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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
故事开始于2001年。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成功毕业了,考上了北京最好的大学,他也回来了,很难得的有半个月的休假。
听他说好像是因为他以身涉险捉住了边防毒贩的头头,所以才得以休假。
我有点难过,这两个星期是他用命换来的,但我也是高兴的,毕竟自他入伍,我们也有四年未见了。
*
七月,我正吹着空调,看着电视抱着个西瓜啃个不停。
在这出门就能被晒融化的夏天有什么是比这更舒服的吗?那当然是没有。
我穿着睡裙毫无形象的躺在沙发上,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我还以为又是我那个经常忘记带钥匙的老妈呢。
我冲着门大喊:“妈你怎么又不带钥匙啊!”
虽然有些无奈,但我还是将手中的西瓜放到茶几上,三步并两步的跑去开了门。
打开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极高的男人,穿了件黑色的T恤和淡蓝色牛仔裤,不像平日里在学校见到的那些男生白白净净的而是健康的小麦色,格外的有男人味。
我愣了愣,在脑中仔细回想这是哪号人物。似是见我一副呆愣,男人挑了挑眉:“宝贝念念没认出哥哥?”
哥哥?
“啊!哥哥!程烈哥哥!”这雌性的嗓音,欠揍的语气就是他没跑了,我激动的蹦到了他的身上。他也笑着接住了我:“小没良心的,白疼你十四年了。”
我捧着他的脸左右扭动,除了黑了点儿没有别的伤疤,我高兴的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我想死你啦!我14你就去当兵了,四年没回家!你才没良心呢!”
他抱着我走进门:“是是是,哥哥没良心,都18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莽莽撞撞。”
“我不管,我还是个宝宝呢,哥哥说了会一直疼我的!”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将我放在沙发上,起身又去关了门。
我又抱起了西瓜继续啃:“你已经回家看过许茹妈妈了吗。”
“嗯,”他坐到我身旁。
“有几天休假呀。”我自然的将脚翘到他的腿上,靠着他的肩。
“两个星期。”他看着我笑,又帮我顺了顺刚刚弄乱的长发。
“真的吗!那是不是能陪我出去玩啦!”
他点点头。
“我想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吃冰淇淋!”
“都满足你。”
在我家吃过晚饭,我妈也自然的将他留宿,听妈妈说小的时候我经常闹着要和哥哥睡,所以在家里也给他留了个房间,当然了在他家也有我的房间。
入了夜,趁着爸妈睡着了,我悄悄地跑到他的房门口,拧下把手,门没锁,我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咻”的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许是职业病,他睡得浅:“念念。”他将被子拉开,“想闷死自己么。”
我郁闷的探出头:“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明明很轻了。”
他揉揉我的头:“怎么跑到哥哥床上来了,快回房间睡觉。”
“我不要!”我抱着他的腰撒娇,“我要和哥哥睡,小的时候不是一直这样嘛!”
他低笑:“咱们念念已经18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捂着耳朵躺下,反正我就赖着不走了,哼。
许是见我耍赖,他也只能无奈随着我。
见他躺下,我转身抱上他的腰,仰头看向他:“嘿嘿,哥哥晚安吻。”
他宠溺的笑了笑还是在我脸颊上落下一吻。
入睡前我还在想,哥哥喜欢我吗?如果告诉哥哥我喜欢他,他还会这样对我吗?如果,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第二天的早晨,当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他放大的脸,他好像很累,眼睛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也是,四年没有休假,在一线的缉毒军人,怎么会不累呢,难得的休假的确应该多睡会儿。
他的唇很薄但也很性感,都说嘴唇薄的男人比较无情,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歪理,我的哥哥就很爱我很疼我呀。
也不知我哪儿来的胆子,或许是见他睡得沉,我居然亲了上去,还鬼使神差的舔了一小口。
做坏事果然是会遭报应的,下一秒他就睁开了眼睛。
当时的场景用俩字形容就是尴尬......
“你在干嘛。”刚睡醒时的沙哑嗓音着实勾人,就是这话让人有点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我,”我的脑瓜高速运转希望能赶紧想出一个理由,但是我也扯不出什么理由呀。我眼睛一闭,厚着脸皮说: “就是想亲哥哥呀,不可以吗。”
他又笑了,低下头咬上我的唇,那是个极度缠绵的吻。
“宝贝儿,真是输给你了。”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诶?”
“哥哥也很喜欢你。”
“轰”的一下,我的脑瓜子好像停运了,什么他说什么,喜欢我?真的吗?没听错吧!
