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的日子

　　第三十七章
　　贾政摇摇头，道：“母亲，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宝玉现在连兰儿都比不上，一门心思钻在丫头身上，不吃大苦头，他是改不了了。”
　　“现在有母亲护着他，大哥还在，为了荣国府的面子也会护他一二。以后呢，他一白身之人，能不能护住母亲留给他的私房还未知，就以他现在的性子，母亲的私房够不够他挥霍都难说。如此，还不如送他去海军，就算真有不测，也免得带累了别人。”
　　贾母闻言，气得身子颤抖，举起拐杖就朝贾政打来，“我打你个没良心的。宝玉可是你唯一的嫡子了，你也能说舍就舍……你莫不是因为王氏迁怒上了我的宝玉……就算你还在工部任职，一个从五品，对宝玉又有什么益处……”
　　贾政站起来道：“母亲，如今名字已经报上去了。儿子是绝对不会去衙门取消的，是好是歹，就看宝玉的命了。”说完，转身就走，徒留老太太在后面哭骂。
　　第二日，贾母亲自去了顺天府衙门，要取消孙子参加海军的报名资格，结果被顺天府府尹告知，不比报名时简单，取消资格一事，必须得报名之人父亲和本人一起来才能取消。
　　贾母气得发昏，回家找来贾政大骂了一顿，见贾政决心不改，贾母向宫里递了牌子，以她的诰命身份，宫里允不允尚在两可之间。贾母已经没法子了，威胁打骂什么招都用上了，贾政就是吃了称坨铁了心要送宝玉去当兵。她又不能真的上衙门去告贾政不孝，那样做除了害了老二之外也会让贾家门风臭十里，她自己的名声也别要了。
　　宫里林瑾见到了贾母请求进宫的牌子，想了想，林瑾同意了贾母求见的牌子。
　　一大早，贾母按品级大妆上，只带了鸳鸯一个丫鬟，上马车进宫去。在宫门口被检查了之后，贾母扶着鸳鸯的手走在宫道上。
　　林瑾见外客不在养心殿，专门选了原坤宁宫旁边的珝坤宫用来会见公主王妃命妇。
　　贾母跪拜在地行了大礼，等林瑾赐坐之后，自有宫人上前扶人起身落座。林瑾端着茶慢慢品着，没有出声询问的意思。贾母坐在下手，借着眼角余光打量林瑾。杏黄绣凤长袍，红宝嵌金领扣，红宝水滴眉勒，红宝点翠五凤钗，一身常服打扮，整个人气色极好，眼睛有神，粉面桃腮，衬着颊边天然一抹笑意，看起来明媚活泼，极好说话。
　　“娘娘，老妇今日扰了娘娘的清净，先在这里给娘娘赔个不是，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谅老妇则个。”贾母说着又要行礼，林瑾让宫人阻止了，老太太开门见山，林瑾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道：“老夫人今日有何事但且说来，职责范围内，本宫能帮一定帮。”
　　贾母心沉了沉，这是话里有话呀。不管怎样，自己这趟不能白走，定定神，贾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除了贾母的诉苦夹着时不时抽泣两声，珝坤宫里鸦雀无声。听完了贾母的话，林瑾道：“现在呢，老夫人是想……”
　　“老妇恳请娘娘下一道懿旨，免了老妇孙儿参军资格。”贾母道。
　　放下手里的茶盏，林瑾道：“后宫不得干政，贾二老爷已经报了名，官府已经明确记录过，事情已经不是本宫能管得了了。老夫人若是无法说动贾二老爷，说动贾将军去衙门一趟也是行得通的。毕竟，陛下说的勋贵之家，贾公子不也是借了将军府的名头才能报名的吗？”
　　不等贾母再说什么，林瑾交代人送贾母出宫，自己转身走人。呵，真还以为自家孙子是个宝贝不成，就这样的，说不定去了一天，就得被瑞王世子踹回来。林瑾听林瑜说了，徒明俊现在暴躁地很，手下的士兵都是往死里训练，谁要是吃不了苦，给你十天时间，训练敢偷懒一律踹出去。
　　贾母神情恍惚，由鸳鸯扶着走在出宫的路上，她今儿进宫，指望林瑾能看在贾敏的面子上给她一个体面，答应了她的请求。只要皇后说话了，老二绝不敢再拧着，没想到皇后话里句句都是看不起老二，看不起宝玉的暗示。皇后娘娘这分明就是记恨上贾家了。有女儿在，有她在，皇后不会拿贾家如何，可也不用想皇后能念着那点血缘关系。就是老大，老二这一辈，只要贾家不得罪林家，不做错事，皇后也不会拿贾家如何。可等他们都去了呢，等到了宝玉这一辈，稍有行差踏错，皇室对贾家绝不会心慈手软。
