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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溜溜
小娇娘穿戴完毕，浑身疼得要死。
红颜薄命，美人多舛，这一定是老天嫉妒她。
秦小诺忍着疼，拢好了头发走出来，叫和婉过来清洁浴桶。
慕倾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刚刚出浴的秦小诺，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小女奴，淡雅的天青色罗裙衬着雪白的小脸，宛若一朵盛开在幽深空谷中出尘脱俗的睡莲。
慕倾拿着书卷的手指轻轻捻动了一下，收回视线平静地说：“这段时间，没事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之前的风波尚未平息，你不要给我添乱。”
“哦，知道了。”秦小诺心不在焉地应着，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每走一步皮肤都很疼。
慕倾铺平信纸：“过来研墨。”
秦小诺慢慢走过去，小心地跪下。
为什么古人老是要研墨？
这个动作太折磨人了，随着胳膊的规律运动，前襟和衣袖处的衣料也很有规律地摩擦着秦小诺的手腕，没一会儿，秦小诺就开始流汗了，她咬着嘴唇忍着，手开始微微颤抖。
慕倾写着信，眼角的余光扫到她，漠然地问：“怎么？冷了还是饿了？”
秦小诺停下微抖的手，摸着自己的皮肤说：“疼。”
慕倾搁下笔，抓起她那只割破了的手看了看，伤口不大，因为泡过水，有一点泛白而已。
“讹诈？”慕倾嫌弃地放下她那只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的手说。
“什么嘛。”秦小诺倒是没有立即气得火冒三丈，她也没什么力气生气了，而且蜕皮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
她尽量保持不动，恹恹地说：“本来你也答应赔我汤药费、名誉损失费了嘛，还有什么好讹诈的，好像你多有钱似的。”
慕倾深深地看了她半晌，问：“那究竟是哪里疼？可是……要喝姜糖水？”
秦小诺：！！
你个古板的古人，懂得还挺多的！
“你想哪里去了？”秦小诺跪得直挺挺的尽量避免摩擦，“这你都知道，肯定白瞎了不少好姑娘。”
慕倾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重新拿起了笔：“不说，且忍着吧，接着研。”
秦小诺看着那块墨，手又开始抖了，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公子，你听过《豌豆公主》的故事吗？”小诺扬起小脸，真诚地看着慕倾问。
慕倾不理她。
秦小诺自顾自地说：“我给你讲讲呗。”
慕倾：……
秦小诺厚着脸皮吧啦吧啦地讲了起来。
“公子，从这个故事里你听出了什么？”秦小诺满心期待地启发着慕倾。
慕倾果然停下，抬头看着她说：“墨没有了。”
“啊？”秦小诺看了看干干的砚台，这家伙怎么不按流程走呢，“不是公子，一会儿再说墨的事儿，你就没觉得这个故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吗？”
慕倾点点头：“有啊。”
秦小诺满心期待：“说说！”
慕倾吸了一口气，好像是耐着性子跟她说：“豌豆是什么？鹅绒是什么？博物馆又是什么？公主又怎么会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还有……”
这都是什么乱糟糟的关注点？？
“吴慕倾！”秦小诺一拍桌子，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秦小诺反应过来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女奴，马上秒怂：“公子，抱歉，我错了，刚刚一定是神经错乱了！算了咱也别说什么豌豆公主了，我磨墨，现在就磨。”
秦小诺一咬牙，拿着墨飞快地磨了起来。
慕倾却没再写字，他将信纸折好，封了火漆，叫云恢送走了，回过头看着秦小诺说：“你是想说你皮肤娇嫩，所以磨得好疼是吗？”
秦小诺手中未停，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慕倾按住她的手，翻起衣袖看了看，的确有点红，但好像也没什么大碍，他用指甲在她的手臂上划了一下。
“嘶！”秦小诺倒吸一口凉气，“你干嘛？”
眼见着划痕鲜红，好像要滴出血来了，慕倾远山一样浓密的眉挑了一下，难得这个妖精没骗人。
“别研了。”慕倾丢下她的衣袖起身出去了。
秦小诺仰面躺倒在床榻上，后背接触到床的一瞬间，疼得她眼眶都红了，看来美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有人掀开帐帘走进来，脚步轻轻，听声音像是和婉，秦小诺仰望着帐顶，一动也不想动，浑身火辣辣的。
