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

　　两人返回到小区门口，李姗姗主动又拽着赵春雨折回身，继续漫步。
　　“郑东来后来怎么到你的公司？春雨哥。”哎呀，她是太喜欢叫春雨哥了。可惜这会儿没有春雨，如果这会儿下着春天那种特有的毛毛细雨就好了，撑着一把细花洋伞，哦，细花洋伞，她怎么想起这个词了？她稍一琢磨，这是母亲喜欢听的老歌里的歌词，车载CD里就有。她细加回味，忆起这首歌的歌词，开口轻轻唱起来：

　　远远的见你在夕阳那端
　　打着一朵细花阳伞
　　晚风将你的长发飘散
　　半掩去陀红的面庞

　　我仿佛是一叶疲惫的归帆
　　摇摇晃晃滑向你高张的臂弯
　　苍穹有急切的呼唤在回响
　　亲亲别后是否仍无恙

　　来吧，让我们携手共行
　　追逐夕阳的步履
　　走在林间的小径
　　撩过清清小溪
　　那儿有一座小小蜗居
　　等待着我们，踏着夕阳归去

　　李姗姗的歌声清脆、甜蜜，节奏、音调都极准，虽然没有原歌曲幽远深长的意味，却有着欢快、欣喜、调皮的味道，让听者别有一番感触。赵春雨当然听过这首歌，不仅听过他也会唱，并且曾经也有一个人给他唱过，在一个春天的黄昏。嗬，春天的黄昏，乡村春天的黄昏，有多久未见？满是新绿的田野上，农人依然在忙碌着，孩子们在田埂边嬉闹着。有个身影用小手小心拨开两边已经开过花后的油菜枝叶，沿着铺满细细油菜花瓣的田间小径向他迎面走来。低头忙着锄杂草的他没有发现她的到来，直起腰小憩的母亲轻声提醒他。他抬起头，看见背对着夕阳的她，一时没看清脸庞，但他想，那脸庞上一定微漾着喜悦的笑意，一如他熟悉的那样。
　　“春雨哥！”
　　“柳依！”赵春雨出声，旋即回过神来发现是已经唱完歌的李姗姗在旁边叫他。
　　“柳依？谁是柳依啊？春雨哥。”李姗姗问。
　　“没什么，你刚要说什么？”赵春雨声音恢复轻淡。
　　赵春雨刚才的恍惚使李姗姗忘记刚才想要说什么了，听到赵春雨问，她顺口说：“郑东来后来怎么认识你？去了你公司？”
　　“郑东来先后在几家公司工作，但都时间不长，几个月到半年不等，当然钱没少拿，他和对方谈的都是项目合作，项目开发完成他拿了钱就离开。如此频繁跳槽的原因据他讲是他感觉那些公司、那些人都让他没有归属感，他觉得双方都只是相互利用罢了。5年多前，我回国后，应多宝爸爸的邀请到多宝集团下面的科技公司。我一到公司就发现整个公司管理混乱。搞贸易出身的钱阿宝对高新技术哪里懂？只是跟风投资了个技术公司，对公司插手不多，那些人觉得钱阿宝好忽悠，所以隐私舞弊的事情不少。主要负责人更是糟糕透顶，外面有自己的公司，把公司当成自己公司套取资源的提款机。我发现这种情况，当然也没有客气，和总公司合作，把那些人该法办的法办，该辞退的辞退。重新确立公司目标市场和业务方向，重新招聘技术研发团队。大半年后在公司基础重新搭建好招聘研发总监的时候，郑东来来应聘。就这样，他来公司上班，4年多了，一直没离开，由于是军方项目，包括郑东来在内的研发团队都没有经验，我光带他们到部队实地考察、学习都花了半年时间，真正确定产品方向已是一年后的事情也就是大概3年前吧！”赵春雨顺便把公司的前后情况向李姗姗做了一番介绍。
　　“春雨哥你真能干！我接手后发现经营高科技公司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容易，业务方向一旦出错，整个公司都是徒劳一场。即使好不容易研发出来的产品有市场，模仿者立即跟风出现，使得报酬远远不如预期。”
　　“姗姗，这个公司你暂时不用担心，客户关系都是我部队时的老关系，咱们研发的又是特种部队室内室外高技术训练装备，在AR、VR也就是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技术方面我们走在前面。况且更为关键的是，我们对部队的特种训练更加了解，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经验，所以我们的产品非常贴合部队实际需要。当时我们的目标是超过美国同类产品，真正成为世界第一。”看李姗姗听得专注，赵春雨停顿一下，接着说道：
　　“军方不是把预付款打过来了吗？下周应该立即着手在郊区的老工业区租个废旧厂房或仓库，搭建一个仿真模拟的产品实训基地，然后由军方过来检验，通过后，我们即可在部队实地建设。另外，我尽快把我原来部队时的战友召集几个过来，先适应、学习，后面好做我们产品的培训讲师。”赵春雨把公司接下来的工作都想好了，这本是他早已经计划非常成熟的方案。
　　李姗姗听了赵春雨的周到安排，点点头：“嗯，好。实训基地要多大？我上个月已经吩咐他们着手寻找准备了，你下周到公司后亲自确认就好，反正这块儿我是真不懂，都交给你了，春雨哥。”
