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七次轮回

作者:凌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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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第三章
      当我再一次看见这熟悉的天花板,看见同样的风景,发现就连阳光透过窗洒入的角度都是一样的之后,一种控制不住的笑意从喉间迸发了出来,我放声大笑,笑着笑着,泪水沉默地没入雪白的被褥,我哭了。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再一次地重复可笑地死亡?
      我只是遵循自己的意志自杀了而已。我想要自己来决定我人生的终点,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体验在这样的一个循环当中?
      如果不是连疼痛都是真实的,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宇智波鼬在杀死我的时候给我了一个月读,让我永远活在了死前的这三天。当然这也只是站不住脚的解释,我知道,月读做不到这种程度,要不然最强幻术就是宇智波鼬的了。

      最强幻术……别天神。那是属于止水的。
      以前的宇智波奈奈非常羡慕止水的这双写轮眼,不厌其烦地让止水展示眼睛,并且总会摸着止水的眼角,将这个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开眼呢,哥哥?我也要成为哥哥这样的忍者,有了写轮眼,我就能成为宇智波一族的骄傲了!”

      她不知道开眼意味着失去最好的朋友或是亲人,没有人会愿意将真相告诉一个小女孩,即便是止水,也只是淡淡地将苦笑咽了下去。
      “就算奈奈不开眼也可以做到的。”止水在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蹲下跟宇智波奈奈平视,“毕竟你永远都是哥哥的骄傲。”
      止水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止水的骄傲,便同样是宇智波一族的骄傲。
      彼时宇智波奈奈艰难地消化了这个套娃思想,并且自动带入这样的等式,所以最后她一脸满足地笑了。

      但是这样类似的问题总是困扰着宇智波奈奈。在鼬开眼之后,奈奈也去缠着鼬哥询问开眼的方法。
      “开眼啊……”鼬哥总是会很严肃地思考任何一个问题,这让奈奈等得十分焦灼,“果然还是要背负痛苦的,奈奈现在不用着急。”
      于是她就会追问开眼的情形,但这一点,不论是止水还是鼬,都达成了共识,并没有将开眼的过程告诉奈奈。

      我沉默地流着泪,只觉得嗓子干哑嘶痛,但是也不想动一动。敲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用想,一定是宇智波和他们。我没有理会,将被子盖住头,企图逃避这样一个可笑的场面。越是这样越觉得敲门声过于响亮,最后我放弃了,将自己从被子中解放出来,任由外面的敲门声继续咚咚咚。
      最后门终于不响了,但是人却从窗户那闯了进来,大抵敲门只是他们象征性地礼貌罢了。我感受到了人的到来,那种闭上眼依旧能看见金红一片的阳光突然之间就被蒙上了阴影,屋中也多出了一股淡淡的铁器味,是苦无的冰冷,晃动时的清脆撞击声。我的思绪回到了昨天傍晚,我能一次性将五支苦无投中靶心。与此同时,止水教授宇智波奈奈投掷技巧的场景再一次浮现了上来。我吸了吸鼻子,将头转至另一旁,我不想跟他们说话。

      但是很多时候,很多场景,并不是我主动逃避就可以逃开的。比如现在,我虽然表现出了拒绝与他们交流的举动,但宇智波和依旧会朝我搭话,并且他们的台词更多了,强者会对弱者心生怜悯,作为同族的上忍,他们看见我的状况自然会关心一下。
      “别睡懒觉了,奈奈。你哥哥昨晚回来了吗?我们找他有急事。啊,说起来今天忍者学校没放假吧,快起来!”

      似乎平日里玩惯了,他们将我从被子里拉了起来,玩笑般的语气催我去上学。他们跟我是不一样的,这里恐怕只有我重复了两次一样的死亡,所以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情,更不懂我的沉默。我曾经说过,有些玩笑真的不好笑,我拍开了他的手,缩回了被窝,这样的反应让场面一度尴尬了起来。
      最后他们还是发现了止水留在桌子上的纸条,于是宇智波和也不再催促我上学,而是急匆匆地带走了纸条,从窗户离开了。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总之肚子都饿到没有感觉了,这才起了身,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躺着的时候,我的大脑完全是处于了放空的状态,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它跟我之前看见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旦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想到两天之后我将要经历的死亡,我就无端地感到恐慌。

      我确实是自杀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害怕死亡,人的一生有那么一次自杀的勇气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我还是克服了对死的恐惧自杀了,因为那时候的我认为,再也没有比活到明天更恐怖的事情了,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死亡。当活着比死亡更加令我害怕的时候,对死的恐惧也就自然减弱了。
      所以为什么是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重复死亡?

