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祖宗在线灭妖

　　在那团秃狐狸面前，之聆问它，那只大狐狸看着身前不过她一根爪子高的女人，再看一眼她身后在打鼾的小丫鬟，狐狸嘴微动。

　　“人心？妖怎么可能修人心呀，传说里是有妖能隐匿身形，不过是极少数”狐狸回答，之聆又问“你们自己钻研出来的？”人都不能完全隐匿人味窜入妖都，妖为什么可以？

　　果然，之聆早就想过会有这个回答，“当然是大人教我们隐匿气息的！”狐狸自豪的咧起嘴，连尾巴都为这份独宠感到骄傲，左扫右撩的，“当时可是引起了一股妖尚人的风气呢，还有好多有名的——”“够了。”之聆示意它闭嘴。

　　之聆嗤气一声：“她是想让你们学好，那想的你们好的不学，尽学些糟粕渣渣。”

　　殿门被打开，翠儿匆匆忙忙进来，被那只狐狸吓昏过去“妖、妖怪。”，之聆看着昏过去的翠儿，咬咬指甲，“呀，狐狸你太丑了，都把人吓昏了。”之聆讽刺道。含凉殿里一干内侍早被狐狸晕的倒地一片“哗，还吓昏了一批人呢，看来丑的惊天动地啊。”狐狸跳脚，刚呲牙，就被一个蒲扇扇的趴地不起，不一会就变回了正常大小。

　　“狐的惑术，迷得了一般人，却拿国脉之人毫无办法，要是吓到了皇帝，毁了国脉，你可吃不了兜着走。”那个老男人走进，邋里邋遢的向里面一拱手“陛下，心愿可了？”

　　皇帝听见声音掀开帘子，焦急道：“仙家，这玉碎了。”之聆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来，仙家。

　　‘老仙家’无悲无喜道：“玉碎了，那就是缘尽了。”之聆看着那垂死扑腾的狐狸，勾勾手，把它带到身边。之聆端详着皇帝，顺着狐狸毛：“那玉是你给他的？”，皇帝看向老男人又看向之聆，这不是昨晚的那个丫鬟吗？“这位是？”

　　“我徒弟。”

　　皇帝还向她拱手一礼，“原也是仙家。”之聆不得不回上一礼，她可没法承受那金龙的一礼啊。‘老仙家’又是一扇蒲扇：“陛下，可还记得皇后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堵住那一脸就想再求一块玉的皇帝。

　　皇帝停驻片刻，之聆有些好奇，不过皇帝垂下手，似是被劝动了，点点头“是、是了。”之后便挥别了他们，‘老仙家’也唤醒那一殿被狐狸惑术迷倒的普通人。众人悠悠转醒，刚想和旁边的熟人聊几句“遮天蔽日的狐狸”，就看见站在中央的黄袍皇帝，冷不丁寒颤一下，忙站直身体。

　　那个‘老仙家’对着之聆摇摇头：“丫头，那把剑出世的意义不是灭妖。”语气里全是对她的不赞同，之聆想充耳不闻，却还是忍不住呛回去：“哈，一把剑本身能有什么意义？还不是看持剑的人，既然它选择了我，那我要它做什么，它就得做什么。”

　　等之聆扶着翠儿起来，转头，那个老东西就不见了，哦，小狐狸和那个丫鬟也不见了。

　　虽然她也觉得那个小丫鬟有些古怪，但她也没本事在那个老东西面前抢人。

　　翠儿挥舞双手喊一声“妖怪！”倒是混乱中打了之聆一下，翠儿睁眼看见之聆，才像是找到主心骨“聆先生！”嚯哟，之聆被叫的百体通畅，忍不住笑起来，对翠儿更加柔和了几分。“小翠儿，是什么事情呀。”

　　翠儿支吾半天，直觉说不清楚，便把之聆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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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聆看着帷帐里沉睡的人，林怡唇色惨白，体温渐凉，形容枯槁，怎么看也不像是简单的睡过去了。

　　翠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寝宫里团团转：“贵妃娘娘是睡过去了？她是、是冷着了是吗？翠儿加了那么多层棉被为什么还不行？”

　　之聆看着面色焦急的翠儿：“你认为她是受凉了？”翠儿眼神乱瞟：“难道，难道不是吗？”说着说着都带着哭腔。

　　之聆给林怡压好了被角，像是大夫给重症的病人下最后通知“我治不了人，这病，你找我没用。是她不听我的警告”末了，轻轻的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出来之聆还有谁能听的见。“哪里有人上赶着给梦离妖送魂魄啊，我也是头一次见呢。”学着沈烟最后的亲昵，之聆把林怡的鬓发扫至耳后，温热的手指碰上冰凉的面颊，床上的人像是寻求温暖一样，侧了头往之聆手的方向偏。

