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

　　李欣颜和李陈越是在高二文理分班之后遇到的，只是两人的座位离得并不算近，所以李欣颜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李陈越。直到十月中旬的运动会，两人才真正认识。
　　李欣颜坚持自己的习惯，报了女子四百米。比赛的时候下了小雨，一圈跑下来，她的校服已经湿透。李欣颜回到看台，看台上人不多，并且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李欣颜穿着淋湿的衣服冻得发抖，这时坐在她旁边的李陈越突然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你穿上，别着凉了。”
　　李欣颜有些吃惊，在看到李陈越的笑容之后她才明白这是一个完全没有恶意的动作。
　　“我看了你的比赛，你很厉害啊。”
　　“嗯，谢谢。”李欣颜接过衣服，手脚都似乎被雨泡笨拙了，慢慢穿上衣服，周围是奇怪的洗衣粉的香味。

　　第二天李欣颜把衣服还给李陈越的时候还给他带了曲奇，她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李陈越感冒了的，于是想起来昨天在运动场上就听到他在打喷嚏。
　　“怎么了？”
　　“生病了。”李陈越睁大了可怜巴巴的眼睛。
　　一瞬间李欣颜想到的竟是李陈越的眉毛真好看。李欣颜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但她无法摆脱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我都生病了你也不关心一下。”
　　“那、那这是给你的。”李欣颜放下饼干仓皇逃走，以至于没有看到身后李陈越笑得很灿烂。
　　那之后便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在李欣颜换回衣服之前姚嘉儿发现了这件事，当她问起时，李欣颜如实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她，嘉儿听了之后，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脸，故作玩笑地问她：“李陈越是个很好的人吧？”
　　李欣颜没有听懂她的语气，回问她：“你和他很熟吗？”
　　“没有，只是聊过几句而已。”嘉儿回答，“我先和卿知去食堂了，你要一起去吗？”
　　“不用了。”李欣颜拒绝道，现在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嘉儿起身，叫了后桌正在看书的许卿知。姚嘉儿是李欣颜的后桌，长相好看，大概是所有男生都会喜欢的样子。许卿知是她的同桌，班上的女学霸，成绩一直是年段前五。她们两个都是李欣颜最好的朋友，然而有时李欣颜也会郁闷，为什么和朋友比起来，自己这样毫无特点。
　　这是个永远想不通的问题，，李欣颜并不愿深究。

　　李欣颜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和李陈越似乎相隔并没有太远，他只不过是坐在自己的右边的右边的后面的后面，还是时常一转头就能看到他的距离。尽管李欣颜依旧不会主动找李陈越，但她开始习惯两人相视时他礼貌的微笑。
　　李欣颜没想到李陈越会约她周末出去逛街，理由是想给一个女同学买礼物，请她帮忙参谋一番。
　　李欣颜答应了，只是没有追问那个女生的名字。
　　周六一大早李欣颜在试衣镜前站了很久，毕竟还是个小女孩，爱美心切，又因为想给第一次一起出去玩的对象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在一件裙子和一条牛仔裤之间犹豫了很久，最后穿了裙子。
　　约好了九点半见面，李欣颜准时到了小区门口，此时李陈越已经在那等了。
　　“你很早就到了？”
　　“没有，只等了五分钟而已。”
　　“真的是，第一次一起出去玩我就迟到了。”李欣颜有些自责。
　　“不是啊，总是会有先有后的，而且你也准时到了。”
　　“也是啊。那我们先去哪？”
　　“你决定吧，你比较了解女生喜欢哪种礼物。”
　　“那也要分人来看的。那个女生是怎样的人？”
　　李陈越略一思考，回答说：“大概……和你差不多的性格吧。”
　　李欣颜一怔，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脸上的表情也冻结了。迅速从状况外调整过来，她回答说：“那我就带你好好逛一逛。”
　　李欣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以“像我这样的女生”开头，头头是道地和李陈越分析起女生的喜好来，到后来跟本就变成了分析自己的喜好。她告诉李陈越女生都喜欢粉红色和龙猫，其实是她自己真的很喜欢粉红色和龙猫。李陈越一路陪李欣颜走着一路仔细听着，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一只手帮李欣颜拎着小包，方便她在讲到兴起时手舞足蹈。
　　最后李欣颜说：“提到生日礼物我就想起来了，嘉儿的生日快到了，我也趁此机会给她准备一份吧。”
　　“你要给她准备什么？”
　　“去饰品店吧，嘉儿就爱打扮，特别臭美。”
　　“那是她本来就漂亮啊。”李陈越几乎脱口而出。
　　李欣颜鼓起嘴：“是！你们男生都喜欢漂亮的是不是？以貌取人。”
　　李陈越看到赌气的李欣颜，噗嗤笑了出来：“你这么愤愤不平干什么，你也漂亮。”
　　“别乱开玩笑。”李欣颜收回目光。她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嘉儿好看是连作为女生的她都承认的事实，她为什么还要生气？

