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与雪花

　　年底的午夜，商务区的办公楼还是到处都灯火通明。看看手表，快2点了。谢汀兰叹了口气，揉了揉脖子，感觉自己已经被报表晃晕了脑子。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时不时鼠标点击声和键盘敲击声。
　　这时候，她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险些把手机丢出去。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都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来电提醒，上面写的是“老公”。她赶紧压低了声音“喂”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谢小姐！！”电话那头出来一声声嘶底里的咆哮，是一个女声，“我们在对面街的拐角！麻烦你马上下来！”
　　“楼下？”谢汀兰锈住的脑子缓慢地转了一圈，想了一遍“老公”是谁，她被这一声咆哮震醒的心神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备注里的“老公”这是某人走之前固执的主权宣誓。
　　等等，楼下？
　　她瞬间跳了起来，“我我我，我马上下去！”
　　她急匆匆地把桌上的东西往抽屉随便一塞，百米冲刺似的到了对面街的拐角，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宝马。
　　好在是晚上，人不多。她四下看看，逃似的上了车。她前脚刚上车，后脚车就着急忙慌地开了。
　　她气还没喘匀，就被抱了一个满怀。一个满是发胶的脑袋凑了过来，不停地在她颈间蹭着。这人一身酒味，脸上还化了大浓妆。谢汀兰想，她的脖子肯定黑了。
　　“老婆……”这人没完没了地在她耳边呢喃，手上一刻不停到处揉，还特别过分要上嘴。
　　“你坐好，你喝了多少酒？”
　　谢汀兰刚刚百米冲刺结束，现在又要全力跟这醉鬼做斗争，要把他扒开，忙得一头汗。
　　车前排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开车的司机，像个机器人一样连头都没回，很有职业素养地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副驾驶上坐的就是给她打电话的姑娘，方圆。
　　方圆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我给他做经纪人，至少要短命十年——他没喝多少，最多三杯白酒，一口一杯那种。喝多了他特别厉害，刚才要抢方向盘，差点撞树上。”
　　“抢方向盘？”谢汀兰吃了一惊。一走神，被人轻轻咬了一下耳垂，忍不住“哎”地叫了一声。
　　“他非要来接你。我说给他送回家，再给你打电话，他不肯。谢小姐，今晚你还要回你的公寓吗？你要是不回去，我们可就直接开他家里去了。”
　　“我……”
　　“洗护用品，衣服什么的，明天早上我给你买新的，行不行？”
　　“好。麻烦你们了。”
　　她新任的老公终于折腾累了，趴在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调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犹豫了一下，还是反手抱住了他。心中有些酸涩。
　　车刚刚开过一个小商场，门口的广告上印着一个当红的男子组合unit。正当中的那个人，主唱方华，就坐在她身边。
　　自从谢汀兰耳根软答应了跟他登记之后，这是他们这对新夫妻第一次见面。已经快三个月了。昨天最后一次跟他匆匆忙忙的视频，他还再三叮嘱一定要看他新电视剧的杀青报道。这一忙，谢汀兰就给忘了。
　　他临走之前把谢汀兰手机里的他备注改成了“老公”，但是这三个月里，这个名字一次都没有亮起过。
　　他的家在距离谢汀兰那个小公寓两个公交站的地方，是安防严格的高级小区，光花园就很大。每次从出门，都要走五分钟才能到小区门口，走到公交站就差不多十多分钟了，远远没有那个小公寓方便。所以她也一直没有搬过去。即使方华或明或暗说了好多次，谢汀兰都推脱过去了。反正他又不常回来，住哪不是一样？况且那大房子住起来空荡荡的，打扫起来又特别麻烦。
　　车开了半小时，到了方华家楼下。
　　谢汀兰拍了拍他的背，“下车，我们到家了。”
　　方华根本不睁眼，费了好大力气，谢汀兰才让他下车站好。
　　谢汀兰和方圆两个人扶着他，又拖又拽才把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塞进了电梯，一路把他带到家门口。
　　打开了门，方圆把他一扔，喘着粗气道，“谢小姐，剩下的你处理吧，我回去歇会。折腾死了。”
　　送走了方圆，谢汀兰跌跌撞撞地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烧了洗澡水，又在锅上煮了一碗姜汤。东翻西找，她可算在他卧室里找到一小瓶卸妆水，拿出去给他卸妆。
　　方华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特别乖的样子。他是长得真好看，清秀又英气。现在疲惫的样子慵懒迷人。谢汀兰就是被这样一张脸所迷惑了。
　　那天气氛好的时候，方华坐在背光的地方，垂着他的长睫毛，带着一点点哀求，“小兔，我要走了，那么久见不到你。你能不能提前一点嫁给我？”
　　谢汀兰的“不”字被他委屈的小表情打败了。脑子突然卡住，就瞬间变成了“好”。她就变成了一个已婚妇女。