      我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艰难地在厨房倒了杯水,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就连步子都浮空了起来,喝完水之后,终于好受了许多,但是心中的空落和迷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我坐在了廊前,面前有几块斑驳的训练靶子,不知名的鸟叫成天笼盖在院中,这其中夹杂着乌鸦难听的嘶哑叫声。在以前,奈奈就是坐在这里,看着尚是孩子的哥哥练习苦无,止水的第一声表扬,永远都出自妹妹。宇智波奈奈亦然。再之后,止水考上了中忍,又成为了上忍,小小的院子已经无法满足天才的训练,就连宇智波奈奈也不满足于这一方天地,转向了更大型的训练场,家中的庭院渐渐荒废了下来。

      我摸着肚子,就在不久前,宇智波鼬的小太刀就扎进了这里,疼痛是真实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宇智波鼬下手真的很重,明明在第一晚的灭族夜,我没有感觉到多少痛苦,但在第二晚灭族夜的时候,他将我的死亡过程延缓了不少,我真实在死前挣扎了。
      血水漫上喉咙无法发声的窒息感,耳旁刀刃刺入身体的冰冷气息与疼痛,还有那一双万花筒写轮眼。我确信自己所经历的是真实的,真可笑,都已经经历一次自杀两次死亡的我,现在还在怀疑真实与虚假。

      我回忆着记忆中的查克拉调取方式,再次睁开眼,视野已经有了许多不同。我急急忙忙地跑到了镜子前——是三勾玉。宇智波奈奈做梦都想要的写轮眼。
      就连那晚开眼的写轮眼都跟来了,再也没有什么更能证明我所经历的都是真实的。
      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关掉这样的状态,闭眼了好几次都保持着开眼的状态,我开始慌张了起来,也不敢就这样跑到外面求救,最后体力支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我却没有倒在地上,我躺回了自己的床,天色已经变暗了许多,我动了动,只觉得自己饿的难受,肚子似痛非痛的。我注意到身旁有个人,尽管心里非常清楚不可能会是止水,但还是带着一点期待,抓向了那个人的手臂。

      “奈奈,现在感觉怎么样?”
      夕阳打在他的脸上,照的上面两道法令纹更加明显,是宇智波鼬。我的心情就像突然被泼上了盆冷水一般,凉透至极。我松开了手,却也没有回话,我厌烦了这种装模作样的游戏。反正下一次醒来他们什么也不会记得,再不济,我马上就死了。
      “滚出去!”我朝他吼道,这是一种压抑了很久的怒火,就连宇智波奈奈都没有这样失态过。但我不在乎,临死之前的那种不甘与愤怒涌上心头,我想对他动手,让他能够体验一下我过去的感受。在这种杀意占据了我的大脑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很吃惊。可惜身体没有什么力气,最后只能趴在他的脚边喘着气,我冲他叫着,“杀人凶手!”

      我说杀人凶手的意思是他杀了我,但是宇智波鼬肯定错误地消化了这句话。毕竟此时此景,我还没死,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只能套用在止水身上。我面前的男人气息乱了一瞬,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灭族夜当晚的时候,我毫不怀疑,这时候的宇智波鼬对我放出了杀意。那是一股冰冷的窒息感,连窗外的乌鸦都不再叫唤了。我对这种杀意是再熟悉不过了,于我而言,他昨天才刚刚杀过我。
      但他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在我面前的那叠榻榻米上站了起来,并且还对我说了话。
      “……你刚开了写轮眼,需要休息。”
      “不要过于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词。”
      说完之后,他就没有了动静,大概是离开了。我在床上躺了许久,确定宇智波鼬不在房间了之后,这才起了身。

