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小福宝[八零]

　　晨光斜斜地照在墙壁和屋顶上，旁边巷子的大院地上有几只麻雀跳着，在地上啄来啄去。

　　宋晓晓在院子门口盯着麻雀，就听里面有人喊她：“晓晓过来找虎子和胖丫玩啊。”

　　虎子的爸爸何进在院子门口接了盆水在擦自行车，抹布利落地在车杠上擦过，水亮水亮的，自行车崭新地还跟新买似的。

　　何进特别爱他的自行车，自从买回来，每天上班之前都要雷打不动地擦一遍。

　　他手上动作没停，笑着看向盯着麻雀好奇又认真的宋晓晓。

　　“何叔叔好。”宋晓晓迈开小短腿，跑到何进旁边，脆生生地说：“叔叔，晓晓来找虎子玩，虎子在家吗？”

　　宋家住的院子里没有和宋晓晓一般年纪大的孩子，都比她大而且白天在上学，所以她经常来这个院子找胖丫和虎子玩。

　　“在，虎子和胖丫正好在玩，你找他们去。”说着，何进又让宋晓晓等等，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八十年代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时候，大白兔虽然不像七十年代那么紧缺，但依然是稀罕物，每天的产量不过那么几吨，一般的小店里是没有的。有的食品店刚挂上有大白兔奶糖的牌子，没多久就抢没了，这种不逢年过节的还好，一旦到了过年去买，真的就是凭运气。

　　宋晓晓常常听人说七粒大白兔奶糖等于一杯牛奶。她舔了舔自己的牙，自己还没喝过牛奶。

　　“丫头，拿着。”何进看宋晓晓小眼珠子盯着奶糖直直地看着，想吃又不敢接。

　　宋晓晓看了看何进，小手拿过奶糖。

　　“打开吃。”

　　宋晓晓又看了眼他，慢慢拨开糖纸，先舔舔。

　　浓郁的奶香味又带着甜，比糖水鸡蛋不知好吃多少倍。

　　她咬下一半来，又把糖纸包上，放进小包里。

　　何进纳闷，他家小子吃大白兔，一口包进嘴里，恨不得两三下嗦完，这孩子倒只吃一半，又放回去。

　　“糖不好吃吗？”

　　宋晓晓摇摇头，认真地说：“哥哥也没吃过，剩下的一半晓晓留给哥哥吃。”

　　“弟弟呢？”何进道。

　　“奶奶上次给哥哥和弟弟一人一颗大白兔，哥哥后来偷偷把糖给晓晓吃。但弟弟吃的快，看见了晓晓的糖就要，奶奶就让我把糖给弟弟了。”宋晓晓这次说的话有些多，语速比之前慢，她停了会，拉着小包的带子继续道：“弟弟吃过了，所以我想留给哥哥吃。”

　　何进家里就一个小子，皮实爱玩，但家里也是哄着供着，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他。而现在听宋晓晓一个小姑娘轻轻软软这么说，当了爹的何进心里不好受，从兜里掏出剩下的一颗大白兔塞进宋晓晓的手里，道：“吃吧，哥哥的叔叔也给。”

　　宋晓晓开心得不行，蹦跳着说：“谢谢何叔叔，晓晓去找虎子玩。”

　　何进笑着想摸宋晓晓的头，但手沾了水，便作罢，他冲里面抬了抬下巴，说道：“去吧。”

　　虎子和胖丫正坐在板凳上玩翻花绳，胖丫比宋晓晓要胖，肉肉的小手勾起绳子来有些不灵活，虎子看着她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下一个花样来，有些着急。

　　正好觑见了宋晓晓，他招着手让宋晓晓过来替胖丫翻。

　　宋晓晓跑到他们面前，惦记着事，便先凑近低声问道：“你们知道红云农场在哪吗？”

　　“不知道。”胖丫的脸左右摆摆，肉肉直颤。

　　虎子摸了摸剃成光头的脑袋瓜，奇怪道：“我姑姑在红云农场做会计，我知道在哪。晓晓，你问农场干什么？”

　　“我要去那，那我下午到时候我来找你，你带我去吧。”宋晓晓高兴地说着。

　　虎子点点头。

　　胖丫见他们要去农场，于是也说要去。

　　三个人玩了会翻花绳和跳房子，中午宋晓晓吃完饭，到两点半的时候跑来找虎子和胖丫，三个人一起跑去农场。

　　这附近人少，两三点正是太阳毒的时候。胖丫穿着碎花布裙，身上出了不少汗，气喘吁吁地坐在树荫下，抬着手臂擦脸上的汗。

　　宋晓晓和虎子也热得不行，还好他们走的时候拿了水壶，三个人喝了几口水，坐在草地上，伸着小脖子往农场那看。

　　“晓晓，一会真的有人扔兔子吗？”胖丫不太相信，小兔子多可爱，怎么会有人扔呢。

　　宋晓晓如果不是看见了镜子里发生的事，她也跟胖丫一样不会相信。

　　“怎么不会，我姑姑说农场里经常有人扔小狗啊兔子什么的。”虎子见胖丫不相信，立马把姑姑说的话搬出来。

　　胖丫不服气，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反驳。

　　宋晓晓一直盯着农场的动静，没听他们两人吵架。

　　过了会，她嘘了声，指了指农场，道：“有人出来了。”