　　尽管说服了自己告诉自己并不生气，但在揭下来的时间里李欣颜的话明显变少了。这时李陈越像是抓住了主动权，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其中似乎还有讨好李欣颜的成分。
　　李陈越本来就是这么吵的一个人。李欣颜这样想着。
　　等到了李欣颜常去的饰品店，李欣颜一个人逛了起来，也不管李陈越。李陈越跟在她身后，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更尴尬的是，李陈越还遇到了原先的同班同学。
　　“李陈越，新班级交的新女朋友啊？”
　　“不是。”李陈越解释道，看了李欣颜一眼，“李欣颜，我妹妹。她小时候挑食不好好吃饭长不高，所以现在才和我那么不像。”
　　李欣颜在李陈越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你说是不是？”李陈越还怪笑着回过头看向李欣颜。
　　李欣颜默默加大了力度。
　　女生听后礼貌地笑了笑，道了再见便离开了。
　　“李陈越，你以前还有过女朋友？”待女生离开后李欣颜问道，弯腰盯着一串挂饰，米黄色的小狗晃着弹簧连接的尾巴，“挺可爱的。”
　　“没有。”
　　“那她为什么说‘新女朋友’？”
　　“她和我表白过，我没接受。”说完又补充道，“我们是朋友。”
　　“嗯。”李欣颜直起身子，走向收银台付钱。

　　那天李欣颜给嘉儿挑了一只两只巴掌大小的毛绒熊，李陈越买了一根发带，还送了李欣颜那串手机挂饰作为谢礼。
　　回家的时候李欣颜有些闷闷不乐，一路上没再和李陈越说个不停。李陈越送李欣颜到小区门口后便说再见走了，李欣颜一个人回了家。虽然已经是中午，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李欣颜在客厅沙发上靠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房间，打算用睡眠抵御饥饿。
　　期间李陈越发消息过来，问李欣颜还好吗，说看她回家的路上有些不开心。李欣颜回复说是因为有些累了。李陈越提醒她要好好休息。李欣颜没有再回复，之后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消息铃声再次响起，李欣颜猛地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来，拿起手机。她以为是李陈越的消息，但其实只是嘉儿想和她商量生日聚餐的事情。李欣颜不想回复，把消息从消息列表里删了，同时也把李陈越的删了。
　　后来李欣颜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把这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抛到了脑后。李陈越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有再提过这些事情，对李欣颜也还是一样，见面的时候会打招呼，但没有太多别的话要讲。李欣颜自然也不会主动做些什么。

　　李陈越再次来找李欣颜是在嘉儿开生日派对的时候，这时李欣颜和嘉儿还有一众朋友在KTV里唱歌，声音嘈杂。李欣颜没听到消息提醒，是在用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看到消息的，记录显示时间是在二十分钟以前。
　　“欣妹，听说你去KTV了？”
　　谁允许他这样叫我的！李欣颜心里抱怨道，脸上却笑着。
　　“嗯嗯。”
　　刚回复对方又发来消息：“帮哥哥录一首。”
　　“录谁的？”
　　“嘉儿的。”
　　李欣颜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嘉儿。嘉儿以前是不习惯把头发扎起来的，但她今天系了头发，用的好像是李陈越买的那条发带。李欣颜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杯奶茶。”
　　“你别趁机敲诈。”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的。”
　　“好吧，成交。”
　　“你没机会了，我拒绝。”李欣颜按下电源键，屏幕瞬间暗了。
　　李欣颜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继续加入了狂欢。
　　其实最后李欣颜是录了一首歌的，只不过那是几个女生的合唱，叫《友谊地久天长》，开头有嘉儿的一段独唱。

