唐存观的爽朗清举,他眉间淡漠,倒是一副待人不甚热络的模样。

      面对古代的高考状元,唐觅茹还是肃然起敬的。
      她扬起佩服的笑,殷切道:“申举人好。”

      对方只是神色冷淡地颔了首。

      唐觅茹只好讪讪地收了笑,这位举人老爷…貌似有点傲啊。

      眼看时候不早,唐存观与申正初再叙了几句话,便与唐觅茹辞别离开。

      正是秋高气爽,浮云流逝的好时节,兄妹二人不紧不慢地往家赶。

      秋虫啾鸣,路上的树木和田间都泛了秋黄。

      百无聊赖间,唐觅茹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在榜文中看到头名的考籍信息,他名字的右下角似乎写的是“永感下”。

      永感下,是父母俱亡的意思。

      唐存观见胞妹时不时瞟自己一眼,便用鼻孔看了回去:“我脸上有东西?”

      唐觅茹暗啧,这人方才明明跟同舍还是一幅殷勤热切的模样,转眼对着自己亲妹子,就扮起高冷了。

      她很想回怼一句,可又按耐不住浮起的八卦之心,只得扮出一幅讨好相:“兄长,那位申举人,为何还住在书院里啊?”

      听她问起申正初,唐存观默了下,叹道:“他本是一名乞儿,幼时被这城中的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留为子,可那对老夫妇前几年过世了,他便被吃绝户的族人给赶了出来。幸而他一直有念书,又天资聪颖,便求得了院长的恩情,许他长住书院,平日里负责院寮洒扫,也能得院中一口吃食。”

      又无奈道:“正初才华横溢,博学善文,只是…生性有些敏感要强,从不肯受他人舍予。可近日书院放假,膳厨也已归家,为兄今日之举也是不得已。我能力有限,帮不了他太多…”

      唐觅茹心下唏嘘,想起他眼中的冷冽与疏离,应该,也只是因为自尊心强盛而已。

      想起自己方才对他下的评论,不禁有些羞愧,她呐呐道:“真是一位自强的小郎君。”

      唐存观点头认同:“申兄是我平生所见人中至为绝顶颖慧的,像他这样的,才可称之为当世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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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用过夕食后没多久,唐觅茹还在外井帮着孙氏洗碗碟,便听到正屋传来唐典的愤吼声。

      唐觅茹被吓得差点摔了一只粗瓷碗,还好孙氏眼疾手快接住了。

      孙氏也有些不安,频频望向烛窗上映出的一对父子身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唐觅茹支着耳朵费力听了几句,大致猜到,是唐存观在向唐典说自己要做讼师的事。

      正屋内,唐典瞪视着恭敬垂手而立的长子,他心头厉乱如麻,整张脸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醫。

      僵持良久,唐典沉声道:“观哥儿,你可知世人如何评价讼师?”

      唐存观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坦然道:“儿子知道。”

      唐典牙关紧扣:“既知道,你又为何要去行这受人唾弃之事?你明明才中了举人,明年便可参加省试…”

      唐存观解释道:“儿子并非要放弃明年的省试,只是先行告知爹爹,儿子若试而不中的盘算。”

      他声音微哽:“明年若是落榜,再等到下一次解试,儿子已是十而有八的年岁。而茹姐儿明年便及笄,过不得几年便要议亲。启哥儿明年也要拜读书院,准备贡举。”

      “这些年来,爹爹与母亲日夜操劳,为我等子女提供温饱已是不易。儿子既身为长子,又怎可对家中难处充耳不闻,袖手只顾自身前程。”

      “在儿子看来,讼师为民诉冤屈,合该受人尊敬才是。更何况,民间恶语乃是前朝偏见遗风,我大齐君主开明贤闻,朝廷现已拨正讼师地位,听闻京师也已设官方讼学,教习大齐律法及审堂诉答。”

      听长子说了这么一通,唐典面色懵愕,只觉得头皮都被扯紧了。

      他微微有些发抖,好不容易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孤瘦的小身影站在门口,不安地看着他们。

      是神色明显带着惶恐的唐庭启。

      唐存观向唐庭启招招手,安抚地对他笑了笑,又搭着他的双肩郑重的对唐典道:“启哥儿勤奋又尖颖,是举业的好苗子,爹爹可寄望于他,抚他成才。茹姐儿也已改过,日后我唐家定要为她择一个敬她爱她的好夫婿。这个家,儿子亦应出一份力,我作为长兄,愿保弟弟妹妹安康无忧。”

      迎着长子润朗的目光,唐典只觉心神悲沮。

      他不得不承认,长子所言实在是戳中了一切事实。

      自己只是一介塾师,早些年科举失意又逢发妻病逝,他每日只顾在塾馆忙碌,而忽略了茹姐儿的教养,让她一个女儿家却生出一身野性,整日只知招猫逗狗,攀树凫水。

      去年,竟然胆大到去乡间偷骑放野的耕牛,还被那牛甩了下来。

      幸好附近的农人及时跑去牵住了牛绳,不然,女儿怕是早就魂归天外了。

      当时,他气得肺疼,想着自己和亡妻都是规行矩步的人,他更是数年为人师表,没曾想生养出了这么一只皮猴。

      为了好好磨磨女儿的顽性,他不顾妻子的阻止,生生给女儿下了一年的禁令,不准她再出门。

      也是这般,才把女儿的性子扭转了一些。

      与孙氏结合后,他心疼孙氏因所遇非人而受的罪,一直想尽力弥补她,可却连给妻子添置些钗细的银钱都拿不出来,反而还要妻子做工来贴补家用。

      还有眼前的启哥儿,明明只比茹姐儿小三岁,与之前顽劣不堪的茹姐儿不同,他却惯常是一幅持重守静的模样。

      其实,只要细想便知道,不到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爱戏耍逗玩,无非是因为早年间随母亲颠沛流离而无奈形成的早慧而已。

      至于爱温书善提问,不过,是为自己找了一个亲近他这个继父的法子罢了。

      唐典目带愧色地看着启哥儿,在继子怯怯然的眼神中,除了敬畏,赫然还藏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心中酸苦,片刻后,语气寥落道:“既如此…便依你罢。”

      外窗墙边,站着早收拾完食具的孙氏与唐觅茹。

      见孙氏眼圈通红,喉间也明显在翻滚,她抱住孙氏,偎着她软声撒娇:“阿娘别哭嘛,看你这么伤心,女儿心中也不好受的。”

      孙氏忙揽住了唐觅茹,轻声哄她,倒是逼退了自己的眼泪。

      年少时所受的磨难虽历历在目,但如今有夫婿体贴,得儿女暖孝,他们一家和睦,得此无妄之福,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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