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尴尬的分界线
县大赛优胜后,部里又开了一次正选选拔赛。我这次败给真田、仁王,无缘准正选。
说不沮丧当然是假的。但我依旧对训练抱有热情,可能还有希望是一点原因,幸村的鼓励是一点原因,还有一点点……我对于自己的网球还抱有期待,一年前幸村的话我一直记得,他希望我们所有人能足够优秀。
这份优秀到底意味着什么?是想我们个个都足以和他对抗?还是成为国中全国级别的高手?亦或是每一个人走出去都能横扫一大片?
不知道。只是幸村的期待或许和我内心对自己的期待恰好融合了吧?然后督促我向前进。
我和小泉最近走得比较近,我们两人的处境都比较尴尬,对上其实有准正选的一争之力,却怎么都进不去,对下又拉开了比较大的差距。
类似于磨刀石或者门槛?
噗,这也太惨了……
“后天就要关东大赛了吧?”我把球倒进推车里,“正选都在加紧练习。”
小泉推着车去器材室,“啊,夺冠了就是第十五冠!这就是王者立海。我们也算推了一把吧。”
“哈哈。”我跟着小泉,笑得开心。
走到器材室门外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叹息。
……
小泉和我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是我们最后一年了。加藤……”
“还是夺冠更重要,你想想我们如果上场,输了。我们怎么向前辈交代嘛。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惭愧吧?虽然训练都坚持下来了,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在混呢?”
“这不是挺好的,上次幸村君都说你的接发进步了。”
“话是这么说……算啦。今年我们立海能全胜的话,我们就这样也没关系。”
小泉推门进去,默默注视着惊讶的两位前辈。
“前辈……”
我在后面也进来,看小泉说不出话,连忙鞠躬接话,“那个,其实前辈们能在部里坚持三年,已经很了不起了。前辈们也有默默为网球部付出的,我们所有人都很感激前辈。”
小泉这才拼命点头,“嗯嗯!我们都不会觉得前辈在混。”
两个国三生对视一眼,加藤侧过脸拍拍放球框的架子,“谢谢。说到底还是我们实力不够,我们所在的网球部能达到现在这个高度,我已经满足了。”
“……”
我那时对前辈说出这番话,又何尝不是希望将来能有后辈也对我们这么说呢……希望有人能看到在八个参赛正选之外的我们,说出这番抚慰的话。
前辈们想要的也就一句话而已吧?作为普通部员,也无法奢求更多了。
关东大赛的前一天,准正选们为了第二天的发挥早早结束训练。岛津找到我,说起他们去高中部打练习赛的情况。
“所以网球实力其实不太看年龄。”岛津把毛巾披在我湿湿的头上,“该强的还是强,不强的到高中也强不到哪去。”
“确实。”我认同这句话。
网球比赛在青少年阶段其实并不按初高中这么分。而是分成12岁以下、12-14岁、14-16岁。这是青少年级别赛事的专业年龄划分。
所以说实际上国一和国二、国三和高一并不是天堑,该是天才的从小就可以看出来。高中蔑视国中,社团让国一新生去捡球纯粹是校园排资历辈分的习气而已,除了让自以为高一等的学长洋洋得意以外有什么好处?
如果确实可能有大器晚成的人物,那毕竟是少数。
关东大赛,我依旧在观众席摇旗呐喊。决赛冰帝正选的实力也强,就目测而言,我或许只能和他们的双打选手半对开。
这么想想,我被淘汰下来也是一件好事。这说明我们立海正选的水准普遍高于冰帝。
“哦!——”
在裁判宣布结果的刹那,我看见身边的前辈一跃而起,相互拥抱庆祝。他们已经没有遗憾了。立海今年的战绩足够令他们骄傲。
来年,就是我们了!
异常亢奋的我拉着小泉在街头球场拉球到大半夜。乐极生悲,我扭伤了脚。
“怎么回事?”第二天,幸村跟着小泉到社办里看我。他蹲下轻轻捏了捏我的脚踝。
“可能是练习时间太长了,这里损伤。”我指指贴着药膏的地方,“问过校医,他说休息几天不剧烈运动就行。”
“啊?”幸村笑了,“你还觉得部里的训练不够?”
我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就是昨天夺冠了,我高兴到…停不下来。”
“哈哈。”幸村也眯起眼笑,他起身拍拍我的肩侧,“我会跟柳说,你这周可以不训练。挥拍也别做了,挥拍需要全身发力配合。你如果觉得闲,可以帮柳整理一下数据资料,或者自己复习。”
“好。谢谢部长。”
幸村走后,小泉坐在我旁边,吐出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幸村会再加训呢。”
“哪有这么夸张?”我哭笑不得,“再加训我们都没时间做功课了。幸村是开玩笑的吧?”
