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罗小黑—小尾巴

　　雀羽变了。
　　比起之前的咋咋呼呼一点小事都恨不得全世界知道，现在的雀羽安静了不少，平日里除了看资料，就是一只妖在会馆里来回溜达，连个话都不太跟妖精讲。
　　要不是她那身红衣服加长尾羽实在太打眼，往日里常来找她做东西的妖精甚至都不知道她来会馆的事情。而做东西的时候，她也不像平时一般讨价还价，往往价格差不多就一摊手，做出来就完，眉目间都透着敷衍。

　　这样的变化，最初，其他妖精也没太在意——
　　搞设计的嘛，就跟写书画画的一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毫无灵感，再有几天疯狂赶工，最后留几天忧伤改稿，情绪比过山车溜得还快，他们都习惯了。
　　会馆里曾经住着个写小说的妖精，每次月初就开始担心月末的稿子，成稿出来一周能被打回来改三遍，每天就是个愁云惨淡，遇到谁都不想开口，恨不得把脑子都掏出来抹纸上。
　　比起她那要命的架势，雀羽这种只是安静沉思倒显得格外正常。妖精们本就不知道结界里发生的事情，也清楚雀羽每次回会馆必会闭关，这时候都当她有了什么新想法，也都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就这么随她去了。

　　意识到哪里不对，是因为一群妖精找上门来。
　　之前说过，会馆中有不少妖精都是无限抓回来的，自然对无限也是恨之入骨。有感应能力的妖精都在无限来的那天找了上来，剩下的听了风声再来便有些晚了。没办法，一路打听着，这群平日里根本大门都不太出的妖精就这么摸到了雀羽门口。

　　彼时雀羽在帮一个老妖精做家具。
　　还是那干净敞亮的客厅里，一众妖精们或坐或立，要么聊天要么喝茶，具都老实等着，看起来倒是同平时没什么不同。
　　小郁金香陪在雀羽身边，却一直没怎么开口——与其他妖精不一样，她倒是多少觉得这个前辈有了点变化，只是一来她本就跟雀羽不太熟，不知道这鸟妖是不是就这样情绪变化快，二来，作为一个刚聚灵没多久的小妖精，她还不太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时候也不敢直接问雀羽。
　　反正，雀羽这里好吃的好玩的多，又从来不拘着她，她没事就往这里跑，总觉得，待久了便能看出端倪来。

　　她来的时间短，到底对雀羽了解不多，这时候见到一群妖精凶巴巴冲进来，多少就有点怕了。
　　领头的那个还没进门便已经开始嚷嚷：
　　“无限呢，他人是不是在这？！”
　　说着话走近了，雀羽才发现他块头极大，有两人高，她房间为了方便不同妖精进出而做出的特定的大门在这家伙面前都显得矮了不少。他通体幽蓝，想是本体便是这个颜色，身形极壮，也难怪这一嗓子喊得气壮山洪。

　　会馆里大部分小妖精都没见过这群家伙，一时间便都有点愣住。倒是几个老妖精，已然开始收拾茶杯准备离开了——
　　在会馆这么久，他们是知道雀羽的。这姑娘虽有时候说话没大没小，但性格真不错，无论别的妖精说什么，轻易都不会动怒。
　　但就一样，听不得一句无限的不好。
　　这几只妖精吵吵嚷嚷指名要找无限，想也知道雀羽估计下一秒就能拎着剑打上去，最后估计还得闹得不可开交由馆长过来解决——
　　会馆虽不禁止切磋，但那是指在练武场上。
　　这里且不说房间不大，打起来绝对得殃及无辜。雀羽本就是风系，动手就是狂风大作，吹得纱帐乱飞，瓷器落地，会馆里就是有再多古董装饰也不够这么造的。是而虽不曾明文说明，馆长也好在会馆的执行者也好，每次听了消息也都会来制止她。
　　这时候，已有那机灵妖精去给馆长报信了。

　　这边众妖精们见势不妙收拾着离开的离开，等着看热闹的看热闹，一时间倒是残影满屋，法术四起，没一会就腾了片空地出来。
　　另一边，本就趴在躺椅上的雀羽把最后一点装饰做完，这才直起身，紧盯着这群妖精。
　　她没想那么多，这时候只是盯着那几只脸生的妖精，想了想，到底先压住火气，开口语气也不好：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找我师父？”

　　话一出，周围妖精就是一愣——他们看多了雀羽拎着剑就往上冲的画面，冷不丁这姑娘一讲道理，还真就不太习惯。
　　倒是来者一脸凶戾，也不顾别的：
　　“你是他徒弟？我还没听说过无限有徒弟。老实得把你师父叫来，我们就放过你。”

　　雀羽于是就有点懂了。
　　她拜师后的这一百年，时不时就会去会馆，跟各个会馆的常驻妖精不说关系不错，到底都是熟识。再加上她开店，不少妖精们口耳相传，哪怕只是路过的小妖精都多少听过她的名字。
　　这时候说不认识她，她自然就联想到头几天那几个，被无限抓来会馆，一直关着的家伙。

　　“你们是因为做了什么被抓的？”根本连起身都没有，雀羽就那么保持着在躺椅上半坐半躺的状态，开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周围其他妖精脸上就跟见了鬼似的= =

　　倒是那大块头，看对方没按剧本走，这时候就有点不悦，他想威胁一下，面前水弹已起，却被身后的妖精拉了一把。
　　“是无限告诉你的？”
　　这时候问话也是旁边一个矮胖的，圆滚滚的妖精开口。

　　“不啊，我猜的……”随口接了，雀羽说话总是那样，只顾着自己想知道的：“问你们呢，你们是因为做了什么被抓的？被关这么久都不能离开会馆，是不是伤害人类了？”
　　“为什么要破坏人和妖的平衡呢？人类做了什么事让你们不喜欢吗？”