      桌上放了一个便当盒,我认出了那上面的花纹和式样,与佐助学校里带给我的便当盒是一样的。闻见里面饭菜的香味之后,原本消失很久的饥饿感重回我的身体中,它紧紧控制了我的身体,所以我没有因为心中的不满将便当扔掉,而是干干净净地解决了它。我不该跟食物过不去,更何况,这也不是宇智波鼬做的,而是出自美琴阿姨。对于这位温婉贤惠的美人,我实在不忍破坏她心中的宇智波奈奈形象,说到底,我还是放不下那种可笑的外在,我只能将愤怒发泄在最直接的关系人宇智波鼬身上。
      饱餐一顿之后,最初的焦虑与不安也缓和了许多,我终于冷静了下来。清洗完便当盒,我想了想,决定了明后天不去上学,所以还是拿上了钥匙,踱步到了佐助家,将便当盒轻轻放在了门口。一路上,我遇到了不少族人,他们看上去已经知道了止水的消息,在见到我的时候,都非常默契地避开了止水的话题,放在往常,在宇智波奈奈面前,大家张口闭口可都是止水的名字。
      与第一天来到这里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没有碍于那些面子礼貌的表面功夫停下来乖乖问候,对于族人的寒暄也只是点点头,继续默默赶着自己的步伐。

      佐助家的门并未关上,在将便当放至门口之后,我顺势往里面瞧了瞧,里屋昏暗,想必这时候他们都已经吃完了饭,隐约还能听见佐助练习的声音。我想宇智波鼬这时候恐怕不在家,暗暗舒了一口气,准备往回走。
      “奈奈?”走出佐助家没多久,一个很是耳熟的女声叫住了我,原本也只想随意敷衍过去这声问候,在看见对方的脸之后,我转而挤出了一个笑容。
      “好久不见,泉姐姐。”

      宇智波泉,宇智波鼬的恋人。这一消息在奈奈记忆中还是止水亲自告诉她的。
      “奈奈,以后泉跟鼬单独一起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打扰他们哦!”当时的止水这样告诉懵懂的妹妹,却反倒激起了宇智波奈奈的好奇心,一个礼拜前,她还带着佐助去当了回电灯泡。

      “什么好久不见,明明上礼拜才请你吃过和果子。”她似乎还未收到止水的消息,像往常一般揉了揉我的头发,“是找佐助玩吗?止水桑又有任务?”
      我摇了摇头,这才想了起来,记忆中上一次搅黄她跟鼬的约会之时,她就提过要离开木叶出一个任务。恐怕她是族内唯一不知道止水失踪的人。
      我同时意识到,宇智波泉也会死于鼬之手。就连恋人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我这样一个在火影中没有名字的存在,又能奢望什么呢?
      可就要这样安静等死吗?

      “哥哥死了。”我这样向她说明,毫不意外地看见她惊讶的神情,就连逗弄我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想她肯定后悔这么问我了,接下来的场面或许会很尴尬,宇智波泉大概从未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我还是径直离开更好。
      我正准备摆摆手,却被猛地拉入了一个怀抱。

      “很难受吧!奈奈很坚强哦,哭出来是没有关系的。”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整个人都被埋在她的怀抱中。这是我从未料到的场面,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个人,在听见止水死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我。
      不是止水一定没事的,也不是感叹止水那样的天才陨落,而是我。
      就连我认为的最体贴温婉的美琴阿姨,也只是装作不知道有这回事,我本以为,除去对止水之死沉默的人,我的身边就剩下背后窃窃私语的人了。

      我又一次的哭了,我不知道是宇智波奈奈在影响我,还是我本身就是这样的懦弱。泉的身上有一股非常淡的香味,让我感觉很舒服。她抱住我的感觉,就连我本身都是十分怀念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要失去些东西,怀抱就是其中一个。小时候母亲一个怀抱安慰就可以化解所有的难过伤心,长大成年,潜移默化的观念让大家都不屑这样的怀抱,唯有酒是万能药。
      这天晚上,我是跟泉一起睡的。我原以为宇智波奈奈身边最为亲近的,除去止水,便是佐助一家,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低估了家族的力量。在这样一个注重血统又非常骄傲的家族中,就连邻居都可以代替父母教育身边不乖的孩子,更何况,宇智波一族的规模已经大不如前了。泉作为我的长辈,同样失去了血亲,她是最能懂我感受的人。

