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喜

　　小彩生孩子果然出乎意料的快，刚啃完鸡腿，吃完米线，就不对劲了，“哎呀，不行，孩子要出来了。”

　　接着她被家人七手八脚地送进产房，不一会儿连人带孩子就推出来了。

　　小彩躺在床上眉飞色舞地说：“刚上产床就生出来了，这要是再迟点儿，就生到□□里了。”

　　看着她生完孩子，就跟去趟厕所方便一样，纪清思打心眼里羡慕。

　　不过既然调整好心态，那么就等着明天剖腹产吧。

　　住院第六天，纪清思早晨洗了个澡，穿上绵软的衣服，准备进手术室。

　　顾承雄看着媳妇儿被护士领进手术室，等人影消失了，紧接着手术室灯亮起来。他突然心就慌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按捺住发颤的心脏，硬生生抠着椅子把手等着消息。

　　老妈这下子也不淡定了，在手术室外来回转悠，脚步没有平时的悠闲，明显散乱无章。

　　婆婆也提心吊胆起来，这么多年下来，她跟儿媳妇相处也挺不错的，这生孩可别有个好歹，幸好她之前给主刀大夫送了红包，还给麻醉师也送了红包，应该会尽心尽力吧？

　　她也站不住了，三人不说话，就不停在手术室外转圈圈。

　　“把衣服脱了。”到了手术室外间，护士端着消毒盘子说道。

　　纪清思觉得熟门熟路了，反正每次生孩子，都得脱了裤子。

　　等她脱完，觉得凉飕飕的时候，护士接着说，“全部都脱了。”

　　纪清思愣怔片刻，这，这全都脱了？

　　秋天还是挺凉的，主要是众目睽睽下她要果奔了？不过裤子都脱了，也不差这点了，她咬咬牙全脱了。

　　护士帮她消了毒，接着说：“眼睛摘了，首饰戒指之类的全部要摘掉。”

　　纪清思平时就不爱戴首饰，嫌麻烦，手上只套着白金钻戒，刚才放给老公了，可是眼镜摘了……

　　要知道她眼睛六百度近视，摘了眼睛就是半个瞎子，怕是连手术台都爬不上去。

　　不过看着护士例行公事的模样，纪清思咬牙把眼睛摘了，递给护士，接着再次消毒后，被护士领着往手术间走去。

　　摘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反而心里更加恐慌，不过幸好护士比较仔细，扶着她走到手术台上。

　　“来躺下吧！”纪清思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脊背僵了僵，捂着身子佝偻往手术床旁走去。

　　怎么会有男的？

　　继而想到，医院麻醉师绝大部分都是男的，不过他一天不知道给多少产妇麻醉，估计在他眼里这些人就跟一头猪一样。

　　毕竟怀孕中的女人都是不好看的，身材走形不说，妊娠斑，黑色素沉淀，胸部下垂，再美的女人，这个时候不好看了。

　　护士扶着她躺下，幸好随后给纪清思盖上绿色的手术布，这下子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麻醉针打进去的瞬间，她觉得有点疼，过了一小会儿，就觉得闷，纪清思呼吸变得急促，尤其是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跳动。

　　“深呼吸，不要紧张，蜷缩身子。”医生在旁边说道。

　　纪清思闭上眼睛，反正睁开眼什么也看不清，按照医生的指示做，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过了一会儿，终于呼吸平稳，侧卧的她被扶正躺好。

　　隐隐约约感觉身边人影走动，手术盘里放着各种锃亮的刀子，啪嗒放到她身边，纪清思的指尖颤了颤。

　　护士过来在她前面放了隔板，纪清思暗暗想：估计一会儿开膛破肚太过血腥，怕她自己看见害怕吧，不过眼不见为净，她躺好等着深吸一口气。

　　医生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肚子，“疼不疼？”

　　纪清思表示，“嗯？我没感觉疼。”

　　“那麻醉可以了，准备手术吧。”医生说道。

　　纪清思眯着眼，看了看旁边挂在墙上的钟表，依稀看清时间，“医生，可不可以等两三分钟，我算好的时间是孩子九点后出生。”正好是巳时。

　　医生好笑地看她一眼：“你们找人算日子了。”

　　纪清思小声应了，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算的。

　　“九点了，开始手术。”

　　纪清思只感觉四周都是围着人，突然肚子有点点异样感，这是被喇开了？

　　可是一点都不觉得疼，她心里有点害怕，毕竟第一次面临这么大的手术。

　　“不行，孩子太大，再剌开点。”

　　纪清思听见医生这么说，肚皮又传来异样感。

　　纪清思感觉肚子里面伸进去东西，随即肚子一空。她眯着眼，看见护士抱着个肉乎乎的娃娃扭身走到一旁。

　　这么快就抱出来了，这剖腹产太省事了吧！

　　她生老大可是疼了两天一宿，这剖腹产十来分钟就解决了，她突然理解叶梦为何非要剖腹产了。

　　孩子出去后，肚子就觉得空落落的，紧接着就听见水声，应该是把孩子送过去清洗了。

　　接着纪清思听见护士惊呼：“呦，九斤？”

　　纪清思一头雾水，看着那个方向，“什么九斤？”

　　几个护士笑了笑，接着一个护士说道：“你们家孩子八斤八两。”

　　纪清思没想到她能怀这么大个头的孩子，她不能动，尽量扭头看着那个方向，虽然看不清，但还是极力看去。

　　她怕孩子再出啥意外，主要是孩子出声没怎么哭，她心里怪着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而纪清思觉得很漫长漫长的时间，护士终于把孩子抱过来。

　　“喏，这是孩子，一个小胖孩，肉嘟嘟的，特可爱。”