　　蛇妖是被会馆的妖精放走的，之前雀羽顾着翻资料没想起这茬，这时候有些空了，便开始考虑这个。她这两天一直安安静静盯着周围的妖精，看谁都像始作俑者，当然做不到像之前那般跟妖精们嬉笑打闹了。
　　这时候有妖送上门来，她第一反应也是这群家伙会不会是帮凶，自然是想先问清楚。

　　她这边倒是平静，连珠炮似的来了一串问题，就等着解答呢。
　　另一边，那群妖精听了却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点慌。几只妖精面面相觑，半天都没出声，还是后来搭话那个，犹豫着问了一句：
　　“你是新来的心灵系妖精？”

　　“我是心灵系啊。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雀羽点头，想都没想。她本就是双系，说是心灵系当然没错，至于那个“新来的”——
　　事后再回想一下，雀羽才意识到，被关在会馆的妖精要想离开，一定要先通过会馆心灵系妖精的评估，确定安全。这群妖精在这少说也被关了一百多年，自然早受够了心灵系妖精的问话，又没法逃……

　　这时候见又来一个心灵系，几个妖精瞬间感受到了被那几个问题来回反复询问支配的恐惧中，当时就不想再寻仇了，找了个空子，转身就跑= =

　　雀羽这边还等着呢，就见这几个妖精开始陆续离开，房间里很快只剩残影。哪怕是之前最有气势的领头妖精，这时候也冲她一拱手，前一秒还凶巴巴一副带头大哥的范儿，后一秒回头就是一个水遁，水花四溅，房间里，身影全无。
　　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怂，少女摸了把被溅了一脸的水，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 之后，便是怒——
　　说什么罪大恶极啊，就这么一群玩意，就算给他们扔到人堆里，他们能干啥？他们敢干啥？！！！她刚才就该提着剑砍死这群废物们，省得说出去是师父的仇家，给师父丢人！

　　好容易控制住一回自己的脾气却得了这么个结果，雀羽怒火中烧几天都没缓过来。刚缓过来一点，出门才发现，因为当时房间里妖精太多，这事早传遍了会馆。
　　就连鸠老都笑着拿她打趣：
　　“听说你现在厉害得狠呢！几句话都能吓得那群妖精们夺路而逃！”

　　“闭嘴吧，鸠老头！”
　　雀羽正在气头上，理都不想理会，只是坐下喝了两口茶，到底忍不住，看向鸠老身边的郁金香——鸠老本就不是什么爱八卦的妖精，会这么快知道这事，不用说也是面前这位的功劳。
　　而被她看着，小郁金香金黄的眸子里便带了点愧疚和慌乱，下意识就低头，弱弱得往鸠老身后缩。

　　虽然都是不爱说话，总是安静看着别人，但这小姑娘身上总是带着喏喏的感觉，看别人的眼神也带怯，不像彤炜，一双眼睛晶亮的，总在观察和思索。
　　明明都是花妖，为什么能差这么多呢？

　　这时候这么想着，雀羽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她扭了头不看旁边的花妖，整只妖精都往前一趴，半趴在桌子上，哼哼着开口：
　　“鸠老头，你说，会馆里仇视人类的妖精有很多吗？”
　　毕竟脑子里还想着之前找蛇妖同党的事情，那群怂货被她排除了，这时候连点线索都没有，她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鸠老于是也沉默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神色很快严肃下来，他低头又从杯中嘬了一口，半天才整理好语言：
　　“倒也不能这么说。会馆里不喜欢人类的妖精不少，但真算得上仇恨的倒没几个。”
　　“你看那兆岳，成天把讨厌人类挂嘴边上，不也一样爱用人类的发明？还有天介……”
　　他一口气举了几个例子，却都是雀羽认识的妖精。

　　雀羽于是就有点不耐烦了。她习惯了不太思索，又在熟人身边，脑子跟不上那么快。这时候也只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想了半天才开口：
　　“那，其他的妖精呢？总有很仇恨会馆的吧？就像是……”
　　想了半天，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之前听馆长提到的名字——
　　“风息？”

　　鸠老便更沉默了。
　　这次，他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茶杯也自动落在桌上，一副茶都不想喝的架势。半晌，反问：
　　“风息的事，无限没跟你说吗？”

　　“诶？师父为什么要跟我说？”
　　雀羽也是好奇。
　　她虽然经常跟着师父任务，到底不是执行者，大多数时候连任务内容都不知道，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要无限主动将任务告知。

　　鸠老见她不懂，便更不欲解答，茶杯又自动落到手里，他再嘬一口，才慢慢道：
　　“这事儿啊，你还是得去问无限……”
　　也知道雀羽这家伙带着所有搞研究的通病——好奇心一起来就一定得得到结果，这时候清楚她不会放弃，鸠老迅速就换了个话题：
　　“说到无限，他这两天也该回来了吧？”

　　他其实不知道无限去做什么了，但作为执行者，对于会馆的任务多少是清楚的。知道最近是有点别的妖精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在，想来无限很快就会回来解决。

　　“真的？！我要问问师父！！！”
　　雀羽果然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她下意识掏了手机出来，又想了想，摸出了唤灵石——这石头到手之后她还没用过，没什么具体使用法诀，她误打误撞去接触里面的灵，竟感受到一丝无限的气息。

　　“西面！！！！”
　　声音落下的同时身影便消失了。

　　狂风中，鸠老慢慢喝着茶，半天，才笑出来：
　　“竟然到现在还没告诉她小黑的事情，这个无限，也真是……”

　　只是后面的内容落在风中，他看了眼旁边一脸好奇的小郁金香，到底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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