      “奈奈恐怕还不知道吧?你刚出生的那年,九尾袭击了村子,我的父母就是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
      “说起来,我都快忘记当时是怎么熬过去的,那时候我跟你差不多大,族里给我提供了生活费,生活嘛,还算过得去。就是开心不起来,虽然还有叔叔阿姨照顾我,总觉得没有父母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我也是在那时候在忍者学校遇见鼬的。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鼬的存在,在族内碰上的时候也打过招呼,但是鼬他……恐怕不会记得我。那时候我就以鼬为目标努力着。我相信父母不会希望看见我自暴自弃的样子的。”
      “止水桑那么温柔一个人,肯定也不希望奈奈这样不听话吧!所以奈奈哭过之后,也要打起精神来面对昂。刚开始的时候谁都觉得自己是熬不过去的,但其实我们远比自己想象地还要坚强,更何况,我们都是忍者。哎,现在当然还比不上鼬啦,但是我好歹也是从忍者学校顺利毕业,并且在朝着中忍努力了!奈奈在学校很出色吧?我有听说哦,你跟佐助在学校里老争第一,以后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忍者,带着哥哥的那份一起努力吧!”
      “我呀,想和喜欢的人走在同一条道路上,虽然最亲的父母不在了,但是我也有继续活下去的目标。奈奈在以后也肯定会找到的,一个努力和活下去的目标。”
      “相信我!”

      第二天,泉依旧有任务,她临走前嘱咐我要准时上学,但是我没有遵从她的要求,发泄过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泉口中的未来,在她怀着期待说出口的时候,是那么真诚,以至于我也想要去相信那样一个未来。
      可惜现实很残酷。再过一天,我又要迎来死亡了。
      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我甘心这样等死吗?
      我当然不甘心,但我也不奢求能够活过那晚。就连恋人都免逃一死,我只是宇智波鼬挚友的妹妹,我又有什么能耐让鼬放弃一切,像保护佐助那样保护我呢?更何况,我已经经历过了,他是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我的人,并且杀了两次。

      我坐在了火影岩上,面朝着木叶繁华的商业街,太阳正迎着我正面升起,阳光金黄刺眼,我的心情依旧惆怅忧郁。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在拿到检查报告,走出医生的诊室之后,那天医院的窗外也是这样的刺眼阳光,我的心却冰冷似坠入了冰窖。
      为什么偏偏是我?我还年轻,疾病就这样突然找上了门,我有点难以相信,几个月前跟好友不经意的一次讨论,竟然成真了。
      “如果哪天重病或者意外在某一天不期而至,那么我一定会选择放弃治疗。省却家人朋友的犹豫,纠结,悲伤,痛苦……当然,也免去了我自己的痛苦和恐惧。”

      我查阅资料,我的病治愈希望低的可怜,治疗费用更是高到可怕,一昧享乐的我自然不会去考虑什么大病保险,治疗的大部分费用都得我自己出,这就意味着家人要为我凑钱,还要麻烦朋友出于面子亦或是同情为我破费。我还不一定能治好,这其中各项检查的痛苦更是让我胆怯。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勇敢的人,因为害怕接下来面对的一切,我选择了自杀。在这之前,我本以为自杀是最需要勇气的,过往有很多瞬间,我都萌生过这样轻生的想法,但最后因为担心想死却死不成,最后被人讨论说矫情,承受能力还差。一旦现实远比死亡更加令人害怕的时候,我想自杀的勇气恐怕是最小的,就连做下这个决定的心情都是解脱的。我很佩服所有与病魔作斗争的人,明明死亡是所有人不可避免的终点,但他们依旧顽强地挣扎着,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甚至毫无希望,他们的心中都会有奇迹,当然,奇迹也是有的,它的几率是那么低,否则也不叫奇迹了。
      我曾在自杀前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我的一生总是热衷于讨论他人的不幸,因为只有通过比较我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动力,我能够通过谈论他人的不幸来意识到我是比他们更加好运的,至少生活对我很不错,我没有遭遇那些人的命运。就连那一次跟好友的死亡探讨,也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和口吻来评价的,并且轻轻松松地下了那样一个结论——我要放弃治疗。在我自己变成了曾经口中的不幸之前,我并未认真对待这么一个结论,尽管心里晃过无数次轻生的念头,但是我依旧浑浑噩噩地活着,因为那时候我还不具备自杀的勇气。
      后来它真的来了,我抓住了当时这样的结论,并且为此付出了行动。