　　之聆收回手，对着翠儿说：“有时间为她寻医，倒不如去另寻个主子吧。”，翠儿抹抹眼泪：“怎么能这么说呢！”哭哭啼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这一年宫里死的人够多了啊，这什么妖怪为什么不放过娘娘。”

　　之聆转身，扶住翠儿的肩膀“这一年？”，鼻涕眼泪一起流的脏翠儿哭哭唧唧的点头，之聆又问：“皇后是什么时候死的？”翠儿脸上被塞了一张帕子，胡乱的擦抹着，帕子下，翠儿声音有些低沉“去岁春天，那年王城伤寒盛行，皇后娘娘本就不利索的身子倒下了，就再没起来过，我们贵妃娘娘也是那年春天被抬进来的。”

　　“皇后娘娘身体本来就不好？”

　　“是啊，从小身体就不好，听说生产时，沈家大夫人就血崩而去了，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奶娘也换了好几拨，都是突然就倒下的，还有一些沈府的小厮婢女，王城里人言可畏，众说纷纷，是沈老爷气不过沈大小姐名声受辱，找了衙门仵作，张榜贴的解释清楚，而且皇后待人和善，好多人替她说话，这风波才慢慢被平定下来。除了这个，皇后确实是个顶好的人，呃，再加上爱玩吧，天天赌坊花楼的跑。”翠儿叙说着。

　　“这样也能当上皇后？”之聆扯扯嘴，她还以为是自小端庄出名的沈大小姐美名盛誉，合该当一国之母。

　　翠儿“啊”了一声，“可是皇后自古以来都是钦天监选的啊，当年说是金龙宿命，白首重修，羡煞了王城众多少女呢。”

　　之聆像是听了笑话，“金龙宿命哈哈，还白首重修，你们这个所谓的钦天监，不要也罢。”能把一对死对头压着强凑在一起，也是很厉害的行为了。

　　已经不知道梦离妖是怎么挣脱封印的，她又是怎么幻化作沈烟活下去的，不过，沈烟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梦离妖的呢？之聆仍然觉得困惑，她私心认为所谓的梦离妖和沈皇后不是同一个人，可是这把青剑下，没有妖可以变化样貌，种种证据显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只妖，可妖能修人心到这个地步，却还是改不了本性吗？这个所谓的大人，着实是看不透在做什么啊。

　　翠儿重新看了眼床榻上的林怡，恳求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在翠儿殷切的期望下，之聆还是摇摇头：“身心健全的人就像一个木桶，桶内是满满生机，可木桶本身是残破不堪的，三魂七魄堵住了对应的残缺之处，有时候少了一魂一魄，得看运气，运气好的话，漏水只是上层，少些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体弱，有时是木桶下端失去了塞子，那生机，就无人可救了。就像早夭之相的婴孩，有些活不过三息，有些虽咳嗽连连却也是长命百岁。”

　　“意思就是，娘娘还是有可能醒过来的？”翠儿追问，之聆只回答三个字：“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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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看着眼前的光影，明灭不定，但气息是不会错的，它瞪圆了眼“大人！”

　　“你是？”那团光影像是转了头，它却再也没法睁眼，连意识都不断下坠，耳旁似乎还有鹤鸣，就像是跌入汪洋大海，不断的下沉，明知道没有办法，却还是想要睁眼，可眼皮似有千斤重，狐狸倒在一旁。

　　“呀，这是哪里的小狐狸呢？”声音传开，带着疑惑，光影身后是瘫倒的小丫鬟。那个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的人握着蒲扇对这团光影行了一个礼“大人。”

　　那团光影像是笑了，她说：“我不是她，你们执念太重，妄想复活她，可是一切都是枉然，她曾经也和我们说过，她不是什么大人，她没有那颗普度众生的佛陀心，也没有那身神劈天地的能力，她就是一个，窝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一个小人而已。”

　　那个男人一礼未起。

　　“听说青剑选了新主人？叫什么名字？”

　　“她叫之聆”男人起身回答。“哦？姓什么？”光影倒是饶有兴趣。男人摇摇头“没有姓，就叫之聆。”

