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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苏木槿站在慕初尧的身后没有再开口。那人背对着自己,身穿白色长袍,腰间系着宫涤。不过从这身形中看应该才是今天正牌“贵客”了。
半蹲着身子,慕初尧的手刚好可以碰到自己的靴子,而靴子中暗藏着几把短刀。谨慎的移动着手臂,略微宽大的衣袖刚好隐蔽着自己微小的动作。
目光后移,可身子却未有一丝移动。慕初尧翘起嘴角,他微微眯起双眼:“听说过……”
双手环抱于胸前,苏木槿微微歪头,在双臂的遮掩下,几根细长闪着幽光的银针缓缓出现在白嫩的指间。毫不松懈的盯住对方,她眼中闪过略带玩味的笑意,她缓缓道:“既然慕初尧公子听过这句话,你这么做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慕初尧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摸到了靴中的短刀,他反握在手中,没有忽视掉刚刚苏木槿嘲讽的意味,慕初尧轻笑了一声:“君子?!我可不认为我和这两个字有什么关系,倒是令在下好奇,洛虞小姐明明在屋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屋顶的下方。
从洛虞未进到屋中时他便来到了屋顶一直监视着屋内的情况,直到她注意到自己时躲避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一般的艺伎怕是做不到这些吧。
饶有兴趣得挑了挑眉,苏木槿答道,“自然是见一见今天真正的贵客。”
她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无奈地摇头,慕初尧缓缓站起身来并转向了苏木槿。看向苏木槿的那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虞美人”趋之若鹜,不得不说这面纱下的脸确实算得上美若天仙,只是……
“少卿他怎么样了?”
“顾公子只不过不胜酒力睡下了,慕公子无须担心……”这是苏木槿第一次近距离面对慕初尧,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竟有些晃神。“公子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拒绝了奴家却在这里行偷窥之事呢?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神医还是别的什么?”
“只不过是一个略会武功的大夫而已,出现在这里也担心那个白痴而已……”他说得很随便,紧了紧藏于衣袖中的手,不留痕迹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哦?是吗?”一改之前的娇声轻语,苏木槿妖媚的眼眸闪烁着逼人的寒光。
虽说现在夜色浓重,但是慕初尧还是可以毫不遗漏的捕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杀气。
两人就这样四目对视,一时间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周围极为静谧,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二人一般,双方的眼中都只有彼此,只是……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苏木槿迅速甩出手臂,夹于指间的银针顺势朝着慕初尧飞去,在这寂静的夜晚,即便是微小声音,也显得格外突兀。
愣了愣神,慕初尧有些惊讶对方的出手速度,苏木槿依旧穿的是之前献舞时的红色华服,衣袖裙摆皆是宽大,可即便如此却丝毫不影响对方的速度。
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
慕初尧迅速抬起手臂,反握的短刀准确的挡下了苏木槿的攻击。微曲双膝,看准时机,他猛地用力极速朝她奔去,左手持短刀,右手一个反转便多出一把刀,迅速向苏木槿横扫而去。
险险躲过这一击,苏木槿后退几步,右手抚向腰际解下了束腰。
对于她的这一举动,慕初尧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开,然而眼前却晃过一道白光,定睛一看这才发觉对方手中拿着软剑。
嘴角翘起一丝神秘的笑容,苏木槿挥动着手中的软剑。她的身姿如同黑夜中翩然起舞的红蝶,令慕初尧一时看出了神。
剑刃割破空气发出撕裂般的低吼,肩膀传来的疼痛让慕初尧猛然回了神,收回刀,捂住了肩上的伤口,指尖传来了温热黏稠的触感,他抬头看向了苏木槿。
虽然很好奇她身手不凡却为何以艺伎身份藏身于此,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也不太适合探查。慕初尧轻笑出声,不等对方做出任何动作单手一甩,从袖口飞出几把飞刀,在对方匆匆躲避的一瞬便转身一跃向下。
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缓缓放下软剑苏木槿微蹙双眉。
从刚刚交手中不难看出慕初尧绝对算得上是高手。拿起软剑,剑刃上还惨留着暗红色的血珠,虽说是伤到了对方,可是她知道,如果不是他对自己并无杀意,想必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半敛双眸,苏木槿低声开口,那声音如同虚无缥缈的烟尘让人有种抓不住实体的感觉。
“慕初尧,你究竟是不是夜游神……”
没有再多做停留,苏木槿将软剑收于束腰之中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过了许久,似是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藏于屋檐下的慕初尧一个翻身又回到了屋顶。歪头看了看肩上的伤口,虽然还在流血,可是伤口却是很浅。
从腰间拿出一个青瓷小瓶,他挽起袖子露出了肩上的伤,咬开瓶塞,朝着伤口处晃动这瓶子,只见白色粉末从瓶中滑落至伤口表面。慕初尧盖上瓶塞将药瓶放回腰间,他用手指轻轻在伤口处抚摸了两下,没一会工夫那并不是很深的伤口就已经不见了。
放下衣袖,他勾了勾嘴角,这个虞美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洛虞……吗?”他低沉着嗓音,青楼女子都是有着属于自己的花名的,所以他自然不会以为洛虞就是那女人的真实姓名。对方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今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回想起刚才她的招式,慕初尧眉头微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也未回忆许久他便想起了那些招数。
苏善……
没有再在那里做太多地停留,慕初尧又看了眼脚下,随即身形一跃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当顾少卿醒来时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脑袋还有些发懵,一时间竟然想不起睡前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
闻声望去,看到慕初尧端坐在自己房间内悠闲地看着医书,他突然记起昨天自己似乎在暮春阁看洛虞姑娘跳舞来着。
“我这是怎么了?”自己似乎中途失去了意识,怎么现在又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不打紧,只不过中了点迷药。”慕初尧一边翻着医书一边缓缓地说道。
“迷药?!”这下顾少卿算是彻底清醒了,也完完全全想起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慕初尧面前,一脸愤恨的拍了拍桌子,“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中这迷药吗?”
