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千里

作者:月伴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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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绰约魂断卓元离


      西辰舞阳宫里,楚杉一脚踹开了云卓元的房门,嘴里喊着“小陆子”便往内走。
      带路来的太监弓腰阻拦道:“公主啊,这陆内侍的在休养,您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啊!”
      楚杉毫不理睬他,硬生生往里走,愤懑道:“休养休养!他昨日明明好好的,怎么今日就又病了?”
      已至床边,见床上的人蒙头捂被,身体瑟瑟发抖。
      那带路太监道:“公主,陆内侍感了风寒,实在是不便见您啊!”
      “风寒?”楚杉微微弯腰,对着被子里的人道:“小陆子,你可真是体弱多病,如今好些了吗?”
      只听那被子里的声音回道:“多谢公主探望,奴才好多了!”
      “是吗……”楚杉悄悄将手伸向那人的被子,“呼”地一下掀开来,见一生面太监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那太监自知暴露,忙滚下床来叩头,带路的几个太监也跪了下来,口中呼喊着“公主恕罪”。
      楚杉大怒,指着众仆道:“本公主早觉蹊跷!快说,小陆子现下人在何处?”
      ……
      舞阳宫正殿里,楚杉瞪着眼睛坐在主位上呼呼喘着粗气。
      台下云卓元“哐”地一声跪在地上,眼角含泪,眉头紧锁,略带哭腔道:“公主息怒,奴才自知罪该万死,本是事出无奈,但自愿接受一切责罚!”
      楚杉道:“既然你说是郑妃屡次三番地调戏你,那你为何不禀明本公主,让本公主出面帮你?”
      云卓元假装擦了擦眼角的泪,叹气道:“奴才命比草芥,不愿公主为奴才与郑妃娘娘交恶。对于郑妃奴才一向是能忍即忍,不敢惊动公主!”
      楚杉听了他这话,心中气消了大半,放柔了声音道:“算你有良心,本公主没白疼你!”转念想到郑妃猖狂,便怒摔下榻上靠枕,道:“只是这郑妃着实可恶!身为陛下妃子,还敢记惦俊秀内侍,如今竟然把她的爪子伸到我这里来了!当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云卓元忙作揖道:“公主息怒,不知意欲何为?”
      楚杉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去告诉我皇兄,治她一个不知检点的罪名!”
      云卓元听了忙磕头道:“公主不可啊!望公主饶命!”
      “饶命?此话怎讲?”楚杉疑惑地问。
      云卓元直身作揖道:“公主,先不说咱们没有郑妃调戏奴才的确凿证据,空口无凭,难得陛下信赖。再者,哪怕查明此事,最后陛下也大概会杀了奴才以息事宁人!”
      楚杉听了如醍醐灌顶,道:“哎呦,你说的有理啊!那你可有对策,以出了这口恶气?”
      西辰临近衍庆宫的巷子里,楚杉坐在步辇上,旁边站了四个小宫女。
      忽有一宫女从巷头跑来传话:“公主公主,陛下的步辇从这边来了!”
      楚杉听了忙命四个小宫女抬起步辇佯装经过衍庆宫。
      忽而楚桀的步辇转进巷子见了楚杉。
      楚杉的婢女们连忙停下行礼。楚杉也下来请安。
      楚桀也让人停了步辇,问:“杉儿怎么今日往衍庆宫来了?”
      楚杉笑道:“臣妹不过是路过衍庆宫而已。近日闲来无趣,臣妹是要往御花园赏花的。”
      楚桀看了看她这众仆,道:“这步辇向来是由小太监来抬,你这怎么都是宫婢呢?”
      楚杉故意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皇兄有所不知,近来毓英宫里的太监不检点,臣妹是怕极了的,顾不敢让那些毛手毛脚的东西上前伺候。”
      楚桀听了绷起了脸道:“毓英宫竟然发生这种事,朕定要彻查清楚!”
      这日舞阳宫小婢来报:“公主,方才陛下派人搜查了毓英宫,果然在郑妃内殿发现了太监的亵衣。”
      楚杉听了欣喜,忙问:“那皇兄可有贬了那贱人?”
