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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很多张嘴巴反复叙说渲染:
光明神卢仓是始祖神,众妖之祖,万物之源。关于祖妖的传说,如枯瘪的玫瑰,永远繁盛不衰,一直光明艳丽地扎人眼。相传,他是最厉害的妖,不死不灭,永存世间。力能通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指苍穹大地,就能改天换地,颠倒季节。
他就是众妖之神,临死之前都要感谢赐予生命的主上,人人都愿为他赴死,化作太阳底下的一颗尘。
光明神卢仓和风神秦风泠的逍遥眷侣,也是叫人羡慕不已。据说,卢仓山就是上古时代末期,两人四处游玩,见此地千里荒漠,寸草不生,罕无生气,不忍见这大好河山就此落败,卢仓神两指指地,瞬间破开巨大裂缝,地底巨浮到地上,竟生生拔出一座高山!卢仓神还嫌不够,又指天空,天空当即变色,倾下瓢泼大雨。他又用手指在山体四周划几道,形成溪流湖泊,这才满意,携着风神的手远去了。
传说真假已无人知晓。据传,光明神与风神同是不死之身,在某处过着隐居田园生活。又据说,新旧时代交替之时,所有旧神顺应命运,自毙了。还据说,祖神卢仓被反叛者屠戮,吃得骨头渣子都没剩。
这些传说都太遥远了。只眼前这座山,还真实可触,但到了夜里,也就同所有的传说一样,成了个飘渺的谎。
或许我们都活在在飘渺里,活在昨天的虚假里。
“白,在听我说话吗?想什么呢你?”苏禹琥朝她晃手,打断她开小差。
“嗯?哦,听着呢,说到……卢仓山,嗯对。”白很迷蒙地应一嘴。
“卢仓可是妖界五大福地之一,这里灵气充沛,就是山脚最不济处,也是瘦死的骆驼,比南麟这只瘦马大了好多。”
这地方是卢仓神造的,地杰人灵,纵观妖界,也唯有黑暗森林,南河夜池,大荒山寝丘,穆家风之谷可与之媲美。但黑暗森林阴森诡谲,吞吃妖怪数不胜数;夜池在千丈高崖之山,四面断壁,难以攀登;寝丘灵气内藏,难以炼化;风之谷为穆家家族领地,不对外开放。思来想去,也唯有卢仓慷慨阔达。
卢仓现在的领头,是当今中原地界,乃至整个妖界,最大世家——乐家,这个新兴世家,自五千年前发家时起,就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壮大。原本以为只是乌合之众,难登大雅之堂,却在短时间内推倒旧主赵家,取而代之,一举坐上那光辉可笑的宝座。几百年内,大动作连续不断。废门派兴家族,三门制度管理人口资源,新秀会吸收新鲜血液,还有无神时代组织救助人类……
“这些正面人物都好关辉伟大。”你说这些慈悲为怀的伟人会每天穿黑衣吗?
“别管他伟大不伟大,我才是最伟大的,给你这个猪脑子讲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儿!”
“阿琥,别吓着小白。”
“这我哪敢,她吓我还差不多。才来几天啊,你就把自己弄得快死几次了,嗯?我这小心脏受得了吗。吃药了吗,不吃药抽你!”
“诶嘿嘿,吃了吃了。”小白打哈哈道:“那个啥,猪我还有一点点疑惑,我躺这么久了,新秀会到底啥时候开始啊?”
预想中苏禹琥十分嫌弃又细致科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见苏禹琥摸摸鼻子,然后撅嘴,然后挠头,左张右望,跟小媳妇见丈夫似的娇羞起来了。
杨易双手合抱,嘴巴微抿,眼睛弯弯,站远了看好戏。
于明于朗在一个角落打坐,认真刻苦三好学生模样。阿朗眼珠子乱转,偷偷看哥哥在认真打坐,不动声色地伸长脖子听戏去。
这苏戏子开腔了:“你问三门是吧,我勉为其难回答一下你,妖界虽分上中下三门,实际上只是统称。初时,是九大妖族自立为派,只允许本族类加入。后来界限模糊,不再以类划分,取之以天资。换言之,化形时间长短,百年左右化形的,多是虎,狼等爆发型进攻者,而像树木,虫鱼,露水一类,多要几百年才可化形。再说这上三门……”
他还想叨叨下去,小白脑子发懵,连忙打住:“您提前进入老年期了吗?我问的是新秀会开始时间。”
“同样是鸟修的人形,怎么有的是上三门,有的却在中三门呢……”
“……我觉得我可以开始打你了。”
“咳咳!新秀会啊,呃”苏禹琥舌头扭伤了一样话都说不完整,磕磕巴巴的听得人心烦意乱。
小角落的阿朗已经完全放弃练功了,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这边。只是他没发现,坐自己左边的哥哥脖子微动,耳朵也往这边靠。
“呃这个新秀会啊,其实吧,它开始了,二……二十来天了,我当时看你睡着呢不忍心叫你,就替你去了。”
“嗯?真的!那我这次能看到你三甲了?”小白没搞清楚状况。
“我装作你模样,顶包的。”
嗯?哈?小白大脑光荣宕机。
预想中大打出手的场面再次因为小白的呆傻没有出现。小白数着这几人轮了一番又一番,个个都想顶自己包去打架!欺人太甚!啊我再躺会儿我好累,让这些人去晒太阳吧,就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待着挺好。
“你也会幻术?”她看见于明进进出出,一个弹跳叼下晾干的黑袍往外跑。
“不会,苏师兄昨晚醉了,叫我顶他,他说‘小白很好装的,兜个黑袍裹严实了,再缩下骨,那矮冬瓜估计是长不高了~’”
于明绘声绘色的单口相声听得小白心火直冒,扯着嘴呵呵两声。
“小白姐,我要来不及了,比赛快开始了。”小白极不情愿点头,放他走了。
这天午后,山腰的一小毛屋里传来阵阵哀嚎,声音之凄惨,笑哭了好几只大白鸟。
白揍完苏禹琥,拔腿就跑,跑着跑着跑岔了道,到了下三门赛场口,白犹豫一会儿,溜进赛场看台,一路被迫粘着众人目光:见过美如天仙的,见过丑的不认真的,倒是少见一身乌漆麻黑,像一颗行走的黑炭。
“比赛开始!”高台上执行官大声宣布。他身旁还有一俊美妖怪,手举一面一人来高的青黑色古镜,镜面晶亮,将赛场尽数笼罩。
这位,想必就是持镜人了。
白从没见过这样的妖镜,镜中所映之事物,真就和原物一模一样,她甚至猜想,新秀会就是骗局,为的是要这镜子勾人摄魄,把所有人封印在内!
