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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楠木筑巢(5)
辛悠悠悲凉地站起来,站在夏日炎热的暖风里。
罗若兰却淡淡道:“不是。”
辛悠悠:“……”
什么不是?
“那不是聚众斗殴,”罗若兰却狐媚一笑,“是切磋。”
“…………”
谁信?
“上场的都是我们找的托,可以作证。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顶多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了,屁事儿没有。”
“………………”
辛悠悠第一次觉得脏话如此悦耳动听。
她想陪她一起,罗若兰将她肩头一摁,说:“去什么去?你去了也是给我添乱,安心等小苏吧。”
辛悠悠:“……”她明白罗若兰说的话了——待会你和小苏先走,这边有我们。罗若兰早就知道,还要这样冒险,到底是为何?
罗若兰保持着她那魅惑万象的端庄笑容去迎接警察叔叔的到来了。辛悠悠暗自悲怆,看着她一腔孤勇却临危不惧的背影,只能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她还有点嫩。
她往另一个方向的场上看去——
最后的结尾动作,左右各几个人做桩,另外几个年纪小一些的蹬背而上,教练从身后抽出卷轴,扔给一边两人之上的少年,少年将卷轴迅速展开,将一头扔向另一边两人之上的少年,少年们跑着拉开卷轴,也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那个卷轴是什么了。
卷轴上清清楚楚写着——
“远离手机辐射,全民接力健身。”
及强身健体的必要性。
——
天边云层堆积,红霞耀眼而艳丽,罗若兰和徐教练并肩挡在少年前面,正在和警察交谈,民警们时不时做记录。场地上少年们正在复盘,商议队形,并没有被打扰。
教不严,拳必歪;学不专,拳必滥。只有在少年们稚嫩的脸上,辛悠悠才能看到一种东西——期盼。
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
有什么东西,是比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情期盼更让人觉得有希望的呢?
苏楠生把摄影机还给正在看着远处的辛悠悠。
她错愕地低头接过东西:“谢啦。”视线依旧落在远处,徐教练和罗若兰站在一起,和警察交涉。
苏楠生单手压着她头顶,弯腰看着她说:“这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相信若兰姐,她可以处理好,我们先去武馆传视频。”
摄影机可是罗若兰的宝贝。
所幸苏楠生并没有说她眼睛的事,辛悠悠应了声好。两个人往公园门口走。
——
一辆大型螃蟹似的洒水车大着喇叭缓缓开来,作业中的洒水车扫出汩汩凉水,水撒的足,路面很快潮湿一片。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小女孩欢呼雀跃,指着前方,“爸爸你看!那个好漂亮啊,和妈妈笑起来一样漂亮.......”
男人旁边的女人笑了,男人将女孩一把拎起来,骑在他的脖子上。也笑了。
小女孩险险坐好,惊呼:“妈妈,我飞起来啦!”
女人抓着小女孩的手,柔声叮嘱:“抱好爸爸的脖子,小心别掉下来。”
辛悠悠就在他们旁边站着等红绿灯,都听见了,她望着一家三口。
忽然,也想要这样简单的幸福。一个可靠的男人,一个可爱的孩子,一生就这样简简单单,笑着过去。那该有多幸福。
辛悠悠随着小女孩指的方向看去,扫水车慢慢驶向远方十字路口处,它身后扫出一副夏日盛景——
天高水长之间,一条浅淡的彩虹赫然显现!
水与火的碰撞,足以惊艳四方八达的街道。
“快拍照啊。”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孩抓着她身边男孩的胳膊,蹦跳着喊。
男生手忙脚乱掏手机。
女孩催他:“快点啊,好容易看到,待会没了!”
辛悠悠笑了笑,伸个懒腰,一仰头,帽子往下掉,苏楠生眼疾手快帮她托住,目光沉沉看着她。对视几秒,她突然起了玩心,将帽子抽出来,搭在他头顶,遮住他清俊的上半张脸。
辛悠悠被苏楠生大头顶着小帽子的样子逗得眉眼愉悦。
苏楠生手还托在她后脑勺,没动,但没被遮住的嘴巴却动了动,笑了。
过了十字路口到了武馆,辛悠悠去了卫生间洗脸,苏楠生在休息室边上传视频边等她。
本来想洗个澡,但身上有伤,只好作罢。
休息室大而干净,暮光柔和,房屋寂静。
几张垫子摆在当地,墙边放着沙发和茶几。
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和她的笔记本电脑。
空无一人。
她翻出手机,就看到苏楠生的信息:【视频已上传到你电脑桌面,我发到内部群了。公司临时有事,我处理完就来找你,在武馆等我。】
是10分钟之前的。
她迅速回:【好。你忙你的,快到了发消息。我在路口等你。】
苏楠生貌似真的很忙,没有回她了。
忙起来好啊!