　　方华的色/诱技术可谓登峰造极，谢汀兰这辈子大概就输在自己是个颜控上。
　　她沾了卸妆水在方华脸上擦拭着。她以为他睡着了，他却不知道是不是说梦话，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三天了，过分！”
　　“什么？”谢汀兰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方华又不出声了。
　　卸了妆，谢汀兰动手给他脱衣服。他强撑着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看到是她，又闭上了眼。
　　“抬手。站起来。”
　　谢汀兰给他脱到只剩一条内裤，心里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还是没能下手。将就着扶着他进了浴室，把他扔进浴缸。
　　方华身材很好，并不很壮，纤细但又有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他皮肤很好，水汽一蒸，显得清透欲滴。睫毛很长，现在有些委屈地下垂，嘴唇是鲜嫩的红，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他的双腿又长又直，内裤一进水就透了，欲盖弥彰地勾勒出一个形状……
　　谢汀兰深吸一口气，赶紧别开了眼睛。
　　谢汀兰搬了一个矮凳，给他洗头。
　　方华的酒好像是有点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小兔，你为什么不搬过来？”
　　谢汀兰自己也困得很，深知这个茬是过不去了。于是只得应道，“搬，明天就搬。”
　　醉鬼满意了，又委屈道，“你为什么不讲故事？”
　　谢汀兰这才明白他刚才说“三天”是什么意思。她三天没直播了。
　　她顿了一下。难道他每天都在听直播？不能吧，明星不是很忙吗？
　　“我这几天加班，忙得很。”
　　方华不满意地哼了两声，又说，“我们公开好不好？”
　　谢汀兰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被揉的一团乱的脑袋，心想这句话不能让方圆听到，不然他小脑瓜可能要被人当球踢了。这次她连答应都懒得了。
　　拿起花洒把方华头上的泡沫冲干净，谢汀兰说，“自己洗澡，我给你倒杯茶。”
　　没得到回复，方华耷拉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搓洗着。
　　谢汀兰自己也没洗澡。把两个人都收拾干净，已经快四点了。她想了想，还是给领导发了消息，请半天假。
　　方华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不见她过来，扯着嗓子叫，“小兔！”
　　她赶紧放下手机过去，“怎么了？”
　　她猝不及防被人亲了一口。方华伸手一揽，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就摔到他身上。
　　“哎！你……”
　　方华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傻笑道，“老婆。给我好不好。”
　　“不好。”谢汀兰毫不犹豫地捂住了他就要亲下来的嘴。
　　方华受了打击，叫道，“为什么！这么多姑娘都吵着要睡我，你不想吗！”
　　谢汀兰翻了个白眼，把他推开，“我不想睡你为什么嫁给你。你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值得嫁吗？”
　　“那你……”
　　“你现在是醉鬼，技术不行。快睡觉。”
　　方华被“技术不行”这句话彻底点燃，嗷嗷叫着又要扑上来。两人撕扯了一会，谢汀兰一巴掌拍他屁股上。方华终于老实下来，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哒哒地躺在一旁。
　　“快睡觉，要不我到隔壁去睡了。”
　　方华不高兴地背过身去。谢汀兰舒了一口气，以为他老实了。没成想他想了想觉得吃亏，又转回来把她抱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随他吧。谢汀兰有些僵硬，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没想到没一会，也就睡着了。
　　下次可不能让他再喝酒了。她睡前迷迷糊糊地想。

　　第二天清早，谢汀兰是被惊醒的。她伸手摸手机，没在。她弹起来四下看了看，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起身看了看，厨房里传来了一股粥的味道。
　　方华见她过来，笑道，“醒了？我这边没多少东西，将就煮了一点小米粥。对了，刚才圆姐来过了，送了点东西过来。你先去洗漱，这边马上就好。”
　　谢汀兰被他笑容晃了眼，心想大清早被美色迷惑不是好事。赶紧去收拾了。
　　方华做了两个小菜，一锅粥。他帮谢汀兰盛了一碗，自己坐下来闷头喝了几口，这才赧然道，“我……我昨晚喝多了，闹你了吧，对不住。”
　　谢汀兰接过碗，说了声“谢谢。”心想，今天早上是真的酒醒了。
　　“我，我好像说了些胡话。吓到你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谢汀兰暗暗叹了口气，觉得他喝醉的时候更真实一点。不知道昨晚的事情，他还记得多少。
　　方华又问道，“你一会要去做什么？”
　　“上班。”谢汀兰喝了一口粥，觉得做得不错。
　　“上班？”方华一愣，“今天不是周六吗？”
　　“年底事多，没办法。你呢？一会要去什么？”
