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如玫瑰

　　许来因虽然也是自己开车来的，可走出四合院之后却并没有坐进自己的车里，而是坐进了顾庭礼和顾实的后座。
　　“我想你也猜到了顾实不会无缘无故地同意我到这里来，我确实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关于我的事情，我想你在听完之后应该会有些感想。”
　　顾实从后备箱拿出了两瓶水，坐进驾驶席，一瓶给了顾庭礼，一瓶给了许来因。
　　许来因看到顾庭礼还有心情喝水，笑着开始了说明。
　　“先说一下最开始的事情吧，6月26日是医师节，我和其他同事一起到东阳四院参加了一个教授的演讲，但是那天发生了一场地震，东阳四院整栋楼都塌了，我被压在了下面，失去意识之后就回到了3月21日。”
　　顾庭礼一惊，先是看向顾实，接着才回头看向许来因，她可完全没猜到对方要说的事会是这样的事。
　　许来因笑了笑，摘下眼镜挂在衬衫的领口，显然这并不是个轻松愉快的事情，对顾庭礼和顾实坦诚相告也是她深思熟虑过的。
　　“你也确实遇到了同样的事，是吗。”
　　顾庭礼点了点头，终于接话：“你先把你的情况说完。”
　　“我当时受到了致命伤，不可能活下去，应该是死亡了的。第一次回到3月21日之后，我一直在想办法减少医院的伤亡，那位教授与我认识，最后答应了我换个日子演讲，可每次到了6月26日地震发生之前，也就是下午两点的时候，我都会再次回到3月21日，接连三十四次。只有这一次，我来到了6月27日。”
　　“你昨天和我们分开，是去东阳四院确认地震的情况？”
　　“是啊，可地震没有发生，你和承西却被困在了地铁楼梯通道里，承西已经对我说过了，真的对不起，没想到会让你们遭遇到这样的厄难。”
　　提到乔承西，顾庭礼的心绪变得更加烦躁，皱着眉问：“你的事情乔承西知道吗？”
　　“我没有提过。”
　　顾庭礼相信许来因的话，因为对方没有理由骗她。她看向顾实，对方也在看着她，无声地询问着是否要继续谈下去。
　　她犹豫了片刻，在许来因温和的注目之下，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的事。
　　“今天你和我的对话也不要告诉他。我是从2077年回来的，也是回到了3月21日。77年5月的时候曼特里克会在首航中沉没，我被冲到了一座岛上，大约生活了四个月左右，乔承西也和我一起被冲到了那里。我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当然也没有面对死亡，可以说是毫无预兆地就回到了今年的3月21日。”
　　许来因指出了最明显的一个问题：“这是你第一次回来。”
　　顾庭礼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有可能遇到像你一样的情况，循环回到3月21日？”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她感觉得到。
　　许来因看到顾庭礼面露惊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接着她又很快注意到了顾实的目光，是满含悔意的目光。
　　早知道会让顾庭礼吓成这样，她应该事先和顾实更仔细地讲明自己的情况的，显然顾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为时已晚。
　　她又问：“在孤岛上生活了四个月都没有救援队发现你们？你还记得今年6月26日东阳有没有发生过地震吗。”
　　“不记得，我又不住在东阳，也不怎么关注新闻，怎么会记得。”
　　“我想，或许是某种现象使得空间和时间发生了复制甚至是断裂，接着才产生了循环，所以我和你会遇到这些事情。”
　　顾庭礼已经听不进去这种绕圈的句子了，她转而看向顾实，问道：“你听懂了没，她是不是故意说的这么复杂？”
　　顾实握住顾庭礼的手，想借此安抚对方，然后才对许来因说：“许小姐，你的意思是，我姐她被冲到的那座小岛很可能和含星地铁站的楼梯道一样，是复制了我们世界的某一部分，又独立于我们世界的地方，所以才没有救援队找到他们。”
　　许来因点了点头，接着又很快摇头。
　　“我只是随意猜测，可如果那座岛屿的情况和这次的地铁站相同，承西为什么不记得岛屿的事，而且这次地铁那里虽然时间流速与外面不同，却并没有跳转到更之前的时间...也许时间循环并不限制空间，空间循环并不限制时间。”
　　顾庭礼已经完全没了心思参与讨论，许来因和顾实的对话她虽然听得进去，却像是很遥远的声音。
　　许来因见顾庭礼这样，也知道很难再继续聊，重新戴上眼镜，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一段话。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循环会突然停止，但我想或许和你是有关联的，在之前的无数次里，我虽然也试着做出改变，却毫无作用，而那天在承西家看到你的时候，说实话我非常意外。我问了他很多关于你的事，了解之后更是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存在，想和你做朋友，约你出去都是想验证接下来的发展，没想到会险些害了你，我必须向你道歉。”