　　聚会之后没几天就传出了李陈越和姚嘉儿在一起的事。
　　消息好像是李欣颜那天在饰品店里遇到的女生传出来的，至少李欣颜是从她那里得知的。女生在午休时间碰见李欣颜，开门见山地问：“李陈越喜欢姚嘉儿，他们在一起了你知不知道？”语气笃定，不容李欣颜质疑。
　　“我没听嘉儿说过。”李欣颜有些惊讶，声音很没有底气。
　　“哦。”女生回答，然后走开了。
　　接下来的那个下午李欣颜根本没有心思听课，一直在想李陈越和嘉儿的事。李欣颜觉得，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嘉儿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的，所以或许这是假的。但是，也可能是，嘉儿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
　　李欣颜想不通。
　　直到下午放学之后李欣颜才找姚嘉儿了解这件事。当时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女生，许卿知回寝室了，李欣颜坐在她的位子上，侧着头靠在嘉儿肩上。
　　“嘉儿，你的发带真好看。”李欣颜伸手去摸，语气羡慕，“你以前好像不喜欢扎头发的。”李欣颜继续说道，见嘉儿没反应，她又问，“你怎么突然扎起马尾了？”她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把那根丝带顺着嘉儿的头发摘了下来。
　　两个人都沉默了。
　　嘉儿伸手将头发捋到一侧，侧过脸看向李欣颜，“你是不是要问李陈越的事？”
　　“是。”
　　“我没答应他。”
　　“但是他的礼物……”
　　“他说即使作为朋友我也应该收下，我不想他觉得我讨厌他，所以我收下了。”
　　“你们什么时候有这种事的，明明你说你们只是聊过几句而已……”
　　“什么叫‘这种事情’？”嘉儿打断了李欣颜，“李欣颜，你是觉得我在故意勾搭他吗？”
　　“不是。”
　　两个人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傍晚昏暗的余晖透过窗口照进教室，把这间屋子装饰得像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炉。李欣颜眼角也是同样的颜色，她的嘴唇翕动，最后说出来的是几个哽咽的字眼。
　　“嘉儿，我喜欢他。”
　　嘉儿有些吃惊，刚才莫名的火气迅速消散了，语气柔和下来：“你喜欢他就去追啊。”
　　“但是，”李欣颜抬起头，眼泪溢出眼眶，“他喜欢你。李陈越喜欢姚嘉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这又不能决定什么，我不喜欢他，你永远都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
　　“不是这样的。李陈越喜欢嘉儿，而我和嘉儿简直是云泥之别，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的。”
　　李欣颜的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姚嘉儿看着，心疼地抱住李欣颜，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李欣颜。
　　“姚嘉儿，你把我男朋友都抢走了！”
　　“李欣颜，你就是脑子有病。”
　　两人互相骂道，只是语气温柔。
　　李欣颜哭了很久，直到嘉儿的肩膀湿透，直到落日已完全看不到踪迹。嘉儿帮李欣颜擦干了眼泪，收拾了书包，牵着她去学校附近的店吃晚饭。嘉儿说：“我还没对谁这么好过，从来都是别人帮我擦眼泪的。”
　　李欣颜被逗笑了。
　　最后分别的时候，嘉儿又向李欣颜保证说自己绝对不会喜欢李陈越的，因为她早就有了一个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你去追他，我做你的僚机。”
　　“真的合适吗？如果这样他会不会讨厌我？”李欣颜重新帮这样没心没肺的嘉儿把头发系起来。

　　李欣颜以为事情在说清楚后就过去了，但第二天放学后李陈越来找她，拜托她问一下姚嘉儿昨晚为什么删了他好友，而且今天一整天都对他爱理不理的，似乎在有意回避他。
　　李欣颜瞬间猜到了答案，只是没有说出来。
　　“你请我看电影。”
　　“可以。”李陈越这次答应得很痛快。
　　他们去了附近的电影院，此时李欣颜才觉得这样让李陈越破费不太好，但转念一想，谁让他喜欢姚嘉儿不喜欢自己的，活该他破费。于是一气之下有点了冰可乐和爆米花。
　　“这不是看电影的标配吗？”点之前李欣颜还这样反问李陈越。
　　“是啊。”李陈越笑起来。
　　李陈越说要看最新出的动画片，李欣颜觉得幼稚，但还是同意了。
　　“你很喜欢动画片么？”
　　“不是，只是觉得很适合你。”李陈越在付钱，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道。
　　“不知道嘉儿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喜欢看这部电影。”
　　李欣颜从侧面看李陈越，发现他认真的时候一双眼睛会显得特别锐利，一对眉毛也特别有精神。心又悸动了一下，李欣颜很喜欢这样的李陈越。