辛悠悠暗戳戳想。
忙起来就不用去看电影了。
完美!
楼下有还在工作的同事和来上课的学生,门外走廊有脚步声,窗外有车声和路人的说话声,但整个休息室却安静、空旷,当极度的热闹过后归于平静,总是感觉有些空虚的。
柔柔的光洒在窗口。很静,很轻。
她看着窗外,隐隐又有些不安,苏楠生可是个誓不罢休的主,即便逃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得好好想想,怎么拒绝他看电影这事。
还有这次聚众斗殴,若兰姐也不来个电话,她打过去都被挂断了,让她更恐慌,早知道刚才就跟着去了。
想着想着,辛悠悠就觉得头昏昏沉沉,连日的训练和一夜未眠,让她多少有些乏累,她脱掉鞋子,躺在沙发上,不过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有门推开的声音,就那一瞬间,她就醒了。
罗若兰把水杯放在桌上,“醒了?”
辛悠悠揉揉压酸的胳膊,鼻音嗯了一声。忙问:“警察那边怎么说?”
罗若兰单手插兜坐在茶几上,遗憾地道:“除了我们的人,最后上场的那个人也做了证。警民一家亲,连拘留的事都没提。不刺激。”
辛悠悠汗颜,这种事就不要刺激了吧……
“我猜对了,那个人确实是警察。”罗若兰说:“叫杨帅,青陵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二队的队长。所以我就顺便问了视频的事,在我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之下,他欣然同意,所以不用打码了。”
辛悠悠:“……”
没进局子都能和警察谈合作。
这效率太感人了。
辛悠悠自下而上看她:“那你说的宣传是什么啊?”
“就这。”
辛悠悠:“啊?”
罗若兰笑一声,说:“宣传嘛,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什么样的阵仗算大?就今天这样的,让警察主动来找我们,引起众人纷纷侧目,学生、群众、警察还有各种喜欢挖黑料的媒体工作人员,在不知不觉间都帮我们做了宣传,”说到这儿,罗若兰自恋地仰头:“老娘就是鬼才!才能想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办法。”
主意都打到警察头上了。牛逼!
辛悠悠翻个白眼鄙视罗若兰,内心却如公园里百花齐放——
所以罗若兰才不怕冒险,因为知道这是稳赚不赔的事?
啧啧。
她还在这儿白吃萝卜淡操心。
这下放心了,辛悠悠低头看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了毯子,她摸到手机看了一眼,19点09分,这才想起苏楠生。
看看微信,还好他并没有再发消息给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再做梦,但眼角竟然有泪,好像又哭过了。辛悠悠迅速用手背抹了几下有些胀疼的眼睛,被罗若兰瞧见,她拨起她的脑门儿,仔细看了看,说:“眼睛不想要了?我那有眼药水,等着。”
罗若兰出去了。
辛悠悠慢吞吞起身折毯子。
罗若兰再次进来,把眼药水给她。她仰头滴了几滴,涩疼的眼睛感受到冰凉的液体,好像心里的不安躁动才平缓几分。
罗若兰轻轻按着她的肩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悠悠归小苏。”
辛悠悠哭笑不得:“又催我?”
——
高大茂盛的树木郁郁葱葱。
行人三两路过。
盛夏的暖风悄无声息吹着。
苏楠生单手插兜站在树下,望着远处马上就要完全沉下去的太阳,拔了号出去:“待会见。”
“楠生哥,是我。薛雪。”对方道,“子衿他在忙。”
苏楠生嗯一声。
薛雪道:“这有内部票,来了碰个面。”
“不了。”苏楠生说:“我们自己排队。”
薛雪也没坚持,“那我给工作人员说一声,你们排里面那队。”
苏楠生嗯一声,“那先挂了。”
“等一下!”