      小婢摇了摇头,支吾道:“这倒没有,那郑妃狡辩道,是宫里的宫女不知检点,当下便斥责鞭打了她内殿里几个相貌娇好的宫女,并联着阖宫的太监都赶了出去。”
      瑶光殿里,云千慧听了这事,问传信宫人道:“郑妃私自赶走宫女太监,陛下就没再说什么?”
      那宫人道:“那郑妃娘娘后来又去端阳宫中百般哭诉自己可怜,竟全然被身边人蒙在鼓里。陛下不忍,只是暂时撤了她暂管六宫之权,其他也没什么责罚了。”
      云千慧听了只觉罚得轻了,不语靠在了榻上。
      那宫婢道:“贵人有所不知,郑妃娘娘的父亲乃当朝大员,陛下自然得多看重她几分。”
      云千慧听了缓缓直身,道:“原来如此!”
      这日楚杉携着宫婢游赏御花园,走到桥上,迎面碰上带了两人同行的郑妃。
      楚杉一时心中得意,道:“郑妃如今还是好忙啊!虽然失了六宫之权,但却腾了时候日日去拜见我母后。”
      郑妃见她语言讥讽,心中恼火道:“本宫不过是受小人算计,偶有狗屎挡道罢了!公主何必出言不逊?”
      楚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讥笑道:“郑妃敢做竟不敢当了?”
      郑妃听了更加恼火,道:“本宫做什么了?又要当什么?公主平日有养男之癖,恐怕是看谁都有不检之行吧!”
      “你……”楚杉听了羞愤难当,便伸手过去要打她。谁知郑妃也拉住了她的手,想反打之。
      两旁宫婢忙来拉架,谁知因两旁撕扭过多,楚杉一时没立住,竟要跌下桥去,慌乱中扯了郑妃,二人一起跌下了水。
      入夜,西辰瑶光殿地走廊上一人影奔驰,脚步点点,入了内殿。
      “姐姐!”那人进了屋,轻唤了一声窗前待睡的云千慧。
      “你来了!”云千慧回头见到云卓元,急忙起身迎他,低声道:“事出不遂,本想借此扳倒郑妃,却没想白白搭上楚杉这枚大棋!”
      云卓元也叹了口气,道:“这楚杉头脑太过于简单,害了人还四处招摇,终究让自己吃了苦头!”
      云千慧睁大了眼睛问:“楚桀可对她二人双双落水之事有何作为?”
      云卓元道:“楚桀已经偷偷招了楚杉的贴身宫女去问事情缘由。”说着又扯过云千慧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姐姐放心,我已经交代过她要说什么了!”
      云千慧眯起了眼,狠狠地说:“既然楚杉愚钝,那也不必再留!”
      云卓元心头一惊,低声问:“姐姐的意思是……”
      云千慧将手中的一包药末塞到了云卓元手中,道:“郑妃楚杉扭打中双双落水生病,如果一方高烧不退,从而身亡,那楚桀会怎么对另一方呢?”
      云卓元收了药末,奸笑道:“那自然是心生芥蒂,不再靠近!”
      舞阳宫内殿,云卓元将药端到楚杉床前,淡淡道:“公主,该喝药了!”
      楚杉转过头来,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对他说:“我浑身无力,嘴中苦涩,不想喝药!”
      云卓元不管她说,一手端碗,一手抬她的脖子,道:“公主,您高烧不退,喝了药才能痊愈啊!”说着便将药往楚杉嘴里灌。
      楚杉虽觉恼火,但因全身无力,无法推辞,硬是被他灌下了所有药。
      夜间丧钟鸣起,衍庆宫里只灯不点。
      楚桀趁着月光坐在龙椅之上,皱着眉,一言不发。
      “郑妃娘娘对公主话间尽是讥讽,公主急了才先伸了手。”“郑妃娘娘诽谤公主行为不检,陷害于她。”……
      楚桀脑中百般翻倒楚杉贴身宫女的答话,只见内侍进来,行礼道:“陛下,内务府总管已经在外候着了!”