“放心,我帮你诊过脉了,已经无碍了。”
“可我还是中了,这都怪你!”
慕初尧眉毛微挑,不答反问:“你还记得那个‘虞美人’的样子吗?”
“当然……了……”话说到一半,顾少卿突然迟疑了,他似乎有些记不清洛虞姑娘的样貌了,只记得确实是风姿卓绝,也配得上“虞美人”的称号。
“果然……”放下手中的医书,慕初尧将早已放到一旁的纸卷拿了过来,慢慢展开,一位容貌脱俗的红衣女子跃然于画中,“你看看这个吧。”
“没错,就是她!你见过她了?”在看到画像时顾少卿对洛虞的记忆才突然清晰。
“就在你倒下的时候,她发现了我……”
“那然后呢?”既然被发现那自然是有后文的。
“我是夜游神的身份她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了……”慕初尧顿了顿,继续道,“而她嘛,多半就是那个拿走我字条的人。”
“果然是这样吗?”目光再次落向纸上的画像,顾少卿思考了片刻缓声道,“我觉得这个人的容貌跟我之前在茶楼碰上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应该是用了易容术。”昨天见到洛虞的那一刻慕初尧便有了这个想法,虽说他看到的样貌确实美丽,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加上当时与他相对时她并未以纱遮面,想必也是不担心自己被认出来。
既然是慕初尧这么说了,那多半是错不了的,要说这易容术的水平,望眼整个大兴,恐怕除了他师父斗魁,也没人比他厉害了。
想了片刻,慕初尧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吸引了顾少卿的注意:“你对苏家都多了解?”
“苏家?”提到苏家,顾少卿有些发愣,这洛城是兴国的都城,人口密集城市繁茂,姓苏且有些名号的绝不在少数,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苏善……”
说起这个苏家,洛城百姓怕是无人不知。
苏善字若水,是苏楠之孙,而苏楠则是兴国有名的文学书法大家,曾任兴国礼部尚书一职,后被成治帝奉为靖国公,子孙世袭爵位。不过苏楠一生只有一子,这个儿子似乎并没有遗传他的才情,一直是那种默默无闻的角色,孙子苏善出生时,苏善之母因难产去世,后来几年,苏父也因病离世,整个苏府便只剩下苏楠祖孙两个了。
苏善自小聪慧过人,三岁成诗,五岁作画,深得苏老爷子喜欢,后来在苏善十三岁时老爷子也因年迈离世,苏善便开始到各处云游。也就是那些年,苏善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名曰苏木槿,便是如今的苏家小姐了。
“不过,关于这小女孩的身份倒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苏父一早就给苏善定下的娃娃亲,有的则说是苏父在外的私生女。”顾少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慕初尧,因为之前与苏家并无直接接触所以这些事情多半也是听来的。只是不知道慕初尧如今为何会突然提起苏善?
“那你有没有见过苏木槿?”慕初尧直接问道。
顾少卿摇摇头:“说来也奇怪,苏善似乎十分宝贝这个妹妹,很少让她出门抛头露面的,所以见过她的应该极少,不过据我所知,苏善是一个个性潇洒自在的人,不喜欢那么多条条框框,所以即便曾经几次受朝堂相邀,也都拒绝了,反倒是每年都自已一人各处跑,说是周游各国山河。以至于已有二八却仍未娶妻,也没听说有哪位小姐与之交好的。”
“这些事情你倒是清楚……”
“哎,你也知道我,这种八卦之事自然是逃不了我的耳朵。”为此顾少卿竟有些自豪。
无奈地摇了摇头,慕初尧不打算多加评论,收起洛虞的画像,他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苏善是否会武功?”
“苏家世代书香,武功应该是不会的。”
“是这样啊……”慕初尧若有所思的开口。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翻开桌上的医书,一片朱红色的花瓣静静地夹在书中,慕初尧指了指花瓣,嘴角微微勾起,慢声道:“我想我知道‘虞美人’的真实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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