      我自杀了两次。第一次出于想要在生活过的世界留下点什么的念头,我在社交网站上发布了遗书,那封遗书花了我数十个小时,我仔细推敲,生怕写漏了什么,我写了我的生活,还有得知患病后的心路历程。写完我甚至觉得这是我一生中的文笔最高峰了。这不是以前写的命题作文,更不是那种材料文章,我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那种希望破灭,阳光不再的阴鸷,所有期望,所有信念,所有渴望都消失的感觉,我尽我最大的努力通过文字展现了,并且希望能够借此得到更多人的肯定。
      我不得不承认这样可悲的事实,就连死后,我也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可的。我不想自己的自杀被简单地在他人的饭后茶谈中以一句“她心理承受力太低”或者“是她太懦弱”带过。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仍旧束缚在了自己的固有思维当中呢?就像我当初那样,轻飘飘地谈论着别人的不幸,却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只是在短暂的比较中得到了一时的满足罢了。我想通过我的遗书,扭转这样一个错误的惯性思维,我为我曾经的事不关己的态度而羞愧。
      但是我低估了那个大数据的时代,我发布完遗书,拿出了之前偷偷准备的药物,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忖度着用量,尚未咽下,房门就被撬开。我被无情地救了起来,直到现在,洗胃的痛苦仍盘存在我的恐惧中。
      最后,我发表在社交网站的那封遗书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笑话,因为我还活着。不仅如此,那些生活中认识的人还会把我作为饭后茶谈来讨论,就像我曾经做的那样。那些非我生活中的网友们,很少有人会仔细去琢磨思考我写的内容,大部分人只看见了我准备自杀的消息,然后他们就开始疯狂转发呼吁,他们出于道德亦或是其他的原因,不希望我死。人人都会因为别人的逝去感到悲伤,在看见别人轻生的时候拼命去阻止,实际上,别人的死亡对于自己来说只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悲伤,而他们自己死去才是最无所谓的。人总爱显摆这样那样的,名为冠冕堂皇的流程。
      我被迫接受了许多无意义的治疗,这其中也有心理治疗,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想通了,并且想要配合治疗了,我加入了一个患者互助的组织,成为了那群苦苦挣扎的一员,只不过我没有坚持多久。我在这段治疗的过程中并没有收获很多,我甚至失去了我的头发,失去了品尝美食的喜悦,失去了看看外面世界的机会,就连最基本的食物在我嘴中都是苦涩的,我觉得再也没有比活着更可怕的事情了。于是这一次,我什么都没有留,在离开的时候,我心中几乎没有牵挂,也没有怨天尤人,因为实际接触之后我发现,这世上与我一样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我本以为的那些少数不幸的人其实也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但现实告诉我自己还是太天真。在以前,我是一台巨大机器上的螺丝钉,拧紧的时候,就连吱吱作响的声音都是一样,后来,我不过从这台机器上退了下来,成为了另一台艰难运作的机器上的普通螺丝钉罢了,转动马达的时候,大家的悲鸣挣扎都是相似的。
      前一台机器,少了几个螺丝钉,总会快速地补上更多崭新的钉子,而后面的这台机器,本就创痕累累,螺丝在上面腐烂化泥,只会成为它斑驳外表的一部分。

      医院总共有40层,加起来恐怕和现在的火影岩差不多高,我就是在这样的一个高度结束生命的,在空中感受自由落体的那短暂的几秒,我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世人都苦苦挣扎在出生到死亡的两点一线中,生命——人也好,鸟也罢,全都在一场杂沓着无法摆脱的困难中活着,等待着他们的结局。唯有生与死,对于每一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他们不分轩轾,无任何含义。
      我成了那个意外,我确确实实死了,可我还活着。这几天我想了无数遍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但是我始终想不出什么头绪。如果想让我继续活着,又何必让我活在了一个即将死去的小女孩身上?这种恶作剧般让我一遍又一遍地体验死亡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宇智波奈奈?!”一个饱含惊讶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一抹金色的在我的视线下方晃悠,我低头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鸣人。男孩那件黄色的外套皱兮兮的,想来也不能指望一个7岁孩子能多认真地洗衣服。鸣人在我面前站的笔直,似乎在努力掩饰着什么,但是我还是看见了脚后的那桶东西,它的气味并不好闻,即便不用眼睛去确认我就可以确定那是什么。
      油漆。
      说起来,在《火影忍者》的开头,鸣人确实经常会去火影岩上涂鸦,这种做法很吸引大家的注意,可惜结果是大部分人对他更加厌恶了。

