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初恋

　　季静的眼里惊愕不已，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脑袋空白了半晌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拿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曹和，接着又木然地低头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
　　简单的几行字，好像每一个字都带着笑和她对视，当她看到最下方，曹和有力遒劲的签名时，热泪盈眶，滚滚落下。
　　是真的，他为自己做到了这一步，如果不是爱，那是什么？
　　责任？也许更多吧！
　　可是自己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了，这样的承诺已经足够了，她不能再多要求什么了。只要这一辈子他能够一直这样的陪在她的身边，还有即将到来的新生命，还要怎么才算是幸福？她觉得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一起到现在的种种猜忌和不确定，在此已经顷刻间烟消云散，一颗心踏踏实实地安了。
　　曹和拿下她捂着嘴巴的手，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轻声哄道：“宝贝，不哭了，不哭了。”
　　可是季静止不住，她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之前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崩了。两人之间再没有膈应，一片洁白无瑕，坦诚又圣洁，这就是她一直在苦苦追寻的感情，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吗？
　　再没有了，这辈子就他了，曹和。
　　“……老公，老……公，老公……”季静抽噎着，叫着他。
　　曹和把她搂进怀里，丰神俊朗的脸上也带了和煦如春风的笑意，低声应着：“嗯，在这，老婆。”
　　季静垂眸看他，缓了一会儿，这把眼神清明了许多，她抿了抿唇，把话说完：“老公……你今天太帅了，我爱死你了。”
　　说完又趴在曹和肩膀上呜咽着，曹和抱着她，扶着她的后脑勺，由着她发泄，咧嘴笑着回应她：“我也爱你。”
　　前面的打骂，嘲讽、揶揄、推搡，季静会怎么做，他都猜到了。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他们之间的导·火·索而已，这段感情里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他今天就是来拔刺的，再全部抚平。
　　开车回天越的路上，他就想好，今天要把话全说开了。不管季静最后会如何决定，他觉得自己起码努力了，尽了全力了，不论最后是什么结果，他都能接受。
　　就算离婚了，大不了他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去追回来。而且现在季静怀着孕，以季家的家风，大家是不可能让她去打胎的，那宝宝就是他的助攻，他不怕。唯一害怕的一点是季静不爱了，以此为契机真的决定离开他……
　　还好不是，他是幸运的，什么都没有失去，老婆孩子都在他的怀里。
　　曹和轻抬起季静的下巴，打趣道：“不哭咯，小花猫。”
　　季静气笑了：“ 你才小花……”
　　曹和把她剩下的话含进了嘴里，揉碎了，搅起来，酝酿出唇齿留香的甜蜜味道。
　　心动如第一次亲吻时，紧张到不知所措，又想要索取更多，不知今夕何夕，只想一直这么亲密到天荒地老。
　　*
　　季逸凡送完杨阿姨，就回到医院了。停好车，他又回到医院门口的小店，买了一份果篮和百合，先去了程波的父亲的病房。也有些日子没过来了，这两天忙着奶奶的事，也没空过来看望。今天记起了，便来了。病房里面，老人家还是躺着，跟睡着似的，只有护工在，他问了几句。
　　回到奶奶的病房，季妈妈也在，汤阿姨正在收拾东西。
　　“唉，你来的正好，去把出院手续办了。”季妈妈本来要去办理的，见到他来了，就理所当然地把手上的收纳袋塞给他，里面是奶奶看病时需要的证件呀卡呀病例本什么的。
　　季逸凡拿着收纳袋，也不着急去，先关切地问道：“奶奶，今天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你们别担心了，我一把年纪，自己心里有数。”