　　“啊，我一会去趟公司。”方华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粥，犹犹豫豫地说，“小兔，你要是觉得太辛苦，要不别干了。我们家的经济情况还行。你不用担心这个。”
　　谢汀兰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方华就急急忙忙地又找补道，“你要是喜欢，我也没意见。我意思是……”
　　谢汀兰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方华，我们快三个月没见面了。你就想跟我说这个？”
　　刚演了一部偶像剧的男主角呆住了。
　　“你第一句应该说，我很想你。这样我就能接，我也很想你。我昨天晚上工作太晚，没来得及看你的节目，对不起。我想你这两天能回家，想尽快把手头的工作清理了，好去看你新上映的电影。你今天好好在家休息，我晚上过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搬过来。你也收拾一下你衣服什么的，给我腾个位子。”
　　谢汀兰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粥吃完，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我上班去了。”
　　方华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拉了个空。

　　谢汀兰终于把报表做完，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期间方华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已经请了人帮运东西。
　　她忙得团团转，手机又响了。她看了一眼，是她闺蜜点点。她按了个免提。
　　“谢汀兰！下班了？”
　　“是的呀，大美女。”
　　“你干嘛呢，怎么气喘吁吁的。”
　　“搬家呢。”
　　“搬家？搬去哪？”
　　“我结婚了，要和老公住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尖叫。
　　“我靠！谢汀兰！你结婚了居然都不告诉我！”
　　“我说了呀。”
　　“放屁！你什么时候说的！”
　　“前……两个月吧。”
　　点点姑娘被这一重磅炸弹炸得头昏眼花，歇斯底里道，“不可能！你连谈男朋友都没和我说！我要跟你绝交！那个男人是谁！”
　　“方华。”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
　　“谢汀兰，你是忙傻了还是在耍我？”
　　“你看，我说你又不信。”
　　谢汀兰倒是说过很多次她和方华谈恋爱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哪个姑娘没有想过和又帅又有钱的明星谈恋爱呢。点点至少管二三十个明星叫过老公呢。她认识不少追星的人，有的还写了同人小说，色香俱全地描述了和哥哥们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谢汀兰每次跟她说这些，她还以为是想象力过剩了。不过谢汀兰被她嘲笑了很多次之后，就不太说这些了。直到前两个月，她突然说，我和方华结婚了。
　　点点发了一串“哈哈哈”，然后说，“我和赵堤孩子快出生了，记得随份子！”
　　难道……
　　点点的三魂七魄再一次被炸飞。她想了一会，艰难地说，“哈……哈哈。谢汀兰，不好笑。”
　　“晚一点我们视频一下好不好，我让他露个脸。现在忙着呢，挂了。”
　　谢汀兰安抚好暴走的闺蜜，又收拾了半个小时，方华找的搬家公司的人到了。
　　她看着工人把东西搬走，留恋地看了一眼小公寓，关上了门。
　　这次，真的要搬走了，她还是不舍得的。

　　回到家的时候，方华已经收拾好了，衣柜给她腾了一半地方。谢汀兰看了看，先把东西放在客厅，就开始准备晚饭。
　　吃了饭，谢汀兰发现自己的微信要炸了。点点少说给她发了几十条信息。她往上划，第一条是，谢汀兰，你如果耍我，我一定跟你绝交。
　　后面基本内容就是，晚上到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视频！
　　还有数十条视频邀请。
　　她点开了视频，点点几乎是马上接了起来。
　　“我靠！你终于理我了！我警告你，你如果耍我，我一定杀了你！快快快！我要看方华！”
　　谢汀兰拿着手机走进厨房，拍了拍方华的背，“我朋友要跟你视频，可以吗？”
　　方华正把碗放进洗碗机，犹豫了一下。
　　“嗯？我没化妆。”
　　“很帅。”
　　“好。”
　　手机镜头慢慢转了过来。
　　方华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你好。”
　　点点突然变成了一只木鸡，满头乌鸦在叫。她足足傻了三秒，才机械式地回道，“你……你好。”
　　谢汀兰把手机又转了回来，就发现点点已经挂断视频。
　　她打字，是真的。
　　点点足足快五分钟才回复：
　　我靠。谢汀兰。我TM没化妆！！要死了！
　　没事，他也没化妆。
　　我靠！他真的好帅啊！妈呀！我现在手抖得都拿不住手机！我靠！
　　这回信了吧？
　　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你快从头跟我说！
　　谢汀兰叹了口气，思绪回到了半年前。那天她在大马路上捡了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在路上少说转了三四圈，一直在打电话，急得直冒汗。