　　纪清思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就看见粉色小裹被里面裹着肉嘟嘟的小胖孩。

　　至于眉眼啥的，现在看来就是一团模糊，纪清思的心蓦然软得一塌糊涂，可总算是生出来了。

　　可好像还没听见哭声，她问道：“我怎么没听见哭声呀？”

　　“这孩子不爱哭，就哼哼了两声。”护士回到纪清思的疑问，“你放心，孩子都好着，我先把孩子抱出去了。”

　　听了护士的话，纪清思这下子放心了，孩子总算平安出来了，胳膊腿俱全，没有窒息，没有呛羊水，没有缺氧！

　　她把头转过来，看着医生们围着她，把羊水之类的吸净，主治大夫忽然说：“你这子-宫里面长了两个肌瘤，你要不要割了？”

　　子-宫肌瘤？纪清思一直觉得那个是离自己特别遥远的事情，可现在一下子摊在眼前。

　　“割，必须割，好不容易打开肚子，那就一下子把问题都解决。”纪清思没有犹豫，坚决地说道。

　　这下子，送礼的好处体现出来了，若是没有那红包，医生怎么可能在剖腹产的同时，还给顺便把子-宫肌瘤割了。

　　接下来，手术又持续一个多小时……

　　“真是太辛苦你们。”纪清思从心眼里感激道。

　　病人躺在床上，全是待宰的牛羊，当医生多一点儿关怀的时候，真的就觉得世界处处是温暖，处处是春风。

　　而顾承雄在外面等不住了，孩子出来了，怎么媳妇儿还不出来，难道……越想越害怕，最后抠着扶手的手不停抖起来……

　　而老妈则一脸愁苦的看向手术计间，恨不得把门看穿了，她闺女怎么还不出来？

　　这次公公没来，等孩子出来了，纪清思的婆婆就去照看孩子的，这也是纪清思千叮万嘱，只要有一人等她就行，看着孩子，别被人偷着换了，或者偷跑了。

　　虽然碰上这种事情概率很低，可现实生活中确实发生过。

　　等了半个多小时，媳妇儿还没出来，顾承雄皱了皱眉，上个剖腹产的人，等孩子出来后，大人半个小时就出来，缝合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呀？

　　顾承雄左等等右等等，实在在外面等不住了，孩子都出来了，怎么媳妇儿还不出来，难道……越想越害怕，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雪，最后抠着扶手的手不停抖起来……

　　等在病房外如同放在火上煎烤，秋天天气已经凉了，他还是冒出了一身汗。

　　这下子老妈也不淡定了，她一脸愁苦的看向手术间，恨不得把门看穿了，她闺女怎么还不出来？大女儿以前做剖腹产的时候，也是快快当当的，这次怎么拖了这么长时间……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

　　在他们一脸急色中，护士过来叫人了，“家属帮忙把人抬到床上……”护士都是女的，力气小，怕抬不稳。

　　顾承雄见能进去，一奔子冲到手术室的外间，就看见媳妇儿孤零零躺在手术台上，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而纪清思感觉自己好多了，一点儿也不疼，孩子平安，她还割了两个子-宫肌瘤……

　　可顾承雄却觉得她受了大罪，小心谨慎把她送回病床，看见横贯在肚皮上的纱布，他的眼圈顿时红了，这么大的伤口得多疼呀。

　　麻药没散，纪清思压根儿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困，奈何眼皮子重的睁不开，她想说话，发现说出来的话就跟蚊子嗡嗡一样，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被突然抽走似的。

　　接着护士给她戴上氧气罩，还有测量血压的仪器。

　　“把盐袋取过来，压在伤口上面。”护士叮嘱道。

　　纪清思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肚子上一重，好像什么东西压住了。

　　顾凯听说妈妈做完手术，弟弟生出来后，跟着大姑来到病房。

　　一进病房，看见妈妈躺在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轻喊一声，“妈妈……”妈妈昨天还活蹦乱跳，怎么今天变成这样了？

　　顾凯心里怕极了，眼泪瞬间啪嗒啪嗒掉下来，可又怕把妈妈吵醒，捂着嘴小声啜泣着。

　　看见妈妈微微睁开眼，怕妈妈看见他担心，顾凯赶紧抹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

　　“你妈妈刚做完手术，你怎么哭了？”大姑问她。

　　“我妈妈怎么成这样了？原来都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躺在那里了。”顾凯背过身，满眼泪水问道。

　　老妈看着心酸，毕竟外孙顾凯毕竟才五岁，“没事，你妈妈过几天就好了，现在你妈妈肚子上有伤口，你不要随意碰撞。”

　　顾凯懂事点点头，他想要凑近看看妈妈，可是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挪过去。

　　纪清思感觉有人靠近，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凯凯，你来了。”声音带着虚弱无力。

　　“妈妈，你躺着好好睡会儿吧，我就在这里看看你。”顾凯想拉拉妈妈的手，可是他不敢碰妈妈。

　　“来查房了，十四床生了？生得男孩女孩？”看来是护士换班后，新的护士上班了。

　　可她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全场的人问住了。

　　送出来孩子的护士，没说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纪清思婆婆见孩子一直睡着，就没打开看。

　　顾承雄心一直吊在媳妇儿身上，孩子刚生出来躺在那里，睡得香，他也就没留意。

　　纪清思倒是知道，刚剖出来的时候，护士就告诉她了，可她戴着氧气面罩，不凑近她，根本听不见声音。

　　顾承雄顿了顿，打开包裹看了一眼，语气平静：“男的……”

　　纪清思虽然不能说话，但心里还是挺复杂的，全家都心系着她，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可满家子在孩子生出来快两个小时了，还不知道生了个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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