　　“哎呀，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回家后可得好好养起来，进补，游泳，散步，太极拳，一样都不能少。”
　　奶奶被逗得笑不拢嘴，连季妈妈也跟着笑起来了，虚指着他：“你这张嘴呀！”
　　季逸凡笑呵呵地离开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把奶奶接回家，安顿好，季逸凡便留在那边吃晚饭了，苏如安是下班后打的过去的，看望一下奶奶，顺便蹭一顿饭。季妈妈本来想留他们过夜的，可是季逸凡还记着季静的事情，不愿意。跟季妈妈推脱说，还想不想当奶奶了，我们要回去二人世界。结果被季妈妈揍了几下，赶出门。
　　到了车上，也被苏如安打了几下，“你说话怎么没皮没脸的，注意一点嘛。”
　　“在最爱我的女人们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季逸凡不以为然，把车开上路，“你看我妈听了多高兴啊，一句废话没有，立马赶人，比我们还着急呢。”
　　半晌之后，苏如安低声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你说我们会不会太着急了，这才刚结婚，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
　　“打住！不都说了顺其自然嘛！都结婚了，还能有什么事？！”
　　“……不知道。”苏如安一下子气馁地看着车窗外，倒走的路灯，明明暗暗之间，恍然如梦飘渺。
　　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季家人对她那么好，妈妈爸爸对季逸凡那么满意。那是豪门世家，自己只是一般老百姓，普通到不行，没有门当户对，却也没有电视剧里面的狗血情节。
　　一切太自然，太顺利，太美好了，有点难以置信，像偷来的幸福，让人反而生出来丝丝缕缕的不安来。
　　希望能够一直这么美满下去，是贪心吧！
　　又担心害怕，老天爷突然哪天把这一切都收回去，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不敢想……
　　季逸凡见她半会儿没再吭一声，伸过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开导道：“别想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讲话了，季逸凡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专注开车。
　　苏如安安静地靠着车窗一侧，心里却是阴郁难安的，甚至觉得车内的冷气更冷了。
　　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还是太久没出门游玩了？看来真该安排上日程，去散散心。
　　*
　　回到天越，下了车，季逸凡绕过车头便自然地牵住苏如安的手去坐电梯上楼。
　　苏如安撇了撇嘴，没甩开，不过表情有点不爽。
　　季逸凡侧眸瞅了一眼，不以为意地弯了嘴角。让她耍小脾气也不是不可以，自己老婆嘛。
　　回来前，季逸凡就收到了曹和的微信，说已经领着季静回家了，这事他也跟苏如安说了。
　　进了家门，苏如安先去了厨房喝水，季逸凡随后看见餐桌上的碗筷，咬牙“呵呵”，鼻孔出大气，叉腰望屋顶，“真是无法无天了，好心收留她，还这么折腾，收拾一下怎么了，肯定是她也不让姐夫收拾的，跟我摆谱，臭脾气，也是曹和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娶了她……”
　　季逸凡叽里呱啦地吐槽个没完，又要掏手机给季静打电话。
　　苏如安算是见识到“烦人精”本精的样子了，一把抽走他的手机，把水杯塞到他手里，埋汰他：“你幼不幼稚，她是你姐，他们没事了，夫妻和美，你现在打电话过去，不是瞎捣乱么？”
　　苏如安说着，把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到洗碗机，又把从老宅带回来的熟食整理进冰箱。
　　季逸凡端着水杯大口喝了一口，跟在苏如安的背后，还在抱怨：“这什么姐姐，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人，你都不知道我小时候怎么被她压迫的。我跟你说，有一次，她自己偷吃了冰激凌，被我妈发现了以后，她就否认不是她吃的，还指证是我吃的，而我却是有苦不能言，知道为什么吗？”
　　苏如安一边忙乎着，一边捧场似的随口应和：“为什么？”
　　“她把冰激凌的盒子丢我房间里面的垃圾桶，然后还把我写好的作业本给拿走了，威胁我，必须把事担了，不然她就要撕掉我的作业本。”
