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罗小黑—小尾巴

　　在无限怀里哭了一场，雀羽第二天早上精神便好了不少。尽管比起平时还多少有些恹恹的，到底不再是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惦记着蛇妖那边头天不知道问出来什么，随便吃了点东西，雀羽已经缠着无限，闹着要赶紧去找馆长。

　　这时候，两人一起走在会馆的长廊上。雀羽一门心思想着等会要问到的事情，也知道自己顾头不顾尾的性格，便不停在心里念叨着，生怕忘了。
　　心里难得揣着点事，她巴不得快点到馆长面前。可就是怕什么来什么，长廊刚过了一半，面前忽然噌噌噌落下几个妖精来。

　　为首的一身古装，须发皆白，脸上连皱纹都带着戾气。被他那么阴恻恻的盯着，任何人都会不舒服。
　　“好啊，无限，你还敢来这！”
　　声音也是一样的带着点邪气，开口的同时就得了身后一众妖精的赞同。
　　与天介，兆岳他们只是嘴上说说讨厌无限不同，这群妖精身上的恨意和杀意，连不怎么参与战斗的雀羽都能感觉出来。

　　他们是真的想杀师傅！

　　小鸟妖瞬间便拔了剑。
　　这边她整只妖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旁边，无限却仍是像往常那样，连个表情都懒得给对方，连问话语气都是平平淡淡的：
　　“你们怎么来了？”
　　仿佛在招呼多年老友。

　　“当然是来找你的！”为首那妖精瞬间就急了——
　　“自打一百五十年前，我败在你手上，被抓来这里之后，我就苦心修炼，现在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
　　“来，无限，我们比划比划！”
　　他的武器是背后一杆长枪，或者是长棍，被拎在手里挥得太快，雀羽没能看清楚。
　　但师傅的话，她是听清楚的。

　　“嗯，我认输。”
　　话说出来连个表情都没有。

　　根本没想到那个无限这么容易就让步，众妖精们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只是懒得理会他们罢了。自然更是愤怒，这时候怎么都不肯放人。
　　所有的妖精们都早拿出了武器，却试探着不肯上前，想来都知道无限的厉害，不想第一次个动手。
　　他们犹豫无所谓，一边的雀羽早有点急了。若是平时她或许还有些好奇，这时候却只觉得烦躁。但又到底顾及着是无限认识的妖精，她不好动手，只能先开口摸摸底细——

　　“师傅，这家伙谁啊？”手一指对着那领头的。
　　“一百五十多年前，因为行骗被我抓到这里的。”

　　“那……那个呢？”指了个小个子。
　　“二百一十年前，为祸一方，被我抓了。”

　　“那边的呢？”这回指了个瘦子。
　　“三百年前纵火被抓。”

　　无限说得十分平静，雀羽看了看还剩下的几个家伙，也懒得问了。她跟无限待得久，自然学的人类文化更多一点，这时候也是脱口而出：
　　“就是一群犯罪分子呗！”

　　“是的。”
　　无限点头，这回却带了点笑意。
　　雀羽正烦着，他也同样懒得多说什么。这时候身上的金属片同时发出，一会功夫就把这群妖精们放倒在地。
　　没空多搭理他们，两人若无其事从一众半是哀嚎半是咒骂的妖精边走过，雀羽临走还不忘补一刀：
　　“修炼了几百年还这样，真丢人！”

　　众妖精表示遭受到了暴击= =

　　雀羽却是不管他们的想法的。这时候离馆长那里还有一定距离，她一边走一面扭头问无限：
　　“师傅一直不肯来会馆，就是因为这个吗？”

　　毕竟是最强的执行者，会馆里不少妖精都是当初无限抓来的。像刚刚那种只是行骗的，大约被关一段时间就恢复了自由，不少妖精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自然就选择留下来。
　　他们对会馆没什么恶感，可对当初抓了自己的无限却是记恨得要命。若不是无限速度快又居无定所，这群妖精怕是早就上门寻仇了，哪会等到现在？！这时候见对方还敢来会馆，自然更是不肯放过。

　　也清楚若不是为了自己，自家师傅根本不用理会这群家伙，雀羽这时候便有点蔫，问话的时候眼里也带着躲闪的歉意。

　　“差不多。”
　　其实是还有些其他麻烦。
　　但无限已经注意到雀羽神色不对，考虑着小家伙这两天大概正处在敏感期，他不想让对方再多想。

　　而雀羽，确实是没精力多想了。
　　转过一个拐角，正遇上馆长潘靖急匆匆往外走，显然是有事发生。见了无限，他神色间的匆忙才好了点，行礼之后便马上切入正题——
　　“无限大人，刚刚得到消息，那蛇妖昨天夜间逃走了。”

　　“什么？！”无限还没开口，雀羽倒先急了。
　　打从结界出来，潘靖已将这小鸟妖的反常看在眼里，哪怕不清楚个中缘由，到底看出这姑娘现在对蛇妖的事尤其重视，他也不多问，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介绍清楚。
　　其实本也没有多复杂。

　　头天会馆的心灵系妖精找那蛇妖问了半天话，到半夜才离开。本想着先让他在会馆房间呆一晚上，今天再确定最后的处罚方案。却不想，早上去送饭的妖精慌慌张张回来，说蛇妖已经不见了。
　　整个房间门窗毫无破坏痕迹，连床上都干净整洁，明显没有坐过的痕迹，想来心灵系的妖精刚走，那蛇妖便找到机会跑了。
　　只是会馆周围平日里总有妖精值守，昨儿因为动静太大还留了两个执行者，再加上无限在，怎么看对方都不可能是被其他妖精劫走的……

