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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问奈何愣住了，我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虽然只有很短的刹那，但那确实是发生了。
“婪音啊婪音。”问奈何唇边笑意扩大，“你的身上似乎发生了很有趣的变化，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怕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靠近，邃无端长剑横于身前，朝他冷声道：“站住。”
问奈何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邃无端眉目一肃，剑气凛冽，快如闪电般刺向了他的胸口。问奈何身影飘忽，并不硬接，只是合拢双指，以指背将其剑刃轻描淡写地拨开。
察觉到对方似乎不是本体，邃无端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邃无端，你的对手可不是我。”看到邃无端严阵以待的表情，问奈何绕有深意地笑道，“比起盯着我，你不如多留心留心你们的夏掌门才是。”
邃无端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你不如回去之后好好问问你家玉主事不就知道了？”问奈何悠悠道，“相信以玉离经的才智，应该早就看出夏承凛不对劲了吧。”
邃无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适可而止吧问奈何。”我无奈道，“这水已经够浑的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不够。”问奈何摇头笑了笑，随后看向我道，“婪音，待我解决完手头之事再来寻你。”说完他朝我微微颔首，身形如幻影般散去了。
邃无端惊讶道：“这……他怎么会云海仙门的天风寄影？”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他帮九天玄尊排设无常天得到的报酬。”
“先不管他。”我看向他，“阴阳双途川这边已经查不到什么了，你先回德风古道去吧。”
“不行。”邃无端认真道，“我答应过夏掌门，要带你一起回去的。”
“……”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我大概知道夏承凛为什么会选择他来送我了。
但我并不准备妥协：“他是以什么名义让你带我回去呢？”
邃无端愣了一下：“夏掌门担心你……”
“可我并不需要他的担心。”我淡淡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你们夏掌门曾经在一起过，是他后来不告而别，我们才分开了，不管他如今对我是旧情难忘也好，心怀愧疚也罢，我都不适合待在德风古道，你能明白吗？”
“这……”邃无端张了张嘴，表情茫然，显然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有些超纲，“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而且问奈何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德风古道现在需要你。”
邃无端表情犹豫，显然还是不能作出决定。
于是我加重了语气，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威严：“邃无端，我让你先回德风古道。”
他下意识回应道：“是。”
“乖孩子。”我忍不住笑着夸了一句。
“婪音姑娘你……”邃无端抿着唇看我，耳尖已经红了。
真是个脸皮薄的孩子呢。
我不再逗他，正色道：“我没和你开玩笑，你赶紧回去吧，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德风古道……即将大乱了。”
邃无端愕然道：“这……怎会？有主事和夏掌门他们镇守，德风古道不可能……”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我的目光之下。
“难道夏掌门真的……”他喃喃道，“可为什么……”
看来他也并非一无所觉，只是一直不愿深想。
我叹口气：“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人类真的太复杂了，很多时候我都理解不了他们的行为。
邃无端终于下定了决心：“婪音姑娘，那我先回德风古道，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好。”我点点头，“你快去吧。”
“嗯。”
邃无端朝我作了一揖，转身便化光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后，也转身朝着炽炼界所在的地方走去。虽然我可以强行让他离开，但面对拥有如此纯净灵魂的人类，我总是抱有更大的耐心与宽容。
就像当初的兰因一样。
……
我穿过空间罅隙，行走在炽炼界荒凉的沙地里，四周的枯树伴随着冷风呜呜哭号着，仿佛横死在此的冤魂在不甘地怒吼。
我其实并不担心那些外来者对苦境的野心，不仅仅是因为我并不在意谁成为这片土地的寄居者，更是因为我相信原住民们的能力与决心。