　　“那你怎么不把事实真相告诉妈妈？”
　　“因为没有用呀，冰激凌是我姐让我去厨房拿的，她骗我说，帮她拿来之后，我们就和好，她再也不欺负我了。我就信以为真的去了，傻乎乎的，还被汤阿姨看见了，总之就是百口莫辩了，你说她狠不狠，忒坏了！”
　　“哈哈哈！”
　　“嘿，你还笑，你哪一边的。”季逸凡把水杯往桌上一放，就要去抓她，
　　苏如安敏捷地躲开，想跑回主卧，可惜，在客厅就被季逸凡给逮着了。他从背后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威武霸气地说道：“贼人？往哪里跑？”
　　苏如安在他怀里笑得合不拢嘴，停不下来。季逸凡见状，微微发窘了，有这么好笑吗？
　　他把苏如安抱到沙发那，横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捋着她的头发，想让她感知到他的存在，别在二次伤害他了。
　　老婆这什么笑点有点奇怪耶，怎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季逸凡实在是疑惑不解，甚至感到匪夷所思。
　　苏如安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般，等缓过劲，趴在季逸凡的怀里大口喘气。一顿开怀大笑，把之前心中的躁郁一扫而光，畅快淋漓。
　　一阵安静之后，季逸凡可怜巴巴地说道：“哄哄我呗……老婆，你这笑得太扎心了。”
　　苏如安这才抬眸注视着他，两只手捏着他脸颊两侧的肉，“还就得有人治你，在我面前巧舌如簧的你，难得听到能让你吃瘪的事情，跟我多说说，我听着也乐呵乐呵。”
　　“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你太残忍了！”季逸凡说着还一手按在胸口，一脸的疼痛委屈。
　　“让老婆开心快乐不好吗？”
　　季逸凡被这话噎住了，好整以暇地说道：“不好，这样的快乐有毒，容易导致夫妻感情破裂。”
　　他说完，把苏如安抱起来放在一旁，不想理人，站起来，径直往主卧走去。
　　苏如安也跟着站起来，缠上了，“哎呀，你说嘛？”
　　“哼！”
　　就着这个话题，两个人互逗了一晚上，最后是苏如安被季逸凡摁在怀里亲到说不出话来。
　　*
　　翌日，苏如安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红肿，气得一早上都不想搭理季逸凡。
　　就知道以暴制人，看来我要多跟大姑子季静取取经，不然的话，长此以往，要被欺负惨了。
　　到了公司，苏如安一头扎进了工作，快到中午的时候，整个办公室迎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泰国游的时间确定了，下周四出发，周日回来。得益的同事都开心着，笑容满面。
　　江依玲也是高兴，可见到苏如安不能一起同去，很是遗憾。平日里两个人相处融洽，苏如安算是她出了大学以后，结识的第一个可以被她称为朋友的人。这会儿，她还是不无感慨地说道：“安安，要是你能一起去就好了。”
　　“嗯。”苏如安嘟起嘴巴，萎靡不振地感叹道：“可是就算我自费同去，老板也不会同意的。你们去了那么多人，我要坚守阵地，为你们的幸福快乐保驾护航，英勇牺牲，命苦呀！”
　　江依玲扑过去抱住了她，满是歉意，哇哇叫着：“NO ,NO,NO ,我会给你带礼物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这话听着舒心，苏如安听完，眼里闪亮了一下。
　　可是也知道江依玲的工资规划，大部分都是寄回老家给父母，还要供弟弟上学，自己在这边的生活，虽然有老板做靠山，也从不显摆，不铺张浪费，很是低调做人。
　　不过苏如安还是故意当真地瞪着眼睛确认道：“真的吗？什么都可以？我想要 ……”
　　“停！”
　　江依玲连忙打断苏如安的话，退开来。拿食指冲她左右摇摆着，示意不是你想的那样。只见她假笑起来：“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然后转过食指对着自己：“我再跟你老公告个密，让你的金主爸爸安慰你，这安排如何？”
　　她说完，毫无廉耻地对苏如安挑了挑眉。
　　苏如安对她竖起大拇指，虚伪地夸奖道：“你这脑回路转得可真快呀，佩服佩服！”
　　江依玲也知道自己溜出口的是大话，不现实，为了给自己找回点场子，她拍胸脯说道：“今天的午饭，我想要请你，赏不赏脸啊，大美女。”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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