“怎么?”苏楠生问。
“楠生哥,这样做......她会不会很生气?”
苏楠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静了会儿低声答她:“有我在,没事。”
他好像......还未曾见过辛悠悠生气的样子。
自从两年前两人在一起后,她一直不温不火的,脾性温软,言语之间很客套。没因为什么事红过脸,吵架什么的,更是不存在。对他的态度,冷静理智,亲密中带着疏离,像是一种本能的防范。
于是想起昨晚秦子衿给他打的电话:“哥。我今天在超市门口看见她了。”
秦子衿说:“我戴着口罩,她不知道是我。”
又说:“你把她照顾的很好。”
然后今天辛悠悠就眼睛红肿。
想必一夜未睡。
想到这儿,苏楠生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跑,还有些微的刺痛感。有点烦躁,他摸出一根烟,想要点燃,又想起她是不喜烟味的,便只好作罢。
——
楼上。
罗若兰看了眼外面,给苏楠生发了消息让去拿车,才对辛悠悠说:“小苏在外面等你。”
辛悠悠短暂一惊,下意识也坐起来朝窗外看,不过树木遮蔽,啥也没看到。
她问:“什么时候来的?”
罗若兰倚在窗边偏头点着一根烟,朝外面舒服地吐出个烟圈,才说:“早来了,看你睡着,拿了毯子盖给你就出去了,说这些天你太累了,叫我们都不要打扰你,让你好好睡一觉。”
辛悠悠手下一顿,然后快了很多,将头发拢起来,重新扎好。
罗若兰拿烟上下指指她:“你就穿成这样去见人?不能穿得正式一些?”
辛悠悠穿好鞋,故意道:“不然穿西装?”抽空看一眼罗若兰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接着说:“哎呀,他又不会在意这些。”
罗若兰觉得她简直无药可治:“哪个男人会喜欢约会的时候女朋友穿运动服?”
辛悠悠:“可是我每次都这样穿呀,方便。万一遇到小偷什么的,还能挺身而出,为国尽力。”
罗若兰优雅地翻个白眼,“现在世道太平着呢。”
辛悠悠想顶嘴,你也知道世道太平,还上演抓小偷戏码?但她赶时间,实在没空。
罗若兰又吸了几口。
烟不满足于奔向窗外,也开始在休息室蔓延。
辛悠悠一手捏鼻子,一手扇烟,“若兰姐,能不能把这玩意儿戒了。”
罗若兰没说话,看她一眼。
辛悠悠还想再挣扎一下:“我看苏楠生戒了,应该不难吧?”
罗若兰没忍住,嗤笑一声:“呵,男人。”
辛悠悠:“…”
罗若兰上下看几眼,实在看不下去她的黑眼圈了,随手将烟往窗框里重重一摁,扔进脚边垃圾桶,跑过来摁住她。
辛悠悠被她浑身的烟味熏得眼睛更疼了。索性闭上眼让罗若兰折腾。
罗若兰直接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掏出随身携带的粉饼往她眼睛旁边盖了点粉,又掏出口红往她唇上点点,才觉得顺眼多了。
“收拾好就赶紧走。别让人小苏等太久了。”罗若兰说,心想等过了今晚,得好好教她穿衣打扮。
辛悠悠唇角一扯,哭笑不得,她怎么觉得罗若兰现在像极了妓~院催姑娘接客的老妈子......
苏楠生刚把车停到“搏空武术馆”门口下了车,辛悠悠就从门口出来了。
看到苏楠生,几个同事暧昧地嬉笑着和辛悠悠做了道别,又远远和苏楠生打了招呼就散了。
门前车不能停太久,辛悠悠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身上穿的还是一身休闲简洁的运动装,外套一件清新的拼接防晒衣。
今天有风,吹动她扎起的发,帽子摘了,露出素净的脸,好像还化了淡淡的妆,这么一收拾,气色比刚才好多了。
辛悠悠站定,“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他打开车门,静静看着她遮了粉的眼圈,没再说话。
等两人坐好,她轻声说:“.......谢谢你帮我盖了毯子。”
苏楠生嗯了一声,问:“昨晚没睡好?”