漫长岁月以来，他们为这片土地所作出的牺牲与付出，我都看得见。哪怕明知道他们保护我其实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仍旧令我感到动容。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一路走至赤炼界深处的混沌之扉，路上没遇到一个拦路者。
“婪音，倒是虚无小瞧你了。”低沉的声音透过古朴的巨门传了出来，模模糊糊的有些听不真切，“能被八岐看中的人，果然不简单。”
我不咸不淡的回道：“你能从上天界诗意天城的监狱里逃出来，也不简单。”
虚无低沉的笑了两声，竟是没有生气：“你以为我真的找不到白秋枫之心吗？”
“找不找得到那是你的事。”我莫名其妙道，“东西我既然已经给了别人，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你还真是和八岐天生一对。”虚无嗤笑道，“都是一样的冷血。”
我纠正道：“狱婪一点也不冷血，不信下次见面你砍他一刀，我保证他的血是热的。”
“呵。”虚无冷笑道，“这种级别的挑拨离间对我可没用，直说来意吧，你来此做什么？”
我说：“污染了阴阳双途川的魔气是来自你吧？”
虚无道：“是又如何？”
我叹了口气：“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儿。”
环境被污染可比环境被直接破坏要严重多了，我现在很庆幸已经切断了与本体的直接联系，否则我严重怀疑此刻的我要么毁容要么秃头。
这谁能忍？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我冷漠道，“要么你把被你污染了的阴阳双途川给我复原，我也不会再找你麻烦，要么我揍到你同意第一个选择。”
“你选哪一个？”
“狂妄。”虚无不屑道，“你不过区区一个人类，也想……你是怎么进来的？”
混沌之扉里的虚无愣住了，硕大的光球在停顿片刻后光芒大盛：“为什么没有钥匙你也能进来？！”
我懒得与他废话，来到苦境还敢在我面前豪横，一看就是缺少毒打。
“等等，你究竟……噗！”
光球被我打碎，一道深紫色的人影从里面掉了出来。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苦境儿郎的躯体好用吗？”
没错，虚无的这具肉身根本就不是他的，凡是从苦境诞生的生灵，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虚无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起来想抬手摸一摸青紫的嘴角，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你究竟是谁？”
我一字一句且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是你娘。”
虚无：“……”
……
不得不说虚无很识时务，他本就功体不全，又被关了那么久，先不说完全体的他是不是我的对手，起码现在的他在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要虚无不要惹到我头上，我才懒得管他要做什么。
离开炽炼界之后我一时没想好要去哪儿，在途经一座酒楼时恰好看见了他们的招人公告。
刚好，我做过老板娘却还没给人打过工，这酒楼的装修看着还不错，不妨试一试好了。
既然想做人，这人世百态，总要尝一尝才是。
我踏进这间名为“岁月如楼”的酒楼，大厅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是些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无任何一个男子。
我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招人告示上明确写着楼内欲招两名侍女，因此来的自然全是女子。
看到我，本来叽叽喳喳小声说着话的莺莺燕燕忽然停了下来，大厅之内变得异常安静。
我泰然自若地任由她们打量。
我对于美丑其实并不敏感，人类的皮囊在我眼中与树木花草并无区别。
虽然我并不在意外貌，但想来我的容貌应是极为符合人类的审美的，否则在“婪音”追求那几个家伙之前，也不会总是遇到那么多示爱的男子了。
“咳咳。”
两声轻咳打破了大厅内的寂静。
所有人循声看过去，发现出声的是一名鹤发童颜的老妪。
她一头白发高高盘成了一个髻，衣衫精致隐隐透出一股贵气。看得出来她保养的很好，虽然眼神沧桑，但皮肤却依旧白皙光滑，可见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见她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眼神在我和另一名年轻女子身上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是‘岁月如楼’的管家，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黛姥姥，我家楼主此次想招两名侍女协助我管理‘岁月如楼’，因此要求容貌才情缺一不可。”
好家伙，知道的明白这是在招侍女，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大户人家在挑媳妇呢。
要求这么高，这楼主想做什么？
本来不过一时兴起的我，这下可真正开始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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