　　电影好不好看李欣颜不知道，她只是很不矜持地总是朝李陈越看。李陈越盯着屏幕看得很认真，好像他真的很喜欢这部动画片。只是有一次李陈越也转过头看她，两人一不小心眼神交汇，李欣颜赶紧假装拿起可乐吸了一大口。
　　只是李陈越声音很轻地告诉她：“这杯是我的。”
　　李欣颜把可乐放回原地，感觉身上长了刺一样难受。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李欣颜告诉李陈越关于嘉儿的事她一定可以帮他解决，然后把自己录的那首歌发给了他。
　　“其实你不用太勉强。”
　　“KTV录的，音质不太好，但嘉儿开头那段独唱还是挺清楚的。”李欣颜没有在意李陈越说的话，笑道，“李陈越，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关于喜欢姚嘉儿这件事你再也别来烦我了。”
　　李陈越听到手机提示音，久久没有动作，最后很轻地问道：“李欣颜，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姚嘉儿才接近你的。”
　　李欣颜未置是否。
　　“其实我真的觉得你是值得我认识的人。”
　　“谢谢你这么说。”
　　李欣颜警告自己不要哭，但眼泪还是迅速突破了眼眶。不知始末的李陈越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办，问李欣颜她怎么了，她说：“冷。”
　　李陈越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李欣颜身上，李欣颜闻到的又是那没有变过的味道，让她想到一触即灭的肥皂泡。
　　“李陈越，”李欣颜慢慢止住眼泪，“我讨厌你。”
　　“你怎么了？”李陈越摸不清头脑，像只无辜的小兽。
　　“我想回家。”
　　“好。”
　　李陈越送李欣颜回家，在小区门口分别。
　　当天晚上李欣颜就和嘉儿说不要太刻意躲着李陈越。嘉儿按她的说法重新加了李陈越好友，并解释说是自己最近遇到烦心的事才会这么做的，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李陈越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让她生气了，嘉儿说不是。
　　李陈越没有再问是什么事。

　　那场电影算是李欣颜和李陈越最后的交集，以后的日子里她都尽量避开李陈越，表现得既友好又生疏。大概是出于懦弱的自我保护心里，她无法说服自己去追逐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她把这几个月的事情比作一个梦，就像一个仲夏夜之梦，梦的开始是李陈越的一个动作和自己动心的一瞥，结尾是自己依旧喜欢他却骄傲地不愿告诉他。
　　嘉儿问她就这样结束甘心么，她摇摇头说：“不甘心，可是我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没办法为此多做什么。”
　　“或许他已经改变心意了。”
　　“那我会害怕以后他对我也一样会改变心意。”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过好现在不就行了吗？”
　　“所以我现在很好啊，很开心。”
　　“我才不信，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在怪我。”
　　“不是的，这件事和嘉儿没关系，只要嘉儿在我身边，永远当我好朋友就足够了。”
　　“嗯，还有许卿知呢。”
　　“才不要她，让她和骆黎安永远在一起好了。”李欣颜笑起来。
　　嘉儿也笑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李陈越主动来追我。”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刚才还表现得不在乎的样子。”
　　李欣颜猛地扑倒姚嘉儿面前：“谁说的。”

　　门打开的时候两个女生各拿了一只荧光笔挣扎着要往对方脸上画画。出现在门口的是李陈越，他的脸在夕阳下仿佛烧红了一般。
　　“我回来拿点东西，你们还没走啊。”
　　“嗯。”女生同时应道，尴尬地对视一笑。
　　没有人知道李陈越隔着墙壁有没有听到李欣颜最后嚣张的誓言，又或者他偷听到了全部，只是那以后的日子似乎也平淡无奇。

　　其实还有一次，，是在升入高三之后的运动会上，李欣颜在看台上走，经过李陈越时，她问他：“你记不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刚好认识你。”
　　“明明刚开学我就记住了你的名字，你怎么这么迟才认识我？”李陈越佯装委屈。
　　李欣颜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旁边坐下。
　　那天没有下雨，他们一起看了班级接力赛。
　　这之后就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故事了。李欣颜和李陈越像是两条交叉的直线，经过那个交点之后便再无交集。两人保持普通同学的关系，他偶尔叫她一声“欣妹”，她回他一句“猪头”。
　　毕业那天晚上，李欣颜翻开自己的日记本。那是一本不厚的本子，不到一百页纸，李欣颜写了三年，前半本记录的全是琐事，后半本写满了李陈越的名字。
　　“李陈越，我喜欢你。你不知道，你永远都不知道。”末了还有，“猪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李欣颜在日记本上那个写下这句话，好像把所有心事放入其中，然后重重地合上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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