“原来在你眼里幸村还会开玩笑?”小泉更惊奇了。
“岛津说的。”我解释。
暑假,国三前辈们都想去见证一下立海的全国二连霸。所以留在学校管理部员的责任担负在我和小泉身上。
我和小泉带大家去沙滩。像折返跑、滑步、平衡性练习、耐力跑等等,都给大家来了一套。等到晚霞漫天,我们都瘫在沙地上远远眺望落日。
“风。”小泉喃喃问,“你说当立海的正选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闭上眼。
“应该压力会很大吧?”小泉自言自语,“他们可是作为王者立海出战的人,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对手,要赢。”
“可是他们可以捧奖杯。”我翻了个身,背上黏腻的沙子被抖落一些,“想这些也没用。如果真的能成为正选,我们就知道了。”
“……”
“知足一些吧,我们还有希望,不像立花他们……”同是国二,立花等人的实力要逊色一些。他们大概率无缘准正选了。他们在努力,我们也在努力,正选们一样在努力。
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正选回来了。学弟切原举着全国优胜锦旗雄赳赳地走在最前面。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远远望着那面红色锦旗,心里不知酸涩还是喜悦。
真好。
又一年的全胜。
来年我们就是国三生了。我相信那会是立海的鼎盛时期,我们会在幸村的带领下拿到最后一年,也是最强一年的全胜。
幸村好像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又调整了一番训练表。
“来年的赛季,是我作为部长带领大家的第三年,也是全然卫冕的一年。我相信大家都抱有很大的期待,一切都是为了三连霸!”
“常胜立海!”
期待是当然的!
1…2…3…
我们开始更上一层的练习,比如后场两边折返的步法:用交叉步进行远距离跑动,用并拖步中距离走位同时预判落点,用小碎步调整最合适的站位。
发球和接法自是不必说,特殊技巧比如高压、小球、借力反击等等都提上了列表。这些训练没有一个是能靠身体机械运动的,它们都需要集中注意力,所以更容易疲累,难度更大,压力更大。
这一切负面感受在吼出“三连霸没有死角”的时候,全部消失无踪。
国三前辈走后,我和小泉更多地参与到部员管理当中。因为准正选们更需要训练,他们很少能抽时间出来指导普通部员。
“为什么拉力定的是十八组?”我看着训练表问柳,这个数字有点巧妙的感觉。
“六组是一盘的量,十八组就是三盘。”柳回答,“包括回合数、休息时间,我和幸村一直都是按照三盘制来定训练计划的。这也是幸村的期望。”
国中学生的年龄在12-15岁之间,考虑到赛程赛制、学生能力这些因素,我们国中组比赛都是一盘制,然而无论职业或者业余,网球比赛真正通行的是三盘制。
所以别看丸井平时体能训练的时候累成狗,他的体能是相对三盘制会感觉到累,一盘制实际上根本没有体力问题。
这些道理我慢慢懂得,一个念头也慢慢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幸村对我们的期望,该不会想要人人都准职业吧?
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可能的吧?
不过回想幸村从前的话,还有那些似是而非的玩笑,比如“不行啊,五十岚,你这种性格会经常被对手欺负的哦”,“网球社团,我们是不一样的,跟那些不一样”这样的话。
他真有可能这么想。
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幸村住院了。
在听到真田宣布的瞬间,我陷入迷茫,完全听不进他接下来的话。
幸村住院了,教练呢?之前三连霸的誓言还算话吗?他不在,立海还能做到全胜吗?
还有……我们的勤奋,我们的练习赛,谁还会来看?谁还看得到?
我不相信真田能理解我的心情,他一向不做这样的事,所以做不到。
“在幸村回归之前,我们一定要维持立海的常胜成绩,立海三连霸没有死角!”
真田代理部长后,我们的压力一下子变得很大,氛围也紧绷起来。据岛津说准正选的压力更大,真田说他们所有人,对外比赛如果输了,都要接受铁拳制裁。
这也太过了吧?又不是军队,自己输掉已经很难过了,谁愿意挨揍啊。
我能感受到真田的紧张焦虑。只是……莫名缘由,幸村能给我一种自信的感觉,但是真田不行。真田越常说“没有死角”,常胜口号喊得越大声,我心里反而越没底,对立海能不能全胜越发没信心。
你急什么?
可能是我心里觉得真田之所以这么强调胜利,是因为他自己也很焦躁,也没信心。就因为这个,他的口号没办法让我从心底里接受和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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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田的表现和性格来说,真不认为他会站在普通部员的角度想一些事情……
当然,不是说不具备“同理心”就是错、差。只能说真田会为此失去一些东西,反之如果做得到,能得到一些东西。希望下文能让大家理解我说的“一些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