　　“我……我不知道哇，我就出门买个菜，跟老板聊两句。我旁边？我旁边有个水果摊。名字？水果摊没有名字！人？哎！我旁边有个姑娘！姑娘！”
　　谢汀兰正巧就是个路过的姑娘，被一把拉住了。她一愣，就听老太太说道，“姑娘，帮个忙行不行？我老太婆迷路了哇，你帮我跟我孙子说两句。”
　　她拿过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老太太的孙子口气压着一股火气说道，“您怎么自己出门了呢，好歹我找个人陪陪你，这下上哪找你去？”
　　她清了清嗓子，那边的数落像按了暂停键，安静如鸡。
　　她说，“先生您好。你家老太太让我接个电话。”
　　那边沉默了片刻，又尴尬地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我奶奶刚从老家过来，迷路了。您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地点，我让人去接一下奶奶。”
　　“这是黄河农贸西出口，我们在必胜客后面。”
　　那边舒了口气，“好的，麻烦您了。”
　　“你家里远不远？要是不远，我可以把奶奶送回去。”谢汀兰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远！不远！”闻言，老太太急忙说，“姑娘你要是方便，给我指个方向，我看到小区门口的路，我就知道啦！”
　　那边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话都让我奶奶说了。”
　　“不碍事。你跟我说下你们小区的名字。”
　　就这样，谢汀兰就捡到了一个老太太。也许是因为她那天真的不太忙，也许是因为那个小区也没有很远，也许是因为那个男声让她这个准声控很喜欢。
　　一路上，老太太问个不停。
　　“姑娘，你是哪儿的人？”
　　谢汀兰随口说了个地名。
　　“哟，顺路！我孙子每次回家都开车。下次让他送你！你跑这么远上班呢？结婚了吗？”
　　“啊？我……还没有。”
　　“唉，你心肠这么好，肯定不愁！我孙子也没呢。老大不小了。天天就知道说忙。你指不定见过他呢，他老上电视！”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个人就走到了老太太住的小区。谢汀兰说，“到了，您认得在哪栋楼吧？”
　　“认得。姑娘，上去坐坐吧？今天太麻烦你了。我从家里带了熏肉，我给你装点回家吃。”
　　“啊？不用不用，谢谢您……”
　　“没事。我孙子不在家。就我一个老太婆。我做的熏肉可香了。离家这么远，你可吃不到这么好的肉！”
　　推脱不过，谢汀兰只好跟着老太太到了家里。老太太正东摸西找地找钥匙，谢汀兰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电话里那个男声越来越近，“别找了，我来给您开……”
　　咔哒一声，门开了。
　　谢汀兰先看到一双长腿，然后看到一个很好看的人。是非常好看。他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她看，她觉得自己的脸一瞬间就烧起来了。他穿着一身松垮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刚起床。
　　他微笑道，“你是送我奶奶回来的姑娘吧。真是麻烦你了。快进来坐一会。”
　　谢汀兰完全没料到这个情况，赶忙说，“不用了。我看到奶奶到家，就放心了。我……”
　　“咦？怎么有女生的声音？”一个脑袋从屋里探出来。是一个男生。说着，他捧着游戏机走了出来。
　　老太太赶忙说，“姑娘，这是我孙子，方……”
　　“方华。里面那个是我朋友赵堤。”大眼睛的男生赶紧接道。
　　谢汀兰想起来了。方华好像是个明星，和屋里的赵堤是一个男子组合的。怪不得……
　　“你好。我叫谢汀兰。”
　　“哎哟，他们说一会要出去的，我以为屋里没人呢。姑娘，进来坐会吧？”
　　“不用，不用，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临走，老太太硬给塞了两包熏肉。

　　点点催促道，后来呢！
　　谢汀兰叹了口气，打字：没有了。
　　——你哄小孩吗！你赶紧给我仔细交代！
　　——后来我有几次碰到过奶奶，聊过几句。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凑巧出现在我家附近。顺便请我吃东西，顺便给我他朋友不要的小礼物。后来一来二去次数多了，我们就熟了。
　　哪里有那么多朋友用不上的小礼物，想也能想到那都是方华特意给她买的。
　　——就这？他要是玩你的怎么办？
　　——他那么有钱，反正我也不亏。
　　——可是那也太伤了。你可小心别被骗了。
　　谢汀兰这辈子循规蹈矩，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辞掉了老家的工作到大城市来发展。这种和大明星闪婚的事情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像极了一场豪赌。点点说的话谢汀兰都考虑过，但方华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小太阳。她在绝对的理性中又生出了另一种想法：如果这辈子一定要结婚，还有比方华更好的选择吗？如果对她来说这是一场豪赌，那么对方华来说又何尝不是呢。更何况，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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