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的日子

　　第三十四章
　　九天的会试结束，会试成绩要等三天后才会出来。林琛一回到自己家，第一件事就是沐浴，让小厮换了三桶水，第四次泡在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花瓣水中，方才觉得活过来了。这次会试不凑巧，他被分在了臭号旁边，第一天下午他就被熏得要吐了，咬牙撑了三天又三天，他觉得自己能顺利做完题，交上答卷就不错了。至于考前要一雪前耻的雄心壮志，都抵不过臭号的威力，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在水里睡着了吧？林砚，你进去看看。”外面传来林瑜的声音。林琛抓起一把花瓣，使劲在脸上揉了两把，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浴桶。
　　穿好衣服之后，林琛走了出来，果然，林瑜在他院子里喝茶。萎靡地坐到林瑜对面，林琛开口道：“二姐，你们女子不是喜欢用香水吗？给我一瓶，要最香的。”
　　林瑜扇扇鼻子，白了林琛一眼，道：“你现在就够香的了，还要香水，是想把身边人都熏走吗？别忘了后面还有殿试，你是想丢脸丢到金銮殿去。”
　　“还不知道成绩如何呢？”林琛恹恹地道。
　　“行了，考都考完了，想这么多干嘛？考上了就继续，没考上三年后再考，你还年轻着呢，怕什么？”林瑜就看不惯林琛这磨磨唧唧样。
　　“我都这么倒霉了，二姐你不说几句好听话安慰安慰我？还训人，我看泽儿以后怎么受得了你。”
　　“呵，我是他娘，还能管不住他？我看你也是欠教训。大男人闻点臭味怎么了，就你矫情！”
　　“二姐，你还是回王府吧。你再说下去，我怕咱们家要出姐弟相残的丑闻了。”
　　“嘿，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教训。”林瑜作势要抽腰间的软鞭，林琛赶紧抱头往外窜去。林瑜的鞭子除了林瑾，他们家没人挡得住，真要惹他二姐生气，鞭子挨了也是白挨，他大姐是绝对不会帮他的。
　　三天后会试放榜，林琛还是打发管家去看了。
　　“中了中了，少爷中了。”大管家林诚一路激动地高喊。他家少爷这几天都准备给老爷写信说说考试失利一事了。没想到还能考上二甲，虽然二甲名次靠后，不过没事，这不是还有殿试吗？殿试没有臭号，他家少爷定能奋勇前进，让人刮目相看。
　　得知自己榜上有名，虽然是第九十六名，林琛也很满足了。他想得开，只要有个名次能让他参加殿试就行。等到殿试时候，没了臭号影响，只要自己能正常发挥，不说一甲，二甲前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殿试，进入大殿之后，林琛飞快扫了一眼周围监考官们，呜，都是见过的，就是人家不一定认识他。今儿将阁老不在，应该是将凤霖参加考试，将阁老按规定回避了。
　　殿试的座位都是按照会试排名来排序的，林琛属于靠后的那一波。徒明彦踏进大殿，目光逡巡几次才看到林琛，想到林瑾说起林琛会试坐在了臭号旁边，会试后天天在家洗花瓣澡，徒明彦就有点想笑。
　　皇帝驾到，众人三呼万岁后，殿试就正式开始了。等看到考题，大部分考生愣了，这次殿试的题目一改往年从四书五经中选题，让他们“代圣人立言”的模式，而是让他们就朝廷建立海军，设立海关衙门一事发表自己的见解。这对于寒门子弟来说，提高了难度。而官宦家子弟能从朝廷邸报，大人们往来交谈中获取更多的信息，于他们有利。
　　林琛看到题目也愣了下，他比别人更有优势的地方在于，他亲自坐过海船，南北行船队远下南洋中途的见闻他也从姐姐们嘴里知道些，从这些隐隐绰绰的事情里，他能窥见西洋人的野心，也能察觉大晋的潜在危机。虽然他不知道天竺已经被西洋人拿下，但长期跟在林如海身边，接触的也是一地发展大计，这点政治眼光他还是有的。仔细琢磨了一下脑子里的想法，打好腹稿之后，先在草稿上写，等完成之后在誊写到宣纸上。
　　大殿中安静无声，徒明彦显然没有枯等学子们作答的意思，殿试开始后不久就离开了。今儿皇后要教几个小的箭术，他去参观参观。说实话，他也很馋皇后那手箭术，简直无人能挡。听悦儿说起，瑞王世子妃那一手鞭子甩得出神入化，徒明彦在想，等他老丈人任期满后，是否把人调到上书房来专门给他教太子读书习武。徒明彦已经决定等孝期一过就册封徒君烨为太子。
