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乙女绘空事

　　（一）

　　“我质疑这条遗言的真实性！”
　　“先代怎么可能传位给区区一个专属医生！”
　　“就算是要传位，也应该传给自己的直系血亲吧！”

　　曾经将横滨搅得乌烟瘴气的港口黑手党的暴君死了。

　　他死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在场。一个是他的专属医生森鸥外，另一个是名为太宰治的身份不明的少年。

　　据他们所说，病逝的先代在死前将首领之位交给了森鸥外，而那个叫太宰治的少年则是这场交接的唯一证人。

　　心怀鬼胎的港口黑手党高层人员质疑起了这个遗言的可信度。一方面确实是这个结果令人难以信服，另一方面，势力虽不如曾经却仍然强大的港口黑手党成为了无主之物，自然有其他的人想来分一杯羹。

　　这个果实掉在了别人的手里，实在无法不让人眼红。

　　这个时候，作为直系血亲的「先代的孙女」成为了他们掩饰贪婪而推出的挡箭牌。

　　仅仅十岁的白色长发的少女安静地坐在一旁，怀中抱着雪鸮的布偶，像是对外界充耳不闻。

　　直到她被某个心怀恶意的家伙点名推了出来，才慢慢地开口，“……我作证，爷爷很喜欢森先生，提过把位置交给森先生的想法。”
　　从始至终她都是低垂着眼睛，没有和任何人对视。

　　然而会议室因为她的话语而一时安静了下来。

　　（二）

　　并没有事先串通过，甚至森鸥外都没有见过几次这位传言中的小小姐。

　　先代首领暴虐残忍而多疑，因为几句“儿子想要夺取首领之位”的不实传言就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让才六岁的小小姐失去了父亲。

　　彼时，那位小小姐的母亲才刚刚给她生了个妹妹，就收到了丈夫死亡的噩耗。也许是产后抑郁受不了刺激，她的母亲带着她和刚出生的妹妹三人一起投入了海中。

　　小小姐的在那时异能觉醒，救了下意识挣扎的自己一命。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的异能强大的攻击性，而成为了先代手中的刀。

　　「猩红温床」——这是先代给她的异能取的名字。

　　在自己周身三十米的范围内，以自己为圆心迅速织网，织完网的一瞬间，她随时可以让网所在的轨迹化为刀刃，网面上猩红色的光上升，能够将范围内的人切成碎片。
　　同时操纵者可以控制网的高度、并一直处于网上。

　　当初六岁的女孩自救的异能，却成为了前任首领手中的杀人机器。

　　因为先代的暴虐，这个年仅十岁的孩子手上沾满了不计其数的鲜血。

　　森鸥外记得她叫……

　　空蝉。

　　美丽而柔弱的名字。

　　会议后，森鸥外私下问，“先代真的曾经说过要传位给我的话吗？”

　　他当然不会以为先代真的说过这种话，只是好奇为什么没见过几面的小小姐会为他说话。

　　“……如果是森先生杀了爷爷的话。”她终于抬起了头，与森鸥外对视着。

　　和先代一样是橙色的眼瞳，却比眼中充斥着浑浊的先代显得澄澈了好几分。

　　“如果是森先生杀了爷爷的话，我会很感激森先生的。”

　　（三）第一人称

　　‘她的头发由阳光织成。’

　　‘她的眼睛是深海中也会熠熠的蓝宝石。’

　　‘她是童话中走出的爱丽丝。’

　　当看见她走过来的时候，我的内心浮现了这样的句子。

　　我想到了妈妈曾经把我抱在膝上阅读的故事。眼前的女孩像自己走了过来，如同本应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动人到不真实的存在。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灵动而鲜活的女孩。