“呵,”他捏了捏我的脸,“也就只有你这个傻瓜会把心理独白说出来了。”
啊啊啊啊,什么意思!是我昨天不知觉得把自己想的给说出来了吗!啊好丢脸呜呜呜!
“我才不是傻瓜呢!”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身上热热的,浑身就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他再度吻了上来,这次显然更熟练了,他用舌头描述我的唇形,又吮上我的嘴唇。
我有些喘不过气,推推他的肩。
他大掌磨着我的腰:“傻念念都不会换气。”
那是我度过最开心的半个月,我们在游乐园、电影院、大街小巷留下我们的足迹。我们确认了恋人关系,在他的公寓里拥抱甜蜜。
我们还去了天安门广场,他在国旗下宣誓,一辈子忠于国家,一辈子忠于我。
他说:等我,等我从一线退下来。
他说:等我,等念念大学毕业我就打结婚报告和我的宝贝念念结婚。
他说:再等等我,念念在耐心的等等我。
嗯,我等,你放心去守护人民与国家,我会在你身后一直支持你永远等你爱你。
大二时,他有一个星期的休假,我们一起去看房,最后看中了一套150平米的房子,他说未来这就是我们的婚房,我们还要生两个宝宝。
一年之后,婚房装修好了,又是休假时,我们在属于自己的小窝里住了七天。虽然一年能见面的次数少,但是我坚信他一定也无时无刻的在想我。
终于毕业了,打电话时他和我说:“念念,我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了,这次任务结束,我就有一个月的休假,等我回来我们就去扯证。再过一年,我就能从一线退下来了。再等等我念念。”
我哽咽说好,哥哥要注意安全。
四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一年了。
再听到他的消息已是两个月后了,那时的我正在公司实习,妈妈打电话和我说他回来了。我高兴的直奔家门。
可是回到家,我没有看见你,沙发上做了三个男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是你。
哥哥呢?不是说回来了吗?哥哥在哪儿呢?
妈妈说,哥哥他牺牲了。最后一次任务,他为了救下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被一枪打中心脏,没有来得及抢救就殉职了。
怎么可能,他们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哥哥明明说任务结束就会回来,他明明说等我毕业会娶我的!婚房都装修好了,怎么就,怎么就殉职了呢。
我没有哭,甚至很平静。
他们临走前,其中一个男人给了我封信,他说这是程烈留给我的遗书。
夜深人静时,我终于忍不住打开了。
念念亲启:
祝我的宝贝念念毕业快乐,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认识22年,在一起4年了。
念念很乖,也很辛苦的等了我四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念念的呢,
也许是你五岁时在夜里哭着喊要和哥哥睡,
也许是你九岁时笑着说念念最喜欢哥哥了,
也许是你十二岁时扯着我的衣袖说念念长大要做哥哥的新娘,
也也许是你在听说我要去当兵时义无反顾的支持我说,念念的哥哥永远都是对的!
不知道念念还记不记得,在念念18岁的那年,我回去敲响你的家门。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特别忐忑,四年未见。我的念念还记得哥哥吗?我的念念还喜欢哥哥吗?我的念念会不会有喜欢的小男孩了?
那个时候我想,念念不记得哥哥没关系,哥哥会一直在念念的背后守着你。如果念念有喜欢的小男孩了,我就替念念把关,做念念的后盾,如果他欺负念念哥哥就替念念揍他。
还好还好,我的念念还记得哥哥也喜欢哥哥,一切都来得及。
希望我的念念永远没有机会可以看见这封信,如果有什么意外。
念念记得不要哭不要伤心,哥哥最见不得念念哭了,哥哥心疼。念念要放下哥哥忘记哥哥,去过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哥哥不在了,希望念念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要被别的男人骗,哥哥不在,打不到他。
哥哥把房子留给我的念念,希望我的念念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哥哥永远爱你,勿念。
凭什么,凭什么要忘记你,凭什么!
那一晚我将自己锁在房内,放肆的哭了一晚。
今天是他走后的第五年。
我在边防做了名志愿者,看过了人间百态,对于你,好像也已经放下了看淡了。
爆炸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你会用生命去保护那个小女孩。如果是我,我也一样。
而所谓的放下看淡也不过是我自欺欺人。
我能感受到自己生命渐渐流逝。
但是我永远记得他叫程烈,是名优秀伟大的缉毒军人。
我也永远爱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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