　　“4、5百平米就够了，要完全空地，我亲自过去看，然后我们自己搭建。”赵春雨点点头。
　　“对了，钱多宝和郑东来怎么也认识？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李姗姗想想还是问一下。
　　“我到多宝计算机仿真技术公司后，多宝也跟来了。我让他干自己的事去，他说，多宝不到多宝公司，去哪儿？我也没多管，随他。他在我办公室放了一张桌子，作为他的办公桌。你知道他也是特种部队出来的，他也参与产品标准制定和产品研发，别说，他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的。郑东来来应聘，他自然在，后来不知道他们怎么对上眼了，业余时间经常混在一起。他们出去玩时，也喊我一起，大多数我都拒绝了，偶尔实在磨不过他们的纠缠就一起去了。出去玩当然无非是唱唱歌，打打保龄球什么的。我虽然是学心理学的，但是我却不擅长和人谈心。郑东来的故事大都是他在KTV被姑娘们灌醉酒后自己讲出来的。”赵春雨讲完钱多宝和郑东来的交往情况。
　　李姗姗努力想象郑东来被一群香脂艳粉围着讲故事的样子，可实在想象不出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嘿，想这干什么？
　　“他们中间还有一段插曲。”赵春雨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李姗姗，不是他八卦，他有他的考虑。
　　“哦？什么插曲？”李姗姗饶有兴趣地问道。
　　“去年郑东来的妹妹和他男朋友从京城一起过来看他，也有见见女方家人确定终身大事的意思。钱多宝开车载着郑东来一道去高铁站接人，没想到一见到郑东来妹妹，惊为天人，钱多宝没想到外表不咋地的郑东来居然有如此漂亮的妹妹，不仅漂亮还温柔娴静。”说道这里，赵春雨停下，忘了一眼李姗姗：“这是钱多宝说的。”
　　“呵呵，春雨哥，我没认为是你说的。你接着讲。”李姗姗的八卦心燃起了小火。
　　“钱多宝是个行动派，尤其是从部队出来的人。回到公司后，他安排公司的人以技术交流的名义接近郑东来妹妹的男朋友，恰好这个郑东来妹妹的男朋友也是搞程序开发的。结果当晚就被公司的人单独拉出去喝酒了，喝完酒还唱歌。我估计，那个小王，就是郑东来妹妹的男朋友也是考虑到他们兄妹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肯定单独有话说，他也是有意避开，顺便和女朋友哥哥的手下搞好关系。”
　　赵春雨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右手拿起瓶子，用依然被李姗姗报得牢靠的左手拧开盖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一阵轻风吹来，带着些许寒意，李姗姗紧紧衣服，依旧漫步向前。
　　“钱多宝以东道主的名义邀请郑东来的妹妹出去玩，顺便吃饭。他还邀请我，我知道他是假意，就说第二天我请，当天我就不去了。第二天，到公司，钱多宝、郑东来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中午我做东请郑东来妹妹他们吃饭，感觉小郑与她男朋友间好像也有疙瘩。吃完饭，他们就提前回京城了，后来听郑东来说，两个人几乎到了分手的边缘，只是没付出行动，在哪儿耗着。”
　　“钱多宝的魅力这么大？当晚就拿下？”李姗姗有些咋舌。内心里不由得对钱多宝有些刮目相看。
　　“姗姗，你想哪儿去了啊，郑东来寸步不离守着他妹妹，除了上洗手间，就防着钱多宝呢。”赵春雨赶紧对李姗姗进行思想纠偏。
　　“据他们事后分别对我讲，钱多宝吃饭的时候就表白郑东来妹妹。小郑呢，居然也没有当面拒绝，开始一直含笑不说话，末了只是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估计因为是哥哥好朋友的关系，小郑没有严词拒绝。”
　　“钱多宝居然当着郑东来的面表白他妹妹，可是把郑东来气坏了。他后悔不该坐着钱多宝的车去接妹妹，他咽不下这口气啊。尤其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钱多宝接连两次去京城见他妹妹，可把他惹火了。于是他就用黑客手段，破解与郑东来交往的女孩子，告诉他们，她并不是钱多宝的唯一，有图有证据，还实时发布钱多宝的行踪轨迹，侵入社会场所的摄像头搞直播，把钱多宝搞得焦头乱额，烦不胜烦，跑到我这诉苦，说一切都是郑胖子在背后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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