      楚桀点了点头,道:“召他进来!”
      内务府总管被领进来行了礼,只听楚桀对他说:“既然绰约公主已逝,她蓄养的那些面首便也打发了吧!”
      总管稍抬了抬头,见龙颜无色,便又低头询问:“不知陛下意欲贬处还是除根?”
      楚桀仰身靠在龙椅上,叹了口气道:“他们的主子生前待他们不薄,若不陪葬,怎显忠心?”
      总管刚要领旨退下,只听楚桀叫他“慢着!”总管便又回过身来。
      楚桀直身道:“只是那个叫陆苇的,把他送到黄州去看守古陵吧!”
      黄州?总管心中不知黄州何地,转念一想,便会了意思,奉旨退下。
      黄州?荒州!荒州哪有什么古陵,但不缺的是一堆古尸!
      衍庆宫中,小太监来报:“陛下,陆贵人已经在外候着了。”
      楚桀坐在窗边,侧身看着窗外景色,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云千慧进来行了礼,便问:“不知陛下叫臣妾前来,所谓何事?”
      楚桀转过头来,从上到下打量了云千慧一遍,道:“你先坐。”
      云千慧便依是坐到楚桀对面,也不敢再问缘由。
      楚桀依旧把头转向了窗子,眼睛望着窗外景色,缓缓道来:“朕曾是先帝庶长子,比先帝嫡亲的儿子大五岁。朕年少便精通礼记六韬,熟习剑法,但就是因为生母只是先帝的妃子而不受自己父亲的器重。朕成年之后,发妻早亡,后又娶了如今的郑妃。可是后来太子暴毙,朕登上了皇位,朝野之中便又有了郑妃之父郑百镐是开朝功臣的言论!坊间流传不休的流言蜚语扑面而来……”楚桀缓缓扭过头来,皱着眉看着云千慧,“若是朕格外宠幸郑氏,便是巴结权臣;若是朕稍有责罚于郑氏,便是忘恩负义之徒……”楚桀的脸慢慢扭曲,挤出一个十分难看的苦笑,“朕可真是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云千慧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伸手抚摸着楚桀的手念道:“陛下……”
      楚桀反拉起了云千慧的手问:“你可知朕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云千慧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楚桀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云千慧的手说:“一来呢,朕这心中苦闷,唯有你识趣知礼,可以倾诉;二来呢,你家在朝中无人,你也不会因此卷入无尽的朝野纷争;三来呢……”楚桀住了口,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云千慧。
      “你也了解…”楚桀缓缓将头伸向云千慧,压低了声音,“如今郑妃侍宠而骄,连朕的亲生妹妹都不放过。朕碍于众议又奈何不了她什么。绰约公主身旁的贴身内侍都按规矩给她陪葬了,朕感念陆苇是你唯一的亲人,便派他去黄州躲难了。”
      云千慧忙道:“臣妾知道陛下用心良苦,还要替胞弟多谢陛下救命之恩!陛下有任何需要臣妾做的事情,臣妾定在所不辞!”
      楚桀听了她这话,嘴角终于微微有了笑意,握住她的手道:“朕别无它愿,唯愿这前朝后宫一派清净,国泰民安!所以整治后宫之事还需要你配合朕啊!此事若成,朕必有厚报!”
      云千慧也回笑道:“臣妾并无多求。无论是君唱臣随,还是夫唱妇随,都是臣妾本分之事!”
      云千慧表面装着糊涂,心中却早已看清了局势。楚桀当年靠迎娶郑妃来讨好郑百镐,又利用郑百镐这个权臣的势力铲除嫡弟上位。如今过河拆桥,为解决后患,就拿云卓元的生死荣辱来要挟云千慧与他狼狈为奸,陷害郑妃,从而除掉异己。想来郑妃虽然跋扈,到底是心思单薄了些,做的桩桩件件给人留足了话柄。不过云千慧也明白,自己想要上位夺权,就必须眼下与楚桀合作,方能有所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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