      我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面前。我现在的身手很好,身体也是非一般的健康。面前的小男孩开始羞赧了起来,他将手缩在了袖子里,人也开始扭了起来。
      “那个……那个啊。今天也不去上学了吗?”他挠了挠头,手指上残留的油漆却不小心沾了上去,他转而开始惊慌地想去擦掉那点油漆,“奈奈酱最近心情不太好吗?昨天也没来上课,今天也是。”
      “是呀!”我点了点头,眼神瞟向了他身后,脚下那片街道,我在盘算伊鲁卡来抓鸣人的时间,无缘无故地缺勤,我也不想去跟班主任解释,所以最好现在就离开。

      油漆却在这时候在面前晃了晃,险些泼到我的衣服上,把我原想告辞的话语堵在了嘴中。
      “……你这是干嘛?”

      “那个啊……那个!奈奈酱?”鸣人不由分说掰开了我的手,将油漆的吊环放在我的掌心,他冲我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要不要一起火影岩涂鸦?我不开心的时候,做这样的事情就会轻松很多的!什么学校啊混蛋佐助啊都想不起来了!”
      我没有动,他原本自信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奥……你这样的优等生,是不是不屑这种放松方法的?也是,你跟佐助那个混蛋一样,都是……”
      于是我接过了,并且还拿走了他手上的刷子。我们面前正是四代火影的人像,我率先将四代火影大人的鼻子涂红,鸣人在一旁从一开始的呆愣到撸起袖子一起涂鸦。
      “呦西!”他这样拍手叫到,“那我来负责头发!”说着便想往上爬。

      我却在这时候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于是出声叫住了鸣人。
      “总是火影岩多没意思啊,鸣人!”我想我一定是疯了,宇智波奈奈肯定没有想过这样疯狂的事情,更别提干了,“我们去终结之谷吧!”

      终结之谷,那里有两座更加庞大的人形雕像,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到那里其实要花上不少时间,今天或许学校的老师都在忙着做其他事情,总之这一路上没有老师来抓我们回学校。我们穿过一路灌木,沿着南贺川,总算到了终结之谷,他们坐落在瀑布旁边,庞大的河水就打在两位先辈的衣服上,北边是千手柱间,南边则是宇智波斑。
      我顺着宇智波斑的头发爬到了头顶,我已经不那么怕高了,在这之前,我就从悬崖上跳入了南贺川。但是鸣人显然还没有这样的胆量。
      “奈奈酱……”他站在岸上,腿开始打颤,对着底下湍急的河流讲话时,都不自觉结巴了,“要要要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会死的吧?肯定会死的吧!”

      “啊,那当然!”我毫不在意地将油漆甩在了老祖宗的眼睛上,“你害怕了吗?”
      我自然是不怕的,即便死了如何,我依旧会在7月7号这天醒来。对鸣人来说,这高度确实有一定的风险,不过他体内的九尾肯定会拼死保护他,所以我才这样挑衅他,这种挑衅奏效了,它实实在在激起了鸣人的争强好胜心。
      “当当当然没有!”他这么吼着,却依旧控制不住腿软,“我去对面!我们来比赛吧,奈奈酱!看看谁的涂鸦更优秀!”
      “随便你!反正赢的肯定是我。”
      “哼哼,虽然学校里的课我比不过你,但是我对涂鸦可有经验了!”

