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情深未了时

作者:晴天可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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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深渊5-1


      秋季运动会当天下起了毛毛细雨。沈友新素来不爱运动,但是因为身为副班长,她跟着校医务室的老师还有其他学生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了这次运动会。韩珹看了天气预报,叮嘱她出门穿上厚外套。降雨的天气呆在空旷的操场上,身上传来阵阵冷意,沈友新看着操场上意气风发的同学,脑补韩珹参加运动会的场景,他今天去参加一场重要的招聘会又不能来陪她了。她这个后备“医务人员”到现在都没闲着,天气不佳,每个项目开始之前,大喇叭都会广播提醒大家注意不要摔跤滑倒。尽管如此,还是陆陆续续有同学被人搀扶着来到医务小组这边。所幸都是小擦伤,用碘伏进行简单的消毒然后在擦伤处贴上防水的敷贴就可以了。沈友新边忙乎边关注她们班参赛者的赛况。女子3000米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相信温成瑜能获奖。她和韩珹在食堂吃过晚饭后喜欢在校园里散步,最近几次经过操场,都能看见温成瑜和陈忆海在操场慢跑,应该是备战秋季运动会。
      沈友新辨认出温成瑜的背影出现在第三跑道,哨声吹响了,所有人如箭离弦急速开始奔跑。可是渐渐的,沈友新觉察出了异样,当温成瑜第二次经过自己面前时,她的心情愈发不安起来,温成瑜的脸色泛白,步速只增不减,她已经和第二名女生拉开距离,处于领先的优势,但是她的细眉始终锁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她跑了两圈半第三次出现在沈友新面前时,她一个重心不稳,狠狠向前扑到,整个人由于惯性面朝地面摔倒下去。沈友新下意识地离开位子要上前扶她起来,围在操场周围助威呐喊的同学有几个赶在她之前冲了上去。可是,她竟然站不起来了,右踝一着地,就听见她嘴里倒吸一口气。大事不妙,很有可能是扭伤或者骨折了,医务组的校医急忙跑到跟前仔细查看。
      温成瑜被抬到跑道之外的草坪上,校医正手托着她的脚踝检查,旁边围着几个熟悉的同学和看热闹的陌生人,沈友新背着急救箱蹲在一旁跟着着急。
      “不好了!老师快来啊!医生快来啊!有人晕倒了!”操场中心传来阵阵呼救声。围在温成瑜这边的同学齐刷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去,倒在地上的男生穿着藏蓝色的连帽运动衫,和温成瑜身上是同一款,那人是陈忆海。
      已经有校医飞奔过去,沈友新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究竟是怎么了?右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温成瑜紧紧抓住沈友新的手,指甲泛白抠着她的掌心:“你去救他!我求求你去救他!”
      沈友新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出去,她边跑边转身喊叫:“把除颤仪都拿来!”
      层层围观的同学,胆小的都吓哭了。校医额头冒汗做着心肺复苏,地上的陈忆海面容煞白,紧闭双眼,嘴唇青紫。沈友新挤进人群里,见到陈忆海刹那间瘫倒在地。她根本就插不上手,校医急得满头大汗,手上按压的幅度亦在加大。他紧闭的双眼终于半睁开来,隐隐约约,沈友新听见自己的头脑里嗡嗡作响,在一团嘈杂声中,她听见他虚弱的低语:告诉她……快乐地活下去……
      陈忆海头转向温成瑜摔倒的方向,两人目光纠缠,她哭得泪人似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求求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他嘴唇翕动,然后再次陷入昏迷。
      很快校园里响起救护车的声音,校领导早已疏散围观的众人。担架来了,陈忆海被带走了。
      下午噩耗传来,陈忆海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那天是十一月二十九号,沈友新至今都不喜欢这个日子。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和不可思议。温成瑜右脚外侧踝关节粉碎性骨折,待到她重返校园已是来年三月份。温成瑜返校后的种种表现其实沈友新早就料想到了,她重新恢复了高中时候的习惯,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班上的女生有的同情她,课间休息的时候团团围坐在她周围,妄想给与她一些关怀和暖意。在陈忆海出事之后,她的身边好像有意无意地热闹起来了。她勉强笑着、应付着。
      然而有一天她忽然爆发了。事情的经过简单至极:下午最后一门课程结束,副班长沈友新通知大家在大教室等辅导员开班会,这是大一第二学期的第三次班会,也是温成瑜康复后参加的第一个班会。辅导员张昭和是位年逾六十的老头,有爱挤眼睛的毛病。他到大教室环顾一周,看见了坐在第三排边上的温成瑜。
      他清了清喉咙,看着温成瑜说道:“同学们,还是那句话,因为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降临,所以我们更要珍惜宝贵的青春年华。”感觉到温成瑜能听进去似的,接着说道:“我希望大家能够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专心于自己的学业,化悲痛为力量。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他又把目光在全部学生身上逡巡一圈,劝诫道:“还有就是,我希望大家注意养成合理的、健康的作息习惯。步入大学之后学业压力和高三比起来不值一提,于是有的人,尤其是男孩子沉溺于网络游戏,经常打通宵,平时呢,还不注意锻炼身体……”他后知后觉地止住了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末了说了一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平平安安入学,平平安安毕业!”
      辅导员话音未毕,只听一声悲愤欲绝的尖叫充斥在每个人耳中。沈友新看见温成瑜曲起右肘捂住脸,飞速从后门冲出教室,留下一屋子惊魂未定的人。
      辅导员也被那一声尖叫刺激的身躯一震,待反应过来哪里还看得见那发癫的女同学的身影,他眼睛瞪得滚圆,用食指点着几个男生还有沈友新:“你,你,你,还有副班长你们去把她给我追回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过去呀!千万别想不开呀这个小姑娘唉~”辅导员连声叹气,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在教室后门,沈友新和那三四个男生还没追出门去,温成瑜自己回来了。
      人群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她默不作声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翻开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班会就这样结束了,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之前都担忧地望着第三排那个端坐的背影。辅导员把沈友新叫到后门:“沈友新,你等会再去安慰安慰温成瑜。劝她想开点,今天这种情况呢我会和校领导反应的。看来很有必要给她施予必要的心理辅导才能帮助她尽快走出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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