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著的日子

　　第二十九章
　　荣国府，不，现在该称一等将军府了。将军府自还了欠银后，就是琏二奶奶管家，等抄了赖大管家一群豪奴的家，又换了牌匾，封了违制房屋建筑，整个将军府就彻底握在了琏二奶奶手里。
　　二房的日子变得难过起来。也不是难过，就是正常勋贵府邸白身兄弟的待遇。曾经的那些奢侈支出都被砍掉了。贾二老爷的清客被扫地出门，二老爷要买个字啊画啊，公中账上再支应不出钱来，超过公中给的分例，多费一文钱都得自己掏。宝玉房里的丫头想拿姨娘的分例，免了。公中只给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的例，其余的人不愿意干其他活计也行，卖掉就是。马依依这强硬的一手吓得一群平日里神气活现的丫头们个个梨花带雨，人人面露哀戚。最后还是贾宝玉哭诉到贾母跟前，贾母发话以后宝玉房里一应开支都从她账上走，马依依才放过此事。
　　贾母却没想到，她说的从她账上走，马依依竟然真的会让她每个月拿钱出来养宝玉房里一群人。以前她说从她账上走，到最后也还是公中出钱，只是划她名下而已。现在贾母不仅要养宝玉，她自己的待遇也锐减了，再也不要想厨房每天专给她备上几百道菜，别想新衣服不穿都压在箱子里发霉，更别想养着一条长廊的名贵鸟儿逗趣。贾母生气，这哪还有一点大户人家的体面，叫来马依依想责备一顿，被她张口“家道艰难”，闭口“还债后日子紧张”给念叨的憋屈。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一个多月，贾母叫来贾赦提分家。
　　这次贾赦直接道：“分家按规矩来，除祭田、祖产等嫡长子继承外，其余的三七分，嫡长子七成，嫡次子三成。”
　　贾母气了个倒仰，却拿贾赦无可奈何。现在没了赖家，贾母在府里犹如瞎子聋子，外面的消息更是传不进她的耳朵来。
　　贾母暂时不提分家了，贾赦才不在乎养二房的那几个钱，有琏儿媳妇管着，二房能花多少。现在贾赦可不缺钱，抄了那群豪奴的家贾赦就得了差不多五十万两之巨，这些可都入了贾赦的私房。还有王子腾为了堵住他的嘴，花了笔钱把王氏放印子钱的事了了。他的私房以后可都要给他孙子的，哎呦，今日可还没陪他孙子玩呢，等他孙子到了进学的年纪，他到时厚着脸皮去求求妹妹，让妹夫介绍个夫子给他孙子启蒙。他儿子耽误了，孙子一定要好好培养。
　　林瑾没想到贾赦现在就在打她爹的主意。贾家发生的这些事林瑾也听说了，想到徒明彦和她说起时脸上那个表情，林瑾就觉得好笑。不过想想记忆里贾家的故事，林瑾也好奇贾赦怎么就没这般手段，难不成真是林家的改变刺激到了贾家各人，所有人的命运就此发生了变化。
　　贾家承包了京城一年的八卦后，新的一年又无声无息地到来。开年第一次的大朝会上，仁熙帝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罢免了江南好些官员的职位，对于太子的求情更是厉声呵斥，直言太子拿朝廷利益邀买人心，勾结大臣，拉帮结派，实非朝廷幸事。退朝之后，仁熙帝又把十位已经入朝的皇子通通留了下来，包括太子，一起跪在乾清宫正门口。
　　林瑾在王府照顾双胞胎睡着之后，徒明彦才一瘸一拐地由苏陵城扶着回来。
　　“这是怎么了？”林瑾赶紧上前扶着人，一边指挥丫鬟备水。
　　到了内室脱掉徒明彦的衣衫，聊起裤腿一看，整个膝盖都肿了。报了几样药材名，林瑾让人去取药材，自己蹲下身子用内劲帮徒明彦活血。
　　“你身子重，这事让苏陵城来吧。”徒明彦去拉林瑾，苏陵城麻利地跪到一边，准备接手。
　　“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子好着呢。苏陵城给你揉能有我揉效果好吗？”林瑾直接拒绝。
　　徒明彦想到昨晚林瑾挺着个大肚子还和他……
　　咳，不能想了，再想可就丢丑了。
　　摸摸林瑾的脸，徒明彦身体疲惫至极，眼里却都是笑意。刚回来时一身的冷肃不知不觉消失不见。
　　把徒明彦按进放了药材的浴桶，林瑾轻轻给他按摩肩背。浴室里没有其他人，苏陵城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还受了伤。父皇罚的？”林瑾出声问道。
　　“父皇他有废太子之意。”徒明彦低声说了这一句。
　　“知道的人多吗？”林瑾问道。
　　“父皇在大朝会上说地明显，大家都能猜到父皇这心思。”徒明彦低声道。
　　“以后出府，换那辆改造马车吧。我担心……”余下的话，林瑾没有说下去。
　　仁熙帝已经明晃晃地露出了废太子之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子自己肯定察觉得更早。太子入朝二十年，会坐以待毙吗？对于皇位的争斗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现在就看谁棋高一着。