　　顾实注意到了许来因要走，便下车送了对方一段路。
　　“你的意志力真是强大，循环了三十多次都能保持镇定，换成其他人，早就疯了吧。”
　　许来因打量了顾实片刻，她其实很意外顾庭礼有个这样的妹妹，而且如此性格迥异的两姐妹竟然关系会这么好。
　　“也是一种幸运，毕竟让我避开了死亡的结果。”
　　顾实揣着忐忑，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也是她下来送对方的目的。
　　“你循环了那么多次，有把事情告诉过你的家人吗？”
　　许来因一怔，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担忧。
　　“有过，有过一次，他们很担心我，时刻陪着我，我看着他们忧愁的模样，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再之后我就没有说过了。但你姐和我不一样，我想她会选择告诉你的。”
　　顾实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别的。
　　回到南岭之后，顾庭礼又失眠了，她看着陪她熬夜的顾实，很想让对方先去休息，可她说不出口，因为黑夜过于漫长，她没有信心自己今晚能独自面对。
　　顾实打开电视播放了赚来花去，顾庭礼听着乔承西的声音，确实增添了几分心安，却也只是几分。
　　凌晨两点的时候，许来因打来了电话，这一晚无法入眠的人也有她。
　　“3月21日那天你是大约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记得吗。”
　　顾庭礼回想了一下，然后才答：“十二点半左右。”
　　“和我是同样的时间，看来这一天很特别，所以我们都是回到了这里。”
　　“你打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一点？”
　　顾庭礼简直快被许来因气笑了，大半夜的睡不着要分析这些事，也不该给她打电话交换信息吧。
　　“我感觉得到，你不愿意多提承西的事情，但我想一定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才会在回到现在之后努力接近他。顾小姐，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个朋友，有些话我觉得应该提前告诉你。”
　　顾庭礼听到这些才猛地打起了精神，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你想告诉我什么？”
　　“承西他小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并不是我，那个女孩很漂亮，是班级里最受欢迎的女孩。承西性格开朗，跟同学们都相处得很好，起初跟女孩的关系也不错，但承西对她说了喜欢的话之后，女孩的态度就改变了。承西没有表现出过多的难过，但我觉得这件事对他是有一定影响的。”
　　顾庭礼很意外乔承西还有过这么一段算不得愉快的回忆，她很想直接让许来因把那个女孩的名字告诉她，可她又很清楚对方不会告诉她。
　　许来因又接着说：“他是一个极其偏执的人，就算感受到了你的喜欢，也会暗示自己不要相信，你直接问他，他也不会坦然承认，只会试图逃避，我想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的。”
　　顾庭礼深有体会。
　　倒不如说，简直是被许来因点醒了，那些模模糊糊的，让她非常不爽又说不清的，都被对方直接展开了。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许来因笑了笑，似乎没有想到顾庭礼会这么直接说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遇到了你我才从循环中脱离，你想象不到那天我在承西家看到你的时候感受到了多大的惊喜。”
　　顾庭礼听到“循环”两个字还是心里一咯噔，可她现在还是更关注乔承西的事，惊恐的感觉减去了不少，而且许来因的态度实在令她摸不准对方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她再次确认：“你真的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我喜欢聪明老实的男性，最好在感情方面单纯一点。”
　　顾庭礼不可置信道：“那不就是乔承西吗！”
　　“他确实是不笨，而且足够努力又勇于尝试，但他并不老实，而且在爱情方面的逻辑有点问题，过于偏执。”
　　顾庭礼想到乔承西敢用化妆品骗她是水果，仔细一琢磨，他确实算不得老实。
　　“好像也挺有道理...”
　　许来因没有劝顾庭礼早些休息，她知道对方很难入眠，于是在结束通话之前，她只是轻声说：“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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