　　可恨，可恨！她现在后悔了，当年王氏对敏儿做下恶事的时候，她就该让老二休了王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林家有那个老太婆在，自己想和女儿重修旧好的机会都没有。都是王氏，害了贾家，害了政儿，现在又因为她的关系，自己想要护着宝玉的最后希望都没了。该死的王氏，这
　　辈子都别想再回贾家。
　　贾母失望而归，一声不吭坐在软榻上，午膳也不曾用。鸳鸯急了，劝道：“老太太，您好歹用点东西吧。您要是倒下了，谁来护着宝二爷？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大老爷也是能去衙门取消宝二爷去参军资格的。”
　　贾母眼睛一亮，对呀，老二现在破罐子破摔，完全不听她话了。老大以前是真的对她孝顺有加，现在这只不过一件小事，她好好和老大说，老大必然会同意。事情有了解决办法，贾母恢复了精神，午膳不用了，喝了一盏参茶，就让人去叫贾赦。
　　贾赦正陪着孙子描红，两人都玩得甚美，就听下人来报贾母叫他。叮嘱下人照顾好贾蕤，贾赦来到荣庆堂贾母处。
　　“老大，你弟弟现在疯了。宝玉这么小，他要送宝玉去参军，这是要送宝玉去死啊，这是要老婆子的命啊！老大，娘现在就靠你了，你明早带宝玉去衙门一趟，把宝玉的参军资格取消……”贾母对着贾赦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贾赦沉默了下，道：“母亲把老二叫过来吧，只要老二同意，我马上带宝玉去衙门都行。”
　　贾母一口气梗在心头，恨不得打死这个不孝子，一点小事都推三阻四，还要他干嘛。还要他办事，贾母也不好立马翻脸，只能哀求着贾赦，满嘴诉苦，顺便表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容易。
　　贾赦一直坚持叫贾政过来，只要贾政同意，对于贾宝玉去不去参军他没任何意见。
　　贾母无法，现在这家里谁都不听她的，疲惫地唤道：“鸳鸯，你去叫二老爷过来。”
　　贾政很快就来了，听说贾母要让贾赦带宝玉去取消参军资格，“赫地”一下站起来，瞪着双眼道：“大哥你这什么意思，见不得宝玉出息吗？大哥要是想给琏儿取消资格随便，但是宝玉是我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安排儿子前程还用不着别人来管。”
　　贾赦直接喷了过去，“谁爱管你的事了，只要没人来烦我，你爱怎样怎样。以为我想看到你这张老脸吗？”
　　两人一言不合，也是心里都积压了对对方的怨恨，不管不顾大吵起来。
　　“好了，都别吵了。”贾母眼睛含泪，这一刻她表现出来的就真的是一个忧心儿子不合的老母亲模样，“分家吧。老大，明儿早上你去道观请东府族长回来，咱们荣国府把家分了。”
　　贾母想通了，分家了之后老二就得搬出去，宝玉作为普通贾家族人的儿子，她再请南安王府或者北静王府帮忙，宝玉的名字还是很容易去掉的。今儿是她失了冷静，才会去宫里见皇后，把事情闹到宫里去才是最不明智的。
　　“母亲，”贾政也不吵了，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贾母：“母亲这是要赶儿子走？儿子如今无官无职，母亲也嫌弃儿子了？”
　　贾母闭了闭眼，睁开眼看着贾政道：“老二，宝玉从没练过武，他连出门都少。我知道你盼他出息的心情，我也盼他好，但这也得慢慢来。你这冷不丁地将他丢去海军，那可真的是一不小心就没命的事，国公爷当年也没这样对待过你们兄弟俩吧。就是老大，国公爷把你放进京郊大营磨炼，那也是在你们父亲的看顾之下，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
　　“分家吧。分了家宝玉只是将军府旁支，算不上正经的勋贵之家，不合朝廷要求的条件，老婆子亲自去把宝玉的名消了。”
　　贾赦坐一边没吭声，他知道老太太等的是老二的答案。今儿老二要是同意取消宝玉的参军资格，那这家肯定分不了。要是老二坚持要送宝玉去参军，那这家明儿就能分，老太太是死活都要把宝玉留在家里的。看吧，贾老二最是识时务，答应老太太留下宝玉不过是早晚的事，说不定现在心里就答应了，只是之前要死要活的坚持，现在一时不好答应的太干脆。
　　该说最了解你的还是你的敌人，这话果真没错。贾赦一盏茶没喝完，贾政就答应了明儿带宝玉去衙门的事。
　　嗤笑一声，看着像是没说过分家这话的贾母，贾赦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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