“小诺姑娘。”果然是和婉的声音。
“啥事儿？”秦小诺望着天说。
“公子让我给您送衣裳，您起来试试吧。”
“先搁那儿吧，我这会儿不想动。”
和婉站在原地没动，似乎有点为难地恳求着小诺：“公子让我给您换上，姑娘还是试试吧，不然……公子会责罚我的。”
小诺坐起身，问和婉：“怎么他很严厉么，你好像很怕他。”
秦小诺纳闷外面人对慕倾的态度，明明他也没有很坏很凶，只是一张臭脸，嘴上总是冷冰冰的。
和婉没有回答，继续小声劝着：“姑娘，您……”
秦小诺看着和婉整天如履薄冰的样子，也真不想难为她：“来吧，换吧。”她坐在床上，两手一摊。
和婉终于松了一口气，挂着笑走过来：“小诺姑娘好福气，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您穿上肯定很好看。”
她把衣物放到床边，秦小诺一瞧，是上好的绢丝，又软又滑，闪着柔和的光泽，用手摸上去，像婴儿的皮肤一样柔嫩。
“这是慕倾……公子给我的？”秦小诺很是意外。
看这这料子的成色和刺绣，至少也应该是贡品，慕倾居然舍得给她一个女奴穿？
和婉却很肯定：“对呀，这是公子溧水一战的战利品，是南国求和进贡的，衣料不多，成品就更少了，公子们都是留着回去讨好自家夫人的，慕倾公子尚未娶亲，就让我收起来，等回去赠与要与他和亲的文缨郡主，刚刚他让我给您送过来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
“慕倾要成亲了？”秦小诺心头一惊，忽然有一点异样的滋味。
和婉一边帮秦小诺换衣裳，一面笑着说：“是呀，其实慕倾公子早就到了婚配的年龄，只不过他的身份……但是这几年公子战功赫赫，别人也就不敢说什么了，一直拖到现在，倒是他自己不愿意娶造成的。不过小诺姑娘可真是有福气，我看公子对您可不一般呢。”
“呵呵……”秦小诺干笑了几声，“你跟着公子很久了？”
和婉如实回答：“有几年了。”
秦小诺好奇：“他……好色吗？”
“啊？”和婉明显很尴尬，“这奴婢可不能评价，公子们身份贵重，宠幸几个姑娘，不算什么吧。”
“几个姑娘？”秦小诺撇撇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慕倾可不止有过几个姑娘，兴致所至，说夜夜笙歌也不为过。
虽然慕倾很帅，待她也算不上刻薄，但这种不专一的男人，都是大渣男！
衣服换好了，秦小诺起身走了两步，身上一点都不疼，果然自己即便是女奴的身子也是郡主的命，吃好穿好就神清气爽了。
“姑娘。”和婉见秦小诺很没有架子，心下不免亲近，她偷偷地说，“我还听见公子去给您寻首饰去了，您可别说我告诉您了，说不定公子打算给您个惊喜的。”
“这样啊，成，我一定不说，等着收礼物。”两个姑娘一起笑了起来。
和婉走后，秦小诺心情大好，她勤快地收拾起屋子来，将慕倾宝贝一样的书稿、地图一一放回原位，哼着歌忙来忙去。
一隙光线射入帐中，有人掀开了帐帘。
“公子回来啦！”秦小诺高兴地从屏风后面跑出来。
看见对面的人，秦小诺瞬间被钉在原地。
“这位一定是小诺姑娘。”
雪日暖阳一般的笑容，月白色长衫闪着淡淡的光，像洁白温润的美玉，虽不摄魂夺魄，但却浸润人心。
卫熙，卫瑀之。
秦小诺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他曾是她的小奶狗。
是在南国孤身一人、任人欺凌的瘦弱男孩。
秦小诺为了他全程开挂，可如今他已经不需要、也不认识她了。
“小诺姑娘？”卫熙很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在发呆。
秦小诺眨眨眼，压下翻滚的情绪，故作平静地致礼：“三公子。”
卫熙微笑着点点头，问道：“慕倾兄长不在？”
“公子出去了，三公子稍坐，小诺为您烹茶。”秦小诺赶紧忙碌起来，以掩饰自己的异常。
“麻烦姑娘，我想喝奶茶。”卫熙端坐在案几边上，对秦小诺说。
“是。”秦小诺得体地应着，她又怎会不知卫熙对奶茶的偏好，那是她给养成的。
秦小诺将小暖炉中加上碳，上好的古树红在铜壶中欢脱地翻滚着，温热的牛奶倒入碗中，等着与红茶的梦幻相遇。
卫熙若有若无地看着秦小诺，忽然开口温柔地说：“姑娘的衣裳很好看，衬得你肌肤胜雪，清润动人。”
“多谢三公子。”秦小诺跪在旁边，准备用滚沸的茶水制作奶茶，她伸手提起铜壶，却没想到，娇嫩的皮肤一下子被烫到了。
秦小诺轻哼了一声，却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茶水倒入碗中。
卫熙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关切地问：“烫到手了吗？”他身子向前探过来，挨得很近。
秦小诺本能地向后一躲，却被卫熙一手扶在腰间。
他的呼吸，已经扑在秦小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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