　　宫中练武场，徒君悦大声叫好。林瑾先给几个小的讲了射箭要点，现在正亲身示范给他们看。放下弓箭，林瑾鼓励三个小的上前射箭。徒君悦性子最急，林瑾话音刚落，她就迫不及待站上前去，“嗖”地一声，箭射是射出去了，就是不在靶上。徒君悦不高兴地嘟嘟嘴：“娘，我射偏了。”
　　“你刚开始射，射偏很正常。记住娘刚刚教的，多练练准头。”林瑾道。
　　“娘，那我能一次射很多箭吗？像娘那天一样？”徒君悦仰着脑袋道。
　　“那你就别偷懒，老老实实练功，按照娘教的，等你长大了就能像娘一样。”林瑾回答她闺女。
　　“娘，我每天都练功。看，我都长高了。”徒君烨眼睛眨巴着看着林瑾。
　　“好儿子，烨儿是个小小男子汉了。”林瑾摸摸徒君烨的小脑袋。
　　徒君悦撇撇嘴，她弟真的是太喜欢撒娇了，还“男子汉”呢？看她练箭，等她像她娘一样厉害，她就帮她爹打坏蛋。
　　“悦儿练得怎么样，累不累？累了就休息。”徒明彦大步走过来道，身后跟着一群宫人。
　　“皇上！”众人纷纷行礼。
　　“父皇，我不累，我还没学会射箭呢？等我学会了，就帮父皇打坏人。”七岁的徒君悦言辞凿凿。之前林瑾教她改称呼怎么也改不过来，搬到宫里几个月的时间，除了私底下还叫爹娘，其他时候都是称呼父皇母后。
　　“该学的要学，悦儿也别累着自己。”见徒君悦满脸汗，徒明彦开始心疼上了。
　　林瑾不想继续看这对父女腻歪，转移话题道：“皇上，今儿不是殿试吗？”
　　“陈庭进和张泽忱两人在，朕过来看看你们。”
　　林瑾没话说了，当皇帝的想偷懒，谁都拦不住。
　　陪孩子消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想想殿试时间差不多了，徒明彦溜达着回了金銮殿。
　　殿中考生已经考完离开，只余陈阁老、张阁老两位老大人带着一干官员在现场批卷。徒明彦进来时，两位老大人好像在争论着什么。
　　“结果出来了吗？”徒明彦问道。
　　“回皇上，结果出来了。前十已经排出，请皇上过目。”陈阁老道。
　　徒明彦先翻看名字，嗯，林琛排在第二，这次成绩不错。将凤霖第一，这好像是将阁老的孙子，钱仕哲第三，钱尚书的儿子。仔细翻阅三人的考卷，又看了看前十其余人的考卷，徒明彦合上手里的考卷，道：“按这个顺序发榜吧。”徒明彦没有调林琛的名次，要是前三之后，前十之内，那他会把他调到探花的位置。如今林琛考了第二，往上升不好说，往下调又感觉委屈人，那就维持原样吧。
　　“回皇上，臣有一疑惑。这榜眼之位的林公子，会试是九十六名，殿试乃是第二名，这差距也太大了。”张阁老道。
　　徒明彦看着张阁老道：“朕记得张大人是建昭十一年的进士，听说张大人此前也考过会试，不幸分在臭号旁边，因此铩羽而归，不知朕说地可对？”
　　“皇上圣明。”张阁老道。
　　“这榜眼和你一样，会试分在臭号旁边了，听说回去天天洗花瓣澡。”徒明彦笑道，“照这排名发皇榜吧。”交代完，徒明彦就走了，养心殿还有一堆奏折在等着他。
　　“你呀，这榜眼可是林总督家公子，正经的国舅爷。皇上还能不清楚他的事，偏你要盘根究底。”陈阁老捅捅张阁老胳膊说道。
　　“唉，人老啰，就记不住这小辈名字了。”张阁老感叹道。他今年七十有二，三位阁老中他年纪最大。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想想今科状元、榜眼、探花的年纪，陈阁老也感叹起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骑在高头大马上，迎着街道两旁百姓的欢呼，还有时不时从两旁屋子里抛出来的香囊鲜花，林琛第一次感受到功名的魅力。
　　“表弟，看这里，这里……”
　　“林公子，那边楼上可是在叫你？”将凤霖回头，温和地对着林琛道。
　　“不是叫我，我没表……”林琛含在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想到自家还有一门糟心亲戚，虽然自家可以不来往，和人交际时却不能明着说出来，省得落人口舌。
　　对着将凤霖笑笑，林琛就当做不是叫自己，催马目不斜视往前走。
　　落在两人身后的钱仕哲抬头看看楼上，一群公子哥儿正挤在窗边，喊人的哪位长得倒是英俊，就是眉间眼角的笑容让人看起来有点猥琐，啧，一群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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