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最后一次调试设备，子弹上了膛，峻川对身后的队员点头示意，带头潜进了这块区域。

　　摩托车的车牌已经不在，发动机的声音踏踏踏地拖着尾音，车上的人将车停在一间铁皮房前，按下门边藏在砖头内的按钮，眼前的卷闸门缓缓升起，终于让阳光得以渗进一点，还未窥到全貌，人溜了进去，便又把门拉下了。门外一片荒凉。

　　烦躁的取下头盔，陈德将一股馊味的破烂壳子丢开：“卧槽，你怎么还没走？！”

　　“你是不是不知道有条子在追你？”坐在计算机后面的只有一个人，也火大地看向他。

　　“我知道啊！”

　　“那你开那么快！他万一反应不过来怎么办？我们要为哥拉争取时间！”

　　“……我，”陈德一顿，“不可能，他已经给我回应了。”

　　“……真的？”

　　陈德坐在他对面的小木板凳上：“嗯，他会跟我们走的。”

　　“……唉，希望如此吧。”那人操作着电脑，屏幕里是外围所有监控录像的情况，没有看见警察的踪迹，不过是在盲区里罢了，而关闭掉这个页面，后面的页面竟然刚才大文找不到监控的区域的监控录像，找了找，果然，各个出去的出口都有人端着枪在往里挺进。

　　“那些条子到哪了？”陈德没去看他的屏幕，他也看不懂，这种时候只会问问问。

　　“快到了，等会人来了直接炸弹搞完就完事儿了。”

　　“他呢，他来了吗？”

　　“你说谁？”

　　陈德一剃：“还能有谁？！”

　　“你说老板还是他？”

　　“废话，老板怎么可能在这？！”

　　“额……”

　　空气一时静止。

　　“……老板……来了？”

　　“他……”那人指了指一个角落，陈德看过去，那里有个红点。

　　一瞬间冷汗全部都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让人不得不挺直腰背，陈德立马就坐直了。

　　“老，老板。”

　　“老板他说今天只会看着。”

　　“……真的？”

　　“嗯，对，所以你老实点。”

　　“……哦，哦。”

　　规则闪烁的红点隐在黑暗中，如果不说可能还不会使人发觉。可如果有人已经告诉你，远在千里之外，有一个能掌握你生死的人正透过那个红点，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光是感知到那红点的存在，也会让人冷汗直流。所以陈德在知道老板看着的时候，便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啪。”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屏幕后的人终于抬起头来，“好了。”

　　这张是与哥拉五官相似的脸，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冒出一个念头，他与哥拉是双胞胎。

　　“现在就等本人进来了。”

　　“你确定他会进来吗？你确定你迷宫都设置好了？记号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我用了两种信号。他就算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我们的标志是什么也能通过另外一个推出路怎么走。”

　　“……那些条子怎么办？”

　　“他们会跟着路到旁边那个厂房去。”手肘上抬大拇指往旁边指了指，这位与哥拉极其相似的人咧开了半边嘴角，黑暗中只有牙龈在亮闪闪的发着光。

　　“等人一齐。”

　　五指聚拢，摊开：“嘣！人就没了呗。”

　　“那我们……？”

　　“哼，我们早就走了。见到他带着人我们就走。”

　　陈德还是担心会出问题，关键是害怕自己小命保不住：“万一他们先到了仓库，而他还没找来呢。”

　　“不会的。这仓库没有我开门绝对进不了。”

　　“这又不是防空洞，万一人家一个手榴弹直接炸穿进去了。发现没人，又走了呢。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陈德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把控制室放在炸弹的旁边。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好不容易有一次玩炸弹的机会，还不让我亲眼见识一下，我可不会甘心。”那人眼里淬着寒光，满面都是跃跃欲试。挂着狡诈的笑，脑子里可能都已经呈现出了火烧蘑菇云的景象。

　　陈德看着他一脸疯癫的样子。受不了的闭上了眼睛，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红点的方向：“行了，你冷静点。可千万不能把事情搞砸了，不然老板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得了吧你，你天天抽那么多。离死也不远了。”

　　“去你妈的，说什么呢？”陈德莫名被这句话激怒，抬起一脚就踹在了桌子上，吓得那人连忙扶稳了电脑，看着他一脸暴躁的样子，冷笑了一声：“怎么，我说错了吗？这次你过来不就是为了买更多的烟回去？”