      最后,我们将油漆泼在了木叶村两大建村人身上,我将宇智波斑的眼睛涂红,这也更加贴近老祖宗的写轮眼,同时涂绿了他的头发,而鸣人则是给初代火影的脸上弄了一个小丑妆。
      我们最后是被路过的一个忍者给叫停了,所以这次涂鸦我跟鸣人谁都没有分出胜负,不过我确确实实在这一过程中感到了放松,这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我今天还真的做了。

      被路过的忍者一路护送到了忍者学校,在众人讶异的眼光中遭受了一顿训斥,就连宇智波奈奈这样的优等生也免不了挨骂,只不过相比于鸣人,我已经好很多了,学校的老师似乎第一反应是鸣人带坏了我。
      惯性思维,又是这样的惯性思维,我感到了不耐烦,最后沉下了脸,全程沉默地听完了老师们的训斥。走出学校,佐助并没有在门口等我,我这才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天了,下午的实践课已经结束,佐助这时候恐怕在训练场修行。
      “喂!奈奈酱!”鸣人在我身后追了出来,他叫住了我,对我露出一个傻笑,“害你挨骂了,我带你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的店吧!它家叉烧真的很不错哦,我最喜欢的就是叉烧拉面了!”
      “我……我请客!怎么样?”一提到钱,他的底气就没有那么足了,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但还是硬撑着面子,说出了请客的话语。

      我并不清楚木叶的补助金之类的具体金额,但也猜得出来这点生活费是供不起鸣人天天拉面的,所以我摆了摆手:“带路吧!我请你。”
      “哎?!真……真的吗!”他听见之后激动地跳了起来,后面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有所不妥,于是收敛了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奈奈酱!”
      “出发!目的地是一乐拉面!”他奔在了我的前头,颇有小弟为老大开路的气势。
      我们拉开了一乐拉面的帘子,因为我们的到来,本是热闹的场面,全沉默了不少,唯有一乐拉面的大叔像往常一样热情欢迎。
      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是狼狈极了,在之前有油漆涂鸦的时候,我的衣服上就沾染了不少红红绿绿的污渍,恐怕脸上也有一些,我看着鸣人的模样,他也是这样的狼狈,但依旧毫不在意一般,笑嘻嘻的。
      他为什么总能这么乐观?明明从出生开始就遭遇了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在被人惧怕和厌弃的环境中成长,为什么他依旧能够一心向善,做到包容大度,只因为他是主角吗?

      “诶?为什么这种问题……”他被我的问题给难住了,抓了抓头发之后,湛蓝的眼睛盯着我,一脸无辜,“我哪管这么多啦,毕竟我可是要做忍者的人!”
      我哑然,该说不愧是单纯的一根筋笨蛋吗?
      我付了钱,独自一人回到了宇智波一族的族地,却发现佐助在我家门口等我。

      “佐助?”我一脸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父亲找你。”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他还是回答了,“奈奈,你闯祸了。”
      像是应着闯祸这个名词一般,佐助说完,角落里,昏黄灯光下掩盖的黑暗中,走出了一行人,我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宇智波和,他们都穿着木叶警卫队的队服,宇智波一族的红白家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眼异常。
      我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在老祖宗的雕像上涂鸦,放在族内确实是有损一族荣耀的事情,但是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严重。

      我又一次顺着从我家到佐助家的路上了,只不过这一次有了不少的陪同人员,他们关心的事物很多很杂,从为什么逃课到和九尾之子涂鸦再到止水失踪,所以被问到最后,我也很不耐烦,一旦做过疯狂的事情,接下来更过分的举动也就顺理成章了。
      “止水哥哥是被宇智波鼬杀的。”我在一众族人面前这样说道,话音刚落,木质拉门外面有什么倒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佐助怒气冲冲地拉开了门,冲我喊道不可能。
      “不可能,哥哥不会做出这种事。”

      过了明天,恐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我在心底里叹息,但没有辩驳着什么,我对佐助总是有很多宽容,或许因为宇智波奈奈跟他从小就是玩伴吧!
      “佐助,出去。”族长一脸严肃地对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这里不是你可以说话的地方。”
      包子脸的小少年离开的时候仍旧愤愤地瞪着我,我想我被佐助怨恨了,他躲在外面偷听是为了帮我,但我却这样污蔑了他最敬爱的哥哥,并且还让他遭受到的父亲的训斥。
      但一旁的族人可跟佐助不一样了,我所说的话正是他们所期望的,宇智波和更是直接问我:“真的吗,奈奈?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知道他的潜意思,于是我顺从地点了点头,向族长说道:“宇智波鼬是杀人凶手,那一天晚上,哥哥出门前正是跟鼬一起行动的!”
      我看见了族长眼中的震惊与不舍,还有深深的怀疑,但他身为族长,在这样的场面下,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自己的儿子,最后他只能安抚其他族人:“是我教子无方。止水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暂时鼬在族内的一切事物都暂停……暗部那里的工作,我也会跟火影大人去商量的。”