　　接下来的一个月，朝中大臣调动频繁。呆在家里借口养胎，闭门不出的林瑾也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势。从南北行的生意也能看出来，这一个月的进账还比不上往常一天。正当大家都绷紧了神经，仁熙帝突然宣布一个月后春狩，还不等御史抗议这并不是春狩的时节，仁熙帝已经让御前总管太监钱公公宣读随行人员名单。显然，仁熙帝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春狩，只是通知大家一声而已。
　　从一到十，所有成年皇子都在随行名单上。大家都明白，这次春狩肯定不平静。林瑾此时怀孕八个月，肚子已经很大了，太医看过，这次又是双胎。下个月她就要生产，仁熙帝选在这个时候把徒明彦叫走，这是为了废掉太子，把所有能用的皇子都当饵了吗？
　　如今太子势力已成，不是仁熙帝说废就能废的。朝堂很多关键地方都有太子的人。
　　出行前的第三天晚上，林瑾突然在睡梦中惊醒。安静的夜晚竟有喊杀声隐隐传来，凝神仔细倾听，确实是打斗声。林瑾推了推身边睡得正香的徒明彦。
　　“爷，醒醒。”
　　“怎么了，腿又抽筋了。”徒明彦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揉。
　　“爷，出大事了，咱们赶紧起来。苏陵城，你去把府上侍卫都叫醒。让大家都拿上武器，前后大门加强守备，巡逻的人都打起精神来。”叫醒了徒明彦，林瑾撩开床帐吩咐苏陵城道。
　　徒明彦惊疑不定，自己拿了衣服穿。见苏陵城看他，点头道：“听王妃的，还不快去。”
　　林瑾三两下穿好了衣裳，随手拿了根簪子挽住头发，和徒明彦一起大步向外走去。
　　“你回房吧，一切有我。”徒明彦担忧地道，出了屋子，他也听见了喊杀声。今儿这事不是老大就是老二做的，其他人还没那个能力。不知道父皇他可曾预料到。
　　“注意安全，我和孩子们等着你。”林瑾抱了抱徒明彦，没有一定要跟着徒明彦一起去前院，她还有事情要做。
　　摸了摸林瑾脸颊，徒明彦转身大步往前面去。
　　“翠儿，取我的弓来。”林瑾转身朝翠儿吩咐道。
　　“王妃，您还有几天就要生了……”翠儿看了一眼林瑾的肚子，担忧道。
　　“无事，你去把我陪嫁的那张弓和箭取来就是。吩咐厨下，火不要停，热油热水都烧上，给前后门的人送去。”林瑾吩咐道。她已经看见悦儿和烨儿两孩子由嬷嬷抱着走过来了，往前走几步，挨个亲亲两孩子的小脸。林瑾笑着问道：“怎么不睡了呀？”
　　“我和娘一起睡。”徒君烨委委屈屈地道。
　　“太吵了，娘，我睡不着，你让他们别吵了。”徒君悦告状道。
　　“睡不着啊。那娘给你们讲故事可好？”林瑾笑道。
　　“烨儿要听。”“我也要听。”“好好，娘给你们讲一个放牛娃的故事。从前啊，有个大地主姓刘，刘地主家有良田千顷……”林瑾搂着两个孩子坐在中庭的凉亭里，慢悠悠讲起了故事，一把黑漆大弓放在她旁边，箭囊里面寒光闪烁的箭头在烛光下发出幽幽的冷光。本来还惊慌的丫头嬷嬷也在林瑾影响下平静下来，在大嬷嬷的吩咐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用木柴裹上棉布，浸上热油，做成临时火把给前院护卫们送去，滚烫的热水被一桶桶抬过去。
　　来了，林瑾一直分了一半心神在前院，先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响起了哀嚎惨叫声，过了一会儿后，响起了短兵相接声，看来热水热油也只是阻了一阻敌人，没有给他们造成多重的伤亡。
　　“娘，打战了吗？我怕。”徒君烨依偎在林瑾怀里说道。
　　“娘，爹爹去打战了吗？悦儿去帮爹爹打坏人。”徒君悦鼓着嘴巴，气呼呼地道。
　　“你父王不用悦儿帮忙，咱们在这好好的，等你父王回来。”林瑾摸摸小丫头圆鼓鼓的脸颊，实在忍不住，悄悄掐了把。
　　小丫头敏感的很，道：“我要跟爹说，娘你又掐我的脸。”
　　“我是提醒你，别总是爹、爹地叫，要叫父王。”
　　“那爹让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说我不用改。”
　　“你和你爹可真是亲父女。”
　　原本庭院里被前院的打斗声引得又紧绷起来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又被这童言童语逗得缓和下来。
　　“王妃，敌人太多，王爷让属下带王妃和小主子们先行离开，兄弟们还能坚持一刻钟。情况紧急，王妃，咱们赶紧走。”徒明彦的贴身侍卫颜大力满面血污冲了进来，跪在林瑾面前哽咽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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