　　虎子和胖丫立马把注意力集中在农场那，只见两个人从农场出来，推着推车往前面工厂的垃圾站那走。

　　宋晓晓冲他们招了招手，小跑着在那两个人后面跟着，待看清他们乌色的衣服后，顿时放心了。他们就是她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两个人。

　　三个孩子小脚轻轻地抬轻轻地放，胖丫平衡不好，腿抬起歪歪地就要倒，宋晓晓扶着她，三个人在树后挪着，只见他们拿着两个兔笼子扔下后，其中一个男人对同伴说道：“场长不放心，怕一次性扔太多被有心人看到做文章。要隔一天扔一次，哎后天咱还的来，你说这兔子要是一次性扔完，咱们也好受点，非得分几次。”

　　“心软了这是。”同伴笑了声，似是觉得男人这么说有点好笑。

　　兔子就是畜牲，有什么心软的。同伴摇摇头，拉着他走了。

　　宋晓晓他们从树后出来，看着白白小小的兔子，有些难过。

　　“他们为什么要扔小兔子，它们没吃的会死的。”胖丫难过蹲下身子，看着笼子里的兔子。

　　“咱们把它们带回去养，它们就不会饿死了。”宋晓晓小手提起兔笼子，有些拿不稳。虎子替她接过去。

　　胖丫听后，刚亮起的眸子又暗了下去，“可我爸爸妈妈不让养动物，他们说脏。”

　　“我能养，他们不管我。”虎子提着笼子，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三只兔子，戳了戳它们的皮毛，笑着说。

　　宋晓晓见虎子喜欢兔子，也打算养，于是一笼兔子给他，自己拿了另一笼。

　　“我姑姑说现在的饭店有不少人喜欢吃兔子肉，很多人都想养兔子。兔子扔这，到时候也会被附近的人捡走，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别被人看见了。万一他们看我们是小孩，让我们把兔子给他们怎么办。”虎子比他们大一岁半，平日里喜欢学大人说话，这时一本正经地说，倒真的让宋晓晓警惕起来。

　　于是，她和胖丫拿起兔笼子加快脚步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宋晓晓在院门口碰到了赶车出门的崔瑛。

　　崔瑛看着她手里的兔笼子，握着把手停了下来，诧异地问道：“这兔子是从哪弄来的？”

　　“晓晓……捡的……”宋晓晓怕她追问，磕磕绊绊地说完，双手提着兔笼子就往院里跑。

　　崔瑛回头看着宋晓晓飞快的背影，出神了一会，随后若有所思地赶车出了门。

　　马翠兰正在院子里给宋晓飞洗尿布，嘴里哼着歌。听后身后“嗒嗒”的奔跑声，便知道是宋晓晓回来了，她正准备说她让她不要跑得那么快，谁知一回头，就见宋晓晓脚下放着个兔笼子，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廊下看着她。

　　“奶奶，兔子……可以……吃这些菜。”宋晓晓热的连口鼻呼出的气都像在火上烧过一样。小丫头的脸涨的通红，汗从额头流进眼眶里刺得慌，她闭着眼用衣服擦了擦眼睛和头上的汗。

　　马翠兰怔怔地看了好一会，随后扔下尿布，喜笑颜开地看着这三只兔子，说道：“哎呦，我的乖乖，你从哪弄的兔子？”

　　“农场……捡的……”宋晓晓垂着头。

　　马翠兰听后，一把抱起她，亲了口。接着提起兔笼子进了屋。

　　宋继林和宋晓飞在里屋睡觉，马翠兰压低声音关了门，脸上的笑意不减：“晓晓在哪个农场捡的？”

　　“红云农场。”

　　马翠兰想起上午赵玉琴跟她闲聊，说是最近好些饭店的麻辣兔头，兔肉卖的好，让他们可以试着在饭馆里做做。

　　她眼底露出一丝精光。

　　“晓宝，跟奶奶说，农场里还有扔下的兔子没？”

　　宋晓晓摇摇头，随后继续道：“但是他们说后天还会再扔一次兔子。”

　　马翠兰听后，激动得不行，她坐在椅子上，暗暗想后天一定多弄几只兔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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