　　“之聆吗，之聆——”之临，临之，光影长长叹息一口气：“你们真的太执拗了，人死毕竟不能复生，所有的转生之法都是逆天而行，是会受天谴的，她也不愿看你们这样的。”

　　男人虽邋遢，却一脸严肃，一身的正经，摆出他绝不会放弃的决心：“可是不试一试，谁又会甘心呢”

　　长久的沉默，最后被光影的问句打破“梦离是死了吗？”

　　男人好像没料到她会问这句话，有些诧异，“是的，灭于青剑下。”

　　“那就不要怪那个孩子，大人给过梦离机会了，是梦离没能把握住。我还记得梦离被封印前的哭诉呢，那许久的岁月，也就只有我们记得了。”

　　当是时，梦离长啼一声“大人救我！”在大人反复追问下，却还是一心固执，不知悔改，“可是入梦有什么不好，他们所有惧怕的，所有惋惜的，在我这里都会实现，我是在帮他们，他们也是自愿的不是吗！大人！你们说梦假，可人世间挣扎扰乱的一百年和我这梦比起来，那个才是假？难道唯有刻苦铭心的伤痛才是真吗？他们入我梦，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愿意，他们就可以在我梦里长长久久，什么一百年两百年，在时间下面，哪个一百年才是假！”

　　光影渐渐散去，留下一句：“我不是她，她也不是她，你们就像是快要入魔，大人她真的已经死了，即使你们不甘心又如何，即使你们看见枯木逢春又如何，枯木逢春，是重生还是新生，是木还是春，如果你们不信，那就看她是化木还是化藤吧。”

　　在那仙境一般的世界里，女人俯身抵着手碰着那可树，桃花纷飞，紫藤乱撞，芳香四溢，像是在渴求着什么，两棵树枝叶颤动，女人垂着眼：“我知道你想走。”

　　女人无奈一笑“我也想走啊”，手抚了抚树的表面，用额头触碰，她低喃着“可我没有办法，你要等她来。”

　　女人身影散去，紫藤树也随之消散，微风里隐约有香味，甜到心扉，可眼前只有一颗桃树，别说果子了，花都没开一朵，还没等人嫌弃完，下一刻桃树便衰败，枝干瞬间干枯，粗壮的主干上也生起了白斑，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又是一眨眼间，眼前就没了所谓桃树，什么荷花，什么瀑布，什么仙境，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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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踢了踢那颗白团子，尾巴抱在怀里，耳朵遮着眼。那个耳朵尖尾巴尖还有爪子尖透红的狐狸想着缩成一团躺在她的行李里，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件物品。

　　“你来干什么”脚尖的狐狸滚了一圈，这才把耳朵和尾巴放出来，扭捏作态“那个老先生说，跟着你，也许有一天会知道答案，我也没地方去，就来了。”

　　“那个满口胡言的老东西，你信了？”之聆把狐狸提出来，重新打包了行李。“老东西之前还说我是天选之人呢，说我命里桃花不断，还说我钱财万贯，百年内一定名声鹊起呢。”

　　“什么答案不答案的，这十几年来，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过。”

　　狐狸尴尬的立在一旁，滴溜着眼珠，之聆赐它一个白眼：“要不要我给你算一个，狐狸一脉崛起，顶天立地，修人形不在话下，什么才子佳人统统拜倒在你狐狸尾巴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至此改姓狐——”垃圾话还没扯完，就被狐狸怼回去了，狐狸用爪子洗洗脸“什么狐狸一脉崛起，其他的我不知道，我们玉狐一脉就剩我一个了。”

　　“玉狐？”之聆疑惑，狐狸挺起胸膛“是的！玉狐一脉！”“没听过。”之聆转身就走。

　　狐狸团子连忙跟上“你现在要去哪里？”，之聆想了想：“苍幽吧。”“那里好远的啊，你去那里做什么？”狐狸蹦到之聆脑袋上，被之聆一把扯下“你不是没听过幽都的古树吗，我带你去见见，顺便，去看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带我？你同意我跟着你啦！”狐狸欢呼雀跃，学了乖了，跃到之聆肩膀上，硕大个狐狸尾巴一扫一扫的，之聆嫌弃：“你能不能变小一点，很痒诶。”

　　三个月后，林贵妃下葬，并不风光，甚至是草草了事，世人都忘记了锦绣苑曾经的绝嗓花旦，因为锦绣苑又捧起了众多新人。

　　皇帝再也没梦到过他的皇后，可她的一句话却反复在心底加深。
　　“皇帝，你把情爱看的太重，这于江山社稷无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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