      我被请出了会议室,离开的时候,习惯性地朝着南边看去,但佐助并没有出现,我叹了一口气,慢腾腾地走在了族内的石板路上,最后,鬼使神差一般,我回到了南贺川,止水自杀的现场。
      马上,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又将经历一遍死亡了。

      “哦呀哦呀~这里还有一个小妹妹。”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伴随着突然地紧张气氛,我被吓得猛地往后翻滚,手里摸出了苦无,好在我出门还会带上刃具。
      “是谁?”我心里很是忐忑,因为此时的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要不是刚才那明显的冰冷杀意,我恐怕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一个身影从我面前的灌木丛中显现了出来,那人带着漩涡状的面具,身形高大,他以一种极为随意的姿态走着,但是我却不敢放松警惕。
      他是宇智波带土,尽管目前,他依旧自称宇智波斑。

      “嘛,原来是你在我的雕像上随意涂鸦的吗,不知好歹的后辈。”他这么说道,唯一的那只眼睛对上的时候,我调动着体内的查克拉,打开了写轮眼。我还不会熟练使用写轮眼,但是在这种气势下,开写轮眼就成了我的本能。
      “很不错的眼睛。”他凑近了看着我,“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嘛,我只是想跟可爱的后辈友好交流一下而已。”
      “……怎么不说话了?”

      冷汗沿着我的发丝留了下来,我被吓得不敢动弹。我太弱小了,即便我是忍者学校内有数一数二的成绩,但在真正经历过战争和杀戮的人眼中,我真的太弱了。
      宇智波带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本该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可仅仅是因为我在宇智波斑的雕像上乱涂乱画,这个火影的BOSS之一就露面了吗?
      “我知道你。”我用写轮眼看着他面具上仅剩的那个洞,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说道,“你是杀了止水的人。”
      “不是哦。”他这么回答说,声音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快,“宇智波止水是自杀的,你刚才对富岳的话我可全都听见咯,鼬可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后辈,你怎么可以诬陷他呢?你不是一个乖孩子。”
      他知道这一切,并且还爽快地承认了止水自杀。我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我以为现在的带土应该是一心想要壮大晓,解决宇智波一族才对,而不是去跟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浪费时间。

      “不管是谁,止水已经死了。”
      “哎,这点倒是没错。”他饶有意思地点了点头,同时拍了拍屁股,坐在了我的面前,“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天才,留下这么可爱的妹妹就自杀了,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你想说什么?”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地可怕,我最讨厌别人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来讨论别人的不幸,这导致我不小心说漏了嘴,“宇智波带土!”

      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南贺川河水涌动的潺潺声在这种时候突然就清晰了起来,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冰冷的黏腻感所包围着,这让我喘不过气。我也确实喘不过气了,因为那个男人在下一秒干脆利落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被他轻松用一只手给举了起来,恐怖的是,他将我举在了悬崖边上,只要一松手,我就会再一次重复此前的溺水过程。
      我挣扎了起来,用手指不停地抓他的手臂,我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只能啊啊啊的喊着,写轮眼愤怒地瞪着他,面具只是偏了偏头,我还看见了他的写轮眼。

      “宇智波奈奈,因为接受不了哥哥的死选择在南贺川自杀。多么合情合理,小女孩。”他低沉着声音对我说道,紧接着,脖子上的束缚感消失了,失重感突然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我还未反映过来什么,冰冷的河水就灌入了我的耳朵和嘴,倘若只是水也就罢了,但是泥沙也混入了其中,我的身体随着河水动了起来,每动一下都是痛苦的。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快,我连挣扎都来不及,手臂扑腾了几下,最后发现自己的眼前漆黑一片,同时消失的还有我的听觉,明明南贺川中河水流动的声音是极其清脆响亮的,但此刻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自身心脏跳动的声响也不见了。
      我再一次地经历了溺水的那股压抑和痛苦,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真真切切地溺水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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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快乐呀!
    下一次更新在七月了,这个月因为考试时间定下了得沉迷学习去了。求收藏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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