“好!打得好!”人群中传来呼喊。
“这么快出局了俩,没劲,倒不如看上三门比试来的精彩。”
“那黑炭好生迟钝,看得我筋涨,也想想砍他。”
“怎不以真面目示人,竟这般阴暗。”
“许是个不喜光的。这样的妖多啦,真搞不懂他们,光明洁净有什么不好。”
“你听说了吗,那黑衣人是苏禹琥那个大魔头,专门杀过来报仇来了!”
“切,当初打得他残废,怎么还敢来?”
人向来不缺嘴巴,人群尤其。
他们好生热闹,大家各不认识,但都在品评搭话,虽然他们根本不听别人说了什么,只是自说自话,沉浸在自己画的牢里。
从前她还想踏入这些人的牢里。
现下觉着,自己当初真是可笑,居然羡慕这些虫豸。
白长舒口气,挤出人群,最后再看一眼赛场上的自己——迟钝,猥琐,黑暗,肮脏,怪不得不被人喜。于明一点精髓也没学到,就这般不堪,自己这个正主不知是如何的像蛆虫一样蠕动!
出了赛场,便四处游荡,全身筋骨皮肉一个扯一个的痛,这痛叫她心安。大道上的男女都美的过分,个个顾盼生姿,衣衫鲜丽,他们都是受光明神庇佑的子民,独自己一个,是神不要的孩子。
捡了最偏僻的小道,七拐八拐避开几十对幽会男女之后,脚疼得让一切悲伤都烟消云散。小白环顾四周,惊奇发现:“啊原来我是路痴呀!”
越走她越是咬牙切齿,白眼翻到天上去,自己居然从一个犄角旮旯走到更旮旯了?气死了,要不是玻璃心敏感得不得了,会有这么多破事儿嘛?恨自己不争气,白皱着眉打掉头上兜帽,心下烦躁。
自己出来这么久他们不会担心吧?光明失掉暗影,脱了兜帽走到阳光底下大放异彩,会是怎样一种瘾?
正在绝望之际,耳边炸起天使般的柔和人声:“迷路了?你还真是笨呐。往前走,到那棵歪脖子树,向西走到底。知道西是哪儿吧?”
“不知道……”
“猪。”那声音揶揄道。
哈?哪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知道方向啊?还有我和你很熟吗你怎么说话呢,放尊重点……诶这声音好熟悉啊,是不是听过?
原本咬牙切齿一脸问号的小白,想了想好像是认识的人,立马老实了,乖巧地按提示找路。
一路向西,不一会儿远远便看见一片空阔,随意搭盖的小木屋,屋前两排大红灯笼,灯笼架物尽其用,吊几串风干猪牛羊鱼肉,还有腊肠,另一架子勾了红辣椒,干玉米,干花瓣。再往前是一地簸箕和木架子,满当当的晒着新摘的花瓣和各类草药。
最外围,也就是小白脚踩着的地儿,或许大概应该是个花园?草长到自己腿高,刺啦啦的划衣服,各类鲜花偶尔从杂草中冒头,藤蔓绕弯了草,又绕花,最后绕到一角的大槐树上,绕到新长的蘑菇上面。
花园后隐隐有人在烧火,木柴噼里啪啦乱响。这房子,这构造,这放浪不羁的花园,房主人是谁显而易见,但真的是无从下脚,这花园结界一样围个严严实实,白这只苍蝇是不想叮这个无缝的蛋了。
“都到这了,不敢了?”透过声音,仿佛都能看到一脸玩味笑容的那人了。
这揶揄调侃是那个翩翩君子说的?白被这么一激,又好奇心作祟,很想印证他是不是自己所猜之人,咬牙踩踏花草,心下辩驳:“别怪我啊,成长嘛,就是一直经历苦痛,我这是帮助你们快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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