　　“我是为了引他过来。老板给了我任务，你懂什么！”

　　“哼……老板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了？哪一次这么听话不是为了那几根烟？”

　　本来不欲多说，可看在和他合作过几次的份上……

　　他也知道陈德不算是心眼深重的人，与他曾交流的其他伙伴兄弟都不是一样的，还算干净。所以嘴上也会象征性的多说几句。

　　“戒了吧，那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有哪几个是碰那玩意儿的。”

　　“我他妈能不知道那东西不是好东西吗，可你这是你说借，也是你借得了的？”陈德说着说着又开始烦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来，金黄色的包装，敲在食指上弹出来一根用嘴叼住，刚要摸另外一个口袋找打火机，就被吓止：“喂！旁边可是炸药库，你小心走火，把我们都给点了！”

　　“啧……行行行。”陈德索性也就不摸了，烟还是叼在嘴里，含糊着说：“那就等完事，等走远了再抽。”

　　而在外围，被通知里面信号有些不稳定的峻川等人在第三次走到同样一个位置时，都反应过来自己可能一直在外围兜圈子。

　　一点方向的偏差最终都会导致走向原点，而这些偏差，峻川直觉觉得是人为的。在面对不同分岔口的选择既然存在有回到原点风险，那么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就是选定一个方向，不管前面有再多的障碍，都直接趟平。

　　峻川深谙此道，所以他在对讲机里对大文说：“我现在要以这片区域的圆心为终点，请问我现在面对的方向是否是正确的方？”

　　与圆心成为一条直线。

　　大文报了一个方位，峻川缓缓转动身体，能听到确定的答案，后抬手按在面前的白墙围栏上，推了推。

　　手掌离开，左右看了看，还真找到了两块角落的红砖，他将自己的贴身背心扯下来，捡起把两块红砖包住，一下一下有力的往那一点砸着。

　　就两下，觉得效率还是太慢。红砖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力，砸出一个坑后里面的砖头已经碎成七八块了。又只好跟对讲机里的大文说让他们再派两个人过来，带两把锤子。

　　大王还向他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吗？要搞出那么大动静，里面万一有人跑了怎么办？”

　　“你们不都在出口守着吗？地质检测也没测出地道。”

　　大文一哽，这话说的，质疑也不是不质疑也不是。后来只能说行吧。

　　派了两个人送了锤子进来。之后便让人轮流拆了一堵墙又一堵墙，等他们拆到第三面墙的时候，峻川喊了停。

　　之前他站在旁边观察，既然是一条直线，那么这条路是可以到达圆心地带的，拨这种不走寻常路的走法，寻常路的机关很可能就铺设在这些墙上或者是地面上，某些细微的角度都可以造成迷路，导致返回原点的结果。

　　果然，再看别人拆这堵墙时，他叫了停。正在拆墙的同事一脸懵，这才刚刚打出一个小洞，怎么就停了？

　　往后退了两步，看见外省的队长正眯着眼对着洞口边缘看。

　　明明是用红砖砌成，外面刷水泥白浆。但为什么这水泥白浆与红砖的缝隙会有一层薄薄的黑色物质，并且没有固定形状，随着撬下来的砖块在同一边缘碎裂，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峻川盯着看了半天，突然用手指抠了抠，举到太阳光底下看了看，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他直觉迷路的原因可能就是在这个上面。

　　后面的人看着也觉得稀奇：“这是……？”

　　“不知道，化验一下。”

　　他交给旁边的人让人带出去给外面的人进行化验看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但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毕竟没闻到什么火药。

　　所以继续砸墙。毁了五面墙，其中穿过两个仓库，途中都没有遇到人和近期运作过的工厂痕迹，最后几人站在一间厂房内。席地而坐，气喘吁吁的左右看。

　　要么就是在这条直线上的另外一边，要么就是在旁边各个可能的方向上。

　　这边区域的厂房不算多。但难就难在其中厂房与厂房之间，隔着的小道极其不规则。就像一大堆长方形和正方形的图案平铺在地面上，区域虽然不大，但横七竖八歪歪扭扭也就没有办法按顺序有道理的进行排查。

　　更何况其中还有某种类似机关的东西在影响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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