　　不知道如何描述自己此时的感觉。

　　我就如同爱丽丝一样从兔子洞跌入深井中，经历了漫长的坠落。

　　不同的是，在自己已经习惯这种坠落的时候，坠入了一片柔软的花海。

　　花海里全部都是娇艳的玫瑰，一瞬间俘获了我全部的心神。我看不见自己坠落的井口，没有云彩的蓝色天空、并不刺目的金色阳光、还有被风吹起的花瓣，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

　　我移不开目光，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坠落中的漫长黑暗。

　　我听见了风的窃窃私语，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清脆规律的水滴声，应和着沉闷的心跳。

　　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小跑到了我的面前。

　　童话镇中走出的女孩带着好奇的神色，将双手背在身后倾身凑过来，和我对上了目光，问，“你就是林太郎说的空蝉酱吗？”

　　靠得太近了，鼻尖似乎都没有多少距离了，骤然放大占据了视线的蓝宝石让我慌张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有点难以开口。大脑空白的一瞬间只有一种本能地催促自己快点回答的急迫，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支吾了好几句之后，才迟迟地处理完毕她话中的内容。

　　然而支吾的时间太长，森先生的声音就已经在耳边提醒了，“爱丽丝酱，空蝉酱很少和同龄人玩，这样会吓到她的。”

　　原来她也叫爱丽丝。

　　那么我应该是谁，柴郡猫？三月兔？

　　……不，我是蝉蜕变后留下的空壳，没有灵魂的躯体。

　　“知道了知道了！林太郎真烦人！”

　　“爱丽丝酱——”

　　“既然要一起住，那我带空蝉酱参观房间了！”

　　我被她牵起了手，没有半分通知地拽向了一个方向。柔软的温度让我的指尖下意识蜷缩，勾了一下她的掌心。

　　顺从地跟着她的步调小跑着，绸缎般的金发在爱丽丝身后晃动着，我下意识盯着眼前的金色，却又产生了“会不会被发现”的莫名羞耻感。

　　明明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通往房间的路非常短。

　　手仍然没有被松开，但是我却在爱丽丝回头的一瞬间感觉被她注视的地方都让我坐立不安。

　　“房间不够，所以空蝉酱要和我一起住！”爱丽丝说道，拉着我坐在了粉色的公主床上，“把一半的房间让给你，但在我的房间里就要听我的话，记住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骄纵，却完全不让人讨厌。

　　明明在她的面前感到不自觉地紧张，但在得知和她一起住的时候，心中却涌出了近乎雀跃的情绪。

　　“嗯，记住了。”这次我终于成功流利地回答了出来，一瞬间松了口气。

　　她轻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对我下了第一个指令。“第一件事，叫我爱丽丝姐姐！”

　　我卷了卷空下来的手心，收回了手攥紧了衣角，抿了抿唇，
　　“……爱丽丝……姐姐。”
　　咬出“姐姐”这两个字的时候，不知为何感到有点羞耻。

　　“你不想叫我姐姐吗？”爱丽丝听出了我与其中的迟疑，像是不满地看向了我。

　　……是不是惹她不高兴了？意识到这一点，我局促地补救，“没有……”

　　“笨蛋，不需要这样讨好我啦！”她站了起来，用力戳了戳我的额头，抱臂偏过了头，“实在不想这么称呼我的话，就叫我爱丽丝吧。”

　　可是并不想拒绝她的要求。

　　于是我低声问，“爱丽丝……姐姐……几岁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爱丽丝看了我一眼，又坐了下来，“我十二岁了，个子也比你高。”

　　只是高一点点而已。

　　我忍着羞耻，最终流畅地称呼了出来，“爱丽丝姐姐。”

　　爱丽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四）

　　森先生目前的住所还是他曾经的那个小诊所，比起爷爷住的独栋别墅可以称得上是寒酸了。

　　我并不非常看重居住环境，不如说离开原本的住所反而让我松了口气，尽管爷爷已经因为病重很少下床离开港口Mafia了，但我不喜欢那里。

　　在我那次会议里站在了森先生那边之后，森先生就以「照顾先代遗孤」的理由把我接到他那里照顾了。

　　我确实还不会照顾自己，也并不是不可以请保姆（爷爷去世之后，原本的保姆在工作完她收到的工资需要工作的时间就跑了，我忘了告诉她我也可以发工资，大概需要雇佣一个新的保姆）。然而森先生的表态确实是让自己坐稳首领之位的一环。

