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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若
只有上天才知道答案。
想到前路莫测的情缘,路子明顿时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车内难捱的沉寂让白丹晴更是伤怀。
她望向窗外的夏夜,不知怎的思念起让她心安的家乡。
她遂打破静寂轻声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在我家乡梅花城的夏夜,密草树丛池塘边,点点萤火虫飞上飞下飞左飞右罗织成串串火花,晶莹闪烁中与银色月光交错辉映,随入微凉的风中吹起仲夏夜的丝丝温柔,梦幻了童年时光……”
她的话嘎然停住,不忍继续说出一点:
童年时光因纯粹而梦幻,可长大后渐渐明白世界不纯粹也不梦幻,现实会伤人心啊!
路子明依然沉默地开着车,却在暗自咬牙:
她的童年记忆里有萤火虫没有他,而她日后的岁月里是不是也没有他?凭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平?
二人各怀心事,一路再无话。
凉凉的夏风透过大开的车窗向白丹晴鼓鼓吹来。
她倚着皮椅后背轻合眼帘似睡非睡,任乌亮长发随风在她的玉脸上飞舞轻扬。
经过一片荷塘时,路子明在路边突然停下车来。
他跳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对白丹晴说:“小姑娘,下车!”
白丹晴闻声这才睁开半阖的大杏眸,不解问道:“干吗?还没到家呢!”
她仍端坐不动没有下车的意思。
路子明不做解释,一弯腰就探身进车厢内,利落地解开白丹晴身上系着的安全带,再一把将她拉下车。
他牵着她的纤手一直走到荷塘边上才停下脚步。
此时,天上厚厚的云层遮挡了近圆的月亮,只能借着路面上的灯光依稀看见荷塘里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隐约轮廓。
路子明抬头仔细地在半空中寻找着什么。
白丹晴再次不解地问:“你在找什么?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呀!”
路子明还在看着荷塘边的上空,嘴里回应道:“傻妞,越黑越看得清楚!”
白丹晴扑闪着黑暗中依然璀璨的大杏眸,猛然才想起了什么!
她赶紧也和路子明一起寻找起来。
可是却没有发现一星半点儿萤火虫的小小踪影。
最后尽管不甘愿,路子明也只能和白丹晴坐上车慢慢驶离荷塘。
虽然看萤火虫没能如愿,可是白丹晴满心都是感动。
他找名堂给她过“六一”儿童节,又执着地为她实现了上天的小礼物。因为自己回首儿时的几句话,又在为她寻找小时候的记忆。
路子明可谓用心良苦。
但是感动归感动。
再不舍,她也深知必须狠心斩断情丝。
她将玉脸转向车门,不让开着车的路子明发觉她眼角上的晶莹泪滴,也让汩汩而来的夏夜凉风吹去她哭过的痕迹。
尽管内心翻滚着压抑多时的痛苦,她也只能在心里叹息:
路子明,你对我这么好,是想让我舍不得对你放手么?那我这一天强装出来的快乐岂不是白费心机?
终于,不管路子明怎般地不情愿,告别时分还是不可阻止地来临。
二人相对而立在白丹晴家门前的巷子里。
路子明只痴痴望着她,没有半点儿转身而去的动静。
此一别,幽幽情思该何处安放?
还是白丹晴咬紧银牙先伸出右手,微笑着和曾经的爱人道别:“别了,路子明!”
别了?
连“再见”二字都不肯说出口吗?
经过重大挫折的路子明有点儿自弃而敏感,没有伸出手和她握手告别,只是苦笑道:
“白丹晴,你是不是有点儿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没用,跌倒了居然要靠女人才能站起来?连‘再见’都不肯对我说,是不是你从此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白丹晴讶异地朝他瞪眼:“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你还是不够了解我!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要怨天尤人为什么扶你起来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说完,她果断收回伸出去的右手,毅然转身就想离开。
路子明惶急之下,一个跨步上前从她的身后拦腰紧紧抱住她:“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别人怎么看我我可以不管,可我在乎你的想法!我只想挽留住你,不想让你离我而去!”
他将脸紧紧贴上她的,喃喃道出回旋在心头一万遍的三个字:“我爱你!”
强颜欢笑了一天,路子明的痴情表白令白丹晴再度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眸里霎时间又涌上泪雾。
她不敢回头,僵立片刻逼退眼眶里的泪水后,再硬下心肠轻斥一声:
“路子明,才几日不见,你堂堂的老总霸气去哪儿了?男子汉当拿得起放得下!松开手,乖乖回去管好你的企业,不要辜负了我俩为它付出的代价!”
白丹晴的一席话像是当头棒喝,路子明果然听话地松开了手,却又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与他相对。
他凝视她数秒,以双手捧起她光彩照人的脸蛋,无奈请求道:“如果我无法改变你的决定,我们能不能吻别彼此?”
昏黄路灯下他的星眸里纠结着痛苦不堪的火花,引燃了她心头堆积如山的悲伤。
她已无力言语,只微抬下颌,轻轻合上眼帘。
瞬间她的朱唇上覆来他薄唇的热度。
开始她只是被动地与他接吻,后来抵抗不住他缠绵悱恻的深吻,以至于丢盔弃甲······
这个法式长吻仿佛可以持续一辈子那么长。
可是美梦终归要回归现实。
终于二人唇齿相离。
白丹晴随即狠心转身离去。
“等等!”
她的身后传来路子明已然沙哑的声音。
她闻声顿下脚步却不敢回眸看他。
他弯腰捡起散落在地面上的玩具和鲜花,上前两步绕到她的身前,将东西塞入她的怀里。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无比留恋地轻轻道出:“再见,我的爱人!”
白丹晴已然泪眼凝噎,以花遮面迅即再度抬步离开,不想让他看见她难过的样子。
路子明注视着她渐渐离他而去的背影,大声喊道:“白丹晴,你是我的!你一定要等我!相信我,我只愿意属于你!”
与初恋的告别之夜,正如白丹晴曾经写过的一首诗描绘的那样:人间风雨洒落了多少寻常梦,堆积如山到天空!
那么豪门贵公子路子明想与爱人长相厮守的寻常梦会不会成空呢?
白丹晴无法回答只能徒叹奈何,遂写下一首词令来告诉自己要假装忘记而将过去珍藏起来,以一颗真心过好今天:
“ 《如梦令.忘若》
此处红尘寞寞,杂念纷飞纷落。何忆吹静波,恰好如禅忘若。心锁,心锁,珍重几分真我。”
时光并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止前进的步伐。
自路子明与白丹晴从“六一”那天分开后,每每他想听听她的声音时,却是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明白她定是又把他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里以表明她坚决与他撇清的态度。
路子明对此只能苦笑:他已有婚约,还能对她强求什么呢?他要重新得到她,只能等他有能力废除婚约的那一天。
可问题是小姑娘没有答应会等他到那一天。
他只能祈求老天大发善心,让他和她能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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