她也没隐瞒:“嗯。做了噩梦。”
她的一句“噩梦”取悦到苏楠生,车发动,他单手开着车,一只手抓着她。
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了。
笔直宽敞的大路上,一辆车稳稳行驶。
两年前,她刚考研二战结束,在武术馆做助教,某个清风不燥的早上,辛悠悠正在打扫前台,苏楠生就来了,说是想把外甥送到武术馆,先来了解。
方便起见,他主动加了她微信。
虽然,他那传说中的外甥她一次都没见过。但他倒是会经常礼貌请教一些关于武术方面的问题。
终究是潜在客户,她必定有问必答。
外甥的事他没再提过,她也不便多问。
后来,慢慢做成了朋友的关系。他出差多,就让她帮忙照顾猫,她当然拒绝,但当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绵软的猫站在她家门口,用同样渴求的眼神看着她,她心就软了。
有了照顾猫的借口,请她吃饭也变得顺其自然了,他请了她几次,她得回请吧,这一来二去的,联系就多了。他情商很高,不过短短几个月,便知道她的喜好,她的习惯,也能get到她抛出的梗,偶尔还会说些段子逗辛悠悠一笑。
两个人聊天你来我往,竟让她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错觉。
但,这好像不是错觉。
因为有一天,他忽然说:“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吧。”
辛悠悠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呆呆看着他,像是要从他的表情推测出他的话是真是假。
他笑了:“你单身,我也单身。在一起吧?”
接触时间久了,辛悠悠对苏楠生自然也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但她觉得那是因为他很会聊天,现在忽然要更进一步,她就有些退缩了,她坦诚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苏楠生深黑的眸子凝望着她,问:“是因为心里有块伤疤吗?”
辛悠悠心脏紧缩,但转念一想,他那么会聊天,想必早就给她下了套,套了她的话了,前后联系,自然也能猜到了。
这时他却说:“谁的心里没故友呢?难道,你还在等他?”
她立即否认:“绝对没有!”
人家秦子衿和薛雪郎情妾意花好月圆的。
她也是个决绝之人,喜欢就大大方方喜欢,离开就干干脆脆离开。
绝不会拖泥带水。
这是她对感情的底线。
苏楠生看着一片沉静的前方,低声说:“既然别人有了新的生活,你为什么不开启自己的新生活呢?”
是啊,为什么不呢?
她静了静答:“是不相信了吧。不相信承诺,不相信相爱。”硬着头皮咬着牙低声说:“你们男人没一个说话算话的。”
他并不恼,表情认真地问:“我答应过你的什么事没做到?”
被这么一问,辛悠悠还真认真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没有。”又补充:“只是目前没有,但不能保证以后有没有,毕竟人都是会变的。”
“所以这就是你心底的伤疤?”他问。
辛悠悠惊叹他的披沙拣金。没看他,也没说话。
她记得,那天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黑夜中猫的眼睛,敏锐又深沉,仿佛能洞悉所有被夜色遮蔽笼罩的秘密。
他静了静又问:“那你嫌我长你几岁?”
她矢口否认:“没有!”解释道:“我心里还没有腾干净,所以就没有了开始的打算。”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心想他也是被她赶跑的下一个了吧。
结果他却笑了:“所以就试试吧。”
辛悠悠懵逼脸:“哈?”
就这样,在一起了。
到现在,已经两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的她没再更严厉地拒绝,等懵懵懂懂反应过来,他好像已经在她身边很久了。
辛悠悠看看他紧紧牵着她的手,一时心绪难辨。
又开心又难过。
好像越来越依赖他了。
这样好不好呢?
她做了个深呼吸,偷偷抽回手四下看看,才看出端倪:“换车了?”
闻言,苏楠生低低嗯了一声,“朋友的车。”他的车卖了,正好朋友有一辆废置的,所以就借来代步了。
不过她并未多问。
车稳健地行驶在路上,苏楠生打量外面的饭馆:“想吃什么?”
吃饭的时间很充裕,倒不用担心赶不及的问题,所以他也没有提前预定。
“你知道的,在吃饭这件事上我就一选择症晚期患者。”辛悠悠老实回答。
车堵在路上,苏楠生猛猛地踩了离合停下来。“那其他事情呢?”他转头看她,极为认真地问道:“如果给你重新来过的选择,你会选择不一样的选项吗?”