　　雀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无限已经开口了：
　　“他能力是什么？”

　　“是锁御系的，所以才能弄出结界来。御灵系为水。”潘靖很快回答。
　　蛇妖一早被带来便由鸠老查看过，防的就是对方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可以逃跑，这时候话出口，饶是雀羽也反应过来。

　　“他自己跑不掉，别的妖精又进不来，这么说，他是被会馆里的妖精放走的？！”
　　这一声喊得惊天动地，都知道这事非同小可，雀羽出声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错了，赶紧捂了嘴，缩回到无限身边——
　　真不能怪她惊讶。小妖精打从最初来到会馆，见到的便都是妖精们和睦相处的画面。平日里大家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跟执行者出个任务，同科研妖精讨论想法，再偶尔跑去灵溪会馆，缠着卡里让他帮忙卖货。
　　大家都是淳朴可爱的妖精，能做的最过分的事也不过是央她做东西时往死里砍价= =
　　明明生活都这么平静美好，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妖精想不开去帮那蛇妖。更不想去想，到底是身边的哪个妖精，平日里虚与委蛇，暗地里却在做这种事情……
　　不……不光这个，会放走蛇妖的妖精总不能是一时兴起，除了这次，那妖精之前还不知道做了什么……

　　从来不曾怀疑过身边任何妖精的小鸟妖这时候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也知道这不是害怕的时候，她强迫自己停住思维，背后一条尾羽却炸得跟爆米花似的。
　　潘靖早看到了这一幕，只能在心里叹这小妖精实在是缺了些磨炼，性子太天真简单。
　　而无限，他伸手揉了揉雀羽的脑袋，感觉到那羽毛混着薄纱的头饰在手上来回拂过的手感，平静得开口：
　　“全力追查蛇妖的下落。”

　　等潘靖吩咐下去，又问：“昨天问出来什么没有？”
　　竟是半点未提对会馆内妖精的查处。

　　雀羽本是想问原因的，只是这时候，潘靖已经开始汇报头天问出的东西，她认真听着，转眼便把之前的事儿给忘了。
　　明明跟着无限东奔西走好多年，雀羽却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蛇妖这种想要破坏人类和妖精平衡的事情并非孤例。

　　在妖界，每年因为人类破土动工而受伤的妖精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为了报复人类大肆破坏的事情也层出不穷。远的不说，光是之前龙游那场极为轰动的闹剧，便是一个叫风息的妖精弄出来的，凭借他的能力“领域”。
　　不知为何，雀羽总觉得，当馆长提到风息时，师傅无限的神色有一瞬间不太自然。只是她到底不习惯追问别人，这时候听馆长接着说，转眼也便忘了。

　　当时妖精们既需要疏散人类，又要捉拿同党，人手实在不够，自然是放了几条漏网之鱼出去，昨儿问过后才发现，这蛇妖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比起风息有点偏执的想要建立一个妖精的世界，这蛇妖似乎并不十分坚定，就因为一直左右摇摆又顾及人类性命，才改了聚灵阵，又故意给结界留了道生门——
　　他毕竟是锁御系妖精，若是当时给阵眼加上几个封印，再拼命抵抗，哪怕是无限也不会破阵破的这么快。

　　但破阵的时候，他又确实是愤怒非常的……

　　雀羽越听越迷糊，努力思考后还是不明白那蛇妖到底是怎么想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时候只能将目光转向无限。
　　而无限这时也腾出手来——既然得知这妖精同之前的事情有牵连，他的同伙也很有可能就是这么来的。无限让潘靖去找找过去几年同样想要破坏人类和妖精平衡的事件，把相关妖精的资料都拿来。
　　头天心灵系妖精已经问出那聚灵阵是蛇妖偶然得的，明白背后大约是没什么主谋，想要把所有妖精抓捕归案，便只能一点一点挨个查过去。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不能急在一时。

　　所有妖精都忙碌起来，暂时没别的线索，无限反倒闲下来。他看向身边的雀羽——
　　小姑娘正一脸认真思考着，目中全是疑惑，注意到她的视线，少女拧着眉，还是问了。

　　“师傅，那臭蛇到底想干嘛？！”

　　她习惯了听师傅的话，这时候也希望无限能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但素来对她有问必答的无限，这次却没有正面回应。

　　“资料都在馆长那里，你可以自己去找找。”无限看着这个难得对身边事情产生兴趣的少女，声音里全是温柔。

　　雀羽于是便一脸严肃得去了——她虽不学无术，但早年到底因为对师傅的向往，学着识了点字的。别的不说，光是为了看懂师傅每次留给她的书信，她便费了好大功夫。
　　这时候一想到要看资料，也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却根本没想过反驳拒绝。

　　无限看她那样子，也是有点好笑——他一早便知道，这姑娘虽然有时不太靠谱，做起事情来却是十分认真的，如果真定了心思，哪怕再不喜欢也会咬着牙强迫自己做下去，其实非常有毅力。
　　是块不错的璞玉。

　　他有心再跟过去看看，只是手机刚好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他只瞧了一眼神色便严肃起来——
　　之前在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他本想打个招呼，远远看见小鸟妖一手抱着字典，一手抱着资料，一个字一个字用手指着认真往下读的样子，到底没有去打扰。

　　而那天晚些时候，当雀羽看得实在疲惫，伸了个懒腰出门准备休息一下时，见到的便是门户大开，纱帘随风舞动，整个房间空无一人的画面。
　　仅桌上留了一封书信，是她最熟悉的字迹。

　　根本没详细交代自己的去向，无限就这么急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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