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恋爱脑大佬

作者:榆林不是瑜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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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获自由


      天际刚露出微光,院里的公鸡就趾高气昂地开始打鸣。
      陆夏有十好几年没听见这种动静,刚被吵醒就听见了开锁声。活动了几下肩膀,晃了晃膝关节,她盯着门板,猜测来人应是原主的母亲。
      陆春昨天刚来看过她,今早又要赶早去镇上读书,五日内都不会回来,第六日的下午才会有半天休沐。若是原主的父亲,只怕不会开锁来见她,只会在门口拍着门板大骂她不孝、愚蠢、不知廉耻。那么,来的就只能是原主的母亲陆李氏了。
      陆夏不知道这陆李氏叫什么名,反正女子出嫁后冠了夫姓,也不需要名讳。原主父母情浓时,父亲也会小意地喊母亲桂花,大抵原主母亲就叫李桂花、李桂、李桂什么或者李什么桂之类的吧。
      门被李氏单手打开了,她右手端了只碗,左手轻轻推开门,透了点光进来。
      柴房没有窗户,只这两扇门能进点光,陆夏见着李氏额际、鼻尖都是细汗,应是刚才厨房出来。随后,她闻到了一股香味,并不浓郁,却像一把小钩子似的往她鼻子里钻,饿到灼痛的胃部更加难受了。
      “大妮……”
      李氏唤了声,还未说上点什么,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素来疼爱孩子,尤其陆夏,是她头一个孩子,如珠似玉般娇养着长大的,如今陆夏遭了这么大的罪,她怎能不心疼?
      “娘……”
      陆夏以为十一年不曾开口,再开口会很艰难;陆夏以为对着一个陌生的妇人叫娘,开口时难上加难。
      真开了口,才发现一切顺其自然,仿佛她生来就该称呼眼前的妇人为娘,仿佛她从未口不能言一十一载。
      “我儿怎能如此狠心!”李氏用闲置的左手擦了擦陆夏脸上的泥污,那是陆夏摔在地上时蹭上的。陆春读了几年书,对于徒手擦去长姐脸上的脏东西这种稍显亲密的行为很有几分抵触,所以也没管陆夏脸脏不脏。
      摸在右脸上的手并不细滑,指尖都是薄茧子,倒也不会刮疼陆夏。陆夏耐心地听李氏数落她是如何心狠,竟要弃父母不顾,又一言不发地听着李氏是如何痛骂黎琅无情无义,眼珠子自始至终都是盯着李氏右手上的碗。
      青菜瘦肉粥,熬了最起码一个半小时,米粒都开了花了,芯子是白的,其他部分都带着莹莹如玉般的碧色,那是青菜的颜色。瘦肉切成了小丁,使得这碗熬得通透的粥不仅浮着米油,更是带上了一层浅色小油花。陆夏闻到了姜味,带着点辛辣,这碗粥里却未见姜丝或姜块之物,想来是原主与她一样,能接受姜味,不能直接食姜,嫌辣。李氏细心把姜挑了出去,只剩下这碗一看就极其美味的粥,并十来根切得细细的咸菜片。
      黄瓜咸菜,看色泽腌了一个晚上而已,想来口感方面十分脆爽,米醋的酸香裹挟着小磨香油,直直往她鼻子里扑。
      陆夏十分没有出息地咽了口口水,看样子李氏正沉浸于痛骂她的不孝和黎琅的不义,完全没想起来有人饿了好几天了。
      “娘,我饿了……”
      李氏一顿,瞬间忘了下面该骂什么,看到闺女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下一软,也不想再骂了。
      “你可知错了?可还敢以死明志了?如今知道饿了,早前怎么能说出生是黎琅的人,死是黎琅的鬼这样的话?”还未嫁过去,大妮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死后不得入陆家祖坟,也不可能入了他黎家的祖坟,这没个供飨,岂不可怜?