　　我受年龄阅历限制不知道更多的东西，也能猜出森先生这样做是需要的。

　　因此顺从地跟着森先生来到了他的住处。

　　而爱丽丝是惊喜。

　　我也不知道森先生家里会养着一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可是认识爱丽丝确实是我几年来唯一惊喜的事情了。

　　一开始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和同龄人交流，我丢脸地表现得手足无措。但在习惯和爱丽丝相处之后，也逐渐不会发生那种情况了。

　　森先生的诊所里，除了我和爱丽丝以外，还有一个叫太宰治的人也一起住。
　　他是森先生谋害爷爷的共犯，一个奇怪的自杀癖。

　　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不太喜欢他，但是因为住在一起，偶尔还会说的上两句话。

　　（五）

　　熟悉了之后，森先生对我说过，明明我是这里三个孩子中年龄最小的，却是性格最沉闷的。

　　事实上在认识爱丽丝之前，我还能更加沉闷，一天不说超过五句话。

　　除了杀人的工作以外，没有人和我说话，就连保姆也一样。爷爷就算回去，也基本上对我视若无物，甚至不让我和他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称呼着他为爷爷的我，确实是憎恶他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好了。爷爷已经死去了，我也可以每天见到爱丽丝。

　　我很喜欢和爱丽丝待在一起，但就算是爱丽丝也嫌弃过我的语速太慢。

　　森先生说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导致日常的语言能力下降，需要多和人说话练习才能重新正常交流。

　　爱丽丝习惯我的回答速度和语速要慢一点之后，平常也会等着我说话。

　　这种不常见的耐心和优待让我没有再特别去锻炼语言能力。

　　（六）

　　我不习惯和人对视，但是爱丽丝要求我和她说话的时候都要看着她的眼睛。

　　很紧张，但是我很喜欢爱丽丝的眼睛。

　　事先问了森先生爱丽丝的生日，我在爱丽丝的生日当天送了一颗和她眼睛颜色相像的蓝宝石。

　　虽然当我说13岁生日快乐的时候，爱丽丝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奇怪，但还是接受了我的生日礼物。

　　她将蓝宝石镶嵌在了她其中一件衣服上。

　　爱丽丝的生日那天，我发现我似乎和她差不多高了。

　　（七）

　　爱丽丝是我那么久以来的第一个朋友。大概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森先生没有带她去过港口黑手党。

　　我也是赞成的，毕竟爱丽丝看起来像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女孩，不接触这些事情对她而言才是最合适的。

　　只是我和森先生的工作时间大部分重合，我有点担心太宰治和爱丽丝单独在家的时候能不能保护好爱丽丝，还有……

　　太宰和爱丽丝只差两岁，尽管太宰治性格有点奇怪，但那张脸确实很好看。

　　爱丽丝喜欢好看的东西，而他们又都处于青春期的年龄，万一……

　　听说恋爱后的女孩子会被恋爱占据大部分心神，减少和朋友相处的时间。

　　为了以防这个万一，我私下去找了太宰，对他旁敲侧击了起来。

　　我绕了半天八竿子打不着的弯子之后，他终于弄清楚我在想些什么，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

　　他让我藏在一个适合偷看的角落里，自己去找在画蜡笔画的爱丽丝。

　　没多久，我看见在他的触碰下消失了。

　　瞳孔一瞬间紧缩。

　　我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居然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爱丽丝是森先生的异能力。”太宰转身对我说道，
　　“换句话来说，爱丽丝的所有感情，全·部·都·是森先生操纵的。”

　　“……”

　　我抿紧了唇，跑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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