辛悠悠看着他,忽然觉得。
他好奇怪。
“苏楠生。”她叫他,却低下头去没有再看他,“如果以后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告诉我一声,我肯定成全你们。提前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语气和平时一样,分不清悲喜,就仿佛在说一件根本不需要思考或者已经思考成熟的事。
总是这样,满身防备。明明身处闹市,明明身侧有人,给人的感觉依然寂寞颓靡。就好像心是空的,空背着这一身皮囊。
苏楠生几乎不用转头,就能猜到她现在的动作——一定是将头抵在玻璃窗上,眼帘低垂,面容平静,手臂紧抱,典型的防御状态。
事实上,辛悠悠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只要不动心,不深入,就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迅速收紧,下颌绷得很紧,心脏的地方,也很快紧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看她:“我把车停到影院附近,我们下去沿着这条街看看。”
辛悠悠看着外面,街灯照在来往行人上,每一张脸都极为陌生,浮生若梦,梦魇恍惚。
很快,浮生往后移——车开动了。
辛悠悠轻轻点头:“好啊” 。她并未追问刚才那句话他的回应,不需要知道他的反应,对于感情,她随时做着全身而退的准备。
这一点,她觉得她对苏楠生很坦诚。
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安像未燃尽的枯柴染了火星,瞬间重新燃起。
今晚,到底要发生什么?
两个人沿着街边转了一圈,辛悠悠还是没想好吃什么,最后苏楠生手一挥,两人进了一家川菜馆。他知道,她爱吃辣。
吃完饭搓着肚皮从菜馆出来,看看时间,还早。
这是一条繁华的街,火锅店、饭馆、茶楼、KTV、服装店,个个生意兴隆,客源饱满,路边有小贩在摆摊——手机壳、贴膜、廉价的袜子......
吃过饭的人们随意地走,随意地谈论,随意地大笑。他们可能在谈论今天的工作,或者吐槽自己的老板,也可能在八卦明星,此刻的他们定是一天当中最放松的
辛悠悠走在苏楠生边上,看着这个生机勃勃、烟火浓烈的城市,灯红酒绿照出这座城市的鲜活和灵魂。这才是生活吧,她想,有劳累,但也有消遣和短暂的欢乐。
就和刚才看到的那些人们一样随意,两个人一路向东,竟不自觉走到了红江。青陵市由红江隔开,靠东一边划分为东区,靠西一边划分为西区,他们在东区。
几经纠结,她最终还是留在了青陵市。这个城市友好地接纳着她,张开臂膀把她所有的回忆和狼狈都遮掩好。
七月份,滚滚江水绵延向东流去,辛悠悠靠在江边的栏杆上,面朝江水,心中竟也是一片辽阔,江水流动,传来阵阵凉意,辛悠悠披着苏楠生的外套——他硬塞给她的。
现在看他,短袖长裤,背靠着栏杆,裸露的胳膊肘随意支在栏杆上,显出几分恣意。
两人基本无话,这让辛悠悠更加确定,今晚的苏楠生有些不一样。
“电影非去不可吗?”
辛悠悠问完看到苏楠生低头,似在沉思。
“这是我第一次邀请你看电影......”他并没有抬头,慢慢道。
他这样邀请,倒让作为女朋友的她觉得愧疚,便不想扫了他的兴致,顺口问:“什么时候?”
苏楠生抬头,眼睛也被染上几分灯红酒绿的生动,道:“晚上11点。”又补充:“我没想到你昨晚没睡好。你要是累的话,”
“没事,我补过觉了。”她笑说:“而且明天我轮休,今晚睡迟没关系。”
苏楠生点点头。
他是查好她的轮休表又请示过罗若兰才选的日子。
他也转身朝向红江,两个人静静地看着江面壮阔,青陵市的影子浮在江面之上,江面缓缓流动,影子也随着江水沉浮,如梦如幻,不辨真假。
他看着远处说:“要变天了。回吧。”
辛悠悠抬头看,不过一会功夫,如墨的天好像真的阴沉下来了,月亮隐去,繁星不见,大风降至。夏日的天还这是说变就变啊,看样子像是要下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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