      气急拍了陆夏肩膀两下,李氏瞅着闺女态度软化,到底太过心疼,舀了一勺粥喂到陆夏嘴里。
      青菜瘦肉粥一入口,陆夏简直要泪奔,也不敢吃太急,只眼巴巴看着李氏,一勺一勺喂着,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眼见着李氏喂完了粥,收拾收拾就要离开,陆夏立刻拦住她。
      “娘啊,您……你把我身上的绳子解了吧,我愿意嫁给黎晘,我知道错了。”
      李氏闻言大喜,但还是防备地看了眼陆夏,没有立刻应下。
      还是要防备着大妮自由之后偷跑出去,她要是跑到镇上的私塾去找黎琅,那等她回到陆家塘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李氏虽然心喜于陆夏想通了,可也看不好陆夏是真的想通还是撒谎来麻痹她。
      “大妮,你且等一等,娘去叫你爹来,这就给你把绳子解开。”
      到底还是心疼占了上风,绑着陆夏那么长时间,再不松开,真真是怕陆夏的胳膊、腿给绑坏了,那以后可就遭罪了。
      大不了,这几天她和大妮她爹盯着大妮,不让她出门,一直到与黎晘定下日子,把大妮送出门。反正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早一点成亲晚一点成亲都会被人说闲话,还不如早点定下日子,早点将大妮嫁过去。
      李氏心中有了成算,很快就叫来了陆大力,也不知她怎么跟陆大力说的,陆大力反常地没有骂陆夏,也没提起黎琅,只沉默地把陆夏身上的绳子解开。看着大闺女腕间、脚脖子上一层层的破皮青紫,一向脾气火爆、说一不二的汉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陆夏的胳膊、腿脚已经木了太长时间了,她用力揉了揉关节,毫无感觉。问题不大,好好将养着,左右不至于废掉。
      李氏边抹眼泪边扶着陆夏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叫陆大力烧伤热水准备给陆夏洗个澡。
      陆夏简直要热泪盈眶,本还觉着可能这家子都跟陆春一样,鼻子不太灵敏,现在听到能洗澡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陆夏简直想笑着对他们说声谢谢。
      最起码不用饿死,也不用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摆脱了最差的局面,陆夏松了口气,乖巧地坐在一张小凳上,任由李氏不停给她按摩全身。她现在并不好受,毫无知觉的木褪去后,所有血液循环受阻的地方如今针扎似的疼,又麻又痒还刺痛。
      陆夏当哑巴当习惯了,身上难受得厉害,也没有叫唤过一声,只大声地喘着粗气,眼窝子酸涩,竟是疼得快要哭了。
      “你说你早一点想通,现在何至于吃这样的苦头!”
      当娘的最是见不得自己孩子受苦,一边用力给陆夏揉按肌肉,一边控制不住抹着眼泪还要恨铁不成钢地拍陆夏两下。
      不凑巧,这两下都拍在了陆夏伤口还未痊愈的肩背处,伤口破裂,鲜血夹带着黄汤一瞬间浸染了衣服,李氏拍下第二下时已经感觉到了手底下的濡湿。陆夏遭受了这几日折磨,更是瘦得见骨,李氏本就心疼她,等到褪下她的外衫,见着她肩背处的惨烈,泣不成声。
      “我儿怎不说你肩处有伤?竟是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上药打理,如今这般模样,要是落了疤可怎生是好?”
      哭了几声,李氏勉强止住心疼,拉好陆夏的上衣,叮嘱陆夏好好在屋里待着,不要妄想跑出去,她自己快速回房去拿伤药。不仅仅是陆夏后背的伤,陆夏手腕脚腕处曾经被绳子绑着的地方也需要上药。
      陆夏并没有借机跑出去的念头,且不说原主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在这礼教森严的时代怎么活下去,但就身份方面,她简直寸步难行。没有户籍证明,没有官府开具的路引,让这个小姑娘躲在深山老林里头与野兽为伍?怕是不出两日,就要被吃得尸骨无存才对。
      原主在这种情况下倒是很有可能到镇上去寻她的前未婚夫,不计代价、不计后果,陆夏对于去找那个原主下午才出了事,人家天一黑就来退了婚的前未婚夫一点想法也不曾有。且不说陆春与黎琅同在一家私塾,长姐做出这样的事情,会令她那个弟弟在同窗面前再难抬头,就说陆春与黎琅在同一家私塾,跑去找黎琅,肯定会被再度抓回去的。
      原主也没想着有什么结果,陆夏想了想,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本就是在遭了这样的难处,又被夫家退了婚的档口万念俱灰,家人逼迫她嫁给一个陌生人不算,这个陌生人还是她未婚夫的小叔叔,她根本就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陆夏相信,原主不是为了逼迫父母才口口声声要以死明志,她是真的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一点事情也想成天大的年纪里遭遇了这样的变故,她不甘心,她怨恨,她想用死来报复所有人。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发现你来我家退婚是错误的?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发现这样把我关起来逼我嫁给我未婚夫的叔叔是错误的?她带着一腔孤勇,还带着点惩罚最亲最近之人的快意,选择了以死明志,一是她觉得她活不下去了,二是她觉得让亲她爱她的父母余生活在悔恨里也算是全了她这一生了。
      陆夏无声地嗤笑了声,失去了分析原身的兴致。如果她在十六岁时遇到这事,未必会处理得比原身还要好。溺在爱中,被娇惯着长大的孩子,都自私、以自我为中心。不是说这样的人都不孝顺,顺境时,他们也孝顺,逆境时,他们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出奇。
      陆夏原来也像这孩子一般无二,只是还未等她经历时光洗练变得成熟懂事,或者溺在爱中一辈子都不需要懂事,她就失去了父母,被迫成长。
      她至今脑中都有萦绕不去的对于她竟然穿越了这件事的荒谬感,可浑身骚臭、胃部灼烧、手脚刺麻、后背火烧般的疼痛都在嗤笑她脑中的荒谬感。荒谬就荒谬吧,只要能活下去,在哪里都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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