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哎哟……”这两天一直都坐在车里，从早坐到晚。

　　睡觉的时候也就是放平座椅，盖着毯子就草草过去了。没几个小时就起来，看着人继续往里搜着。每次峻川一想下车，欧江风也不说话，不过就是冷冷的盯着他罢了。然后问他：“你的手……”总之话还没说完，峻川就讪讪得坐回车里。

　　下午的搜寻和绘制地图工作又开始，。这样工作很繁琐，也很枯燥。但也是必须要做的。峻川在车里闭目养神，虽未下车。但这两天一直盯着对精神也是极大的消耗。

　　也就眯了一会儿，睁开眼，看着对讲机里面时不时就传来对话的声音。说明进行的程度，什么可疑的也没有搜到等等等等。峻川现在动弹不得，确实有些无聊。

　　这时他急需一些东西来提提神。所以他说：“欧顾问。”

　　欧江风这时也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看，他也听见了对讲机里的声音……但他还是想让峻川坐在车里，看着他。一来，他也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来，他觉得峻川的手，他有责任。

　　“嗯？”

　　“给我点根烟吧。”

　　欧江风立马这起眉头：“不。”

　　峻川闭上眼睛嘴角短暂地勾起了一下，“我，现在……需要点尼古丁。”

　　“尼古丁对你的手恢复不好，等你的手好了，你再——”

　　“可我现在就想抽。”

　　欧江风沉默许久。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峻川看上去有些固执。或许是因为太无聊了吧，但实在是理直气壮。

　　他还是说：“不行。”

　　“唉。”峻川百无聊赖长叹一口气，向窗外的眼神逐渐空洞。也不是对谁，此情此景，寂寥啊……

　　欧江风盯着他的后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还是闭上了。

　　过了会儿，峻川突然听见后面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峻川没去管，没有回头，他心想，可能是欧江风又打算出门去买其他的饮料或者食品回来吧，他想起刚才欧江风一个人走到不远处的便利店里搬了两箱常温矿泉水出来的场景。他真的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身为刑警，大秋天的。出外勤连一滴汗都没有出。有何脸面？

　　他不想再看他身后的人都在做这些什么，明明自己一动也动不了。可他又不得不这么继续好好的在车里呆着，骨折可不是小事情，他明白，更不想让身后的人担心。

　　果然，耳朵后面传来车门开启关上的声音。身后已经没有呼吸声了。

　　欧江风出去了。

　　他还是盯着那条巷子，过了会儿，他看见袁方恒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他直接怼到眼前。

　　“干——嘛？”他问的毫无生气。

　　“地图画完了？”峻川闭上眼睛，随口一问，“不可能。”

　　“知道不可能你还问？”袁方恒手里还抓着手机，上面还有未挂断的通话。他开了免提：“说你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给俊队长听。”

　　“好的……峻队。李乌胜与他母亲于昨天傍晚五点出院，最后我们一直都有在跟踪，到今天早上十点左右。李乌胜出了家门，有同事说跟着他去了菜市场。”

　　“菜市场？买菜做饭？那为什么是他去？”峻川问了也觉得这问题没什么必要，又问，“嗯，然后呢？”

　　“跟丢了。”

　　峻川火起，“什么？”

　　“十分钟后又找到了。”

　　峻川吐口气，这会儿心情就不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玩意儿？”

　　“他死了。”

　　“什么？！”峻川猛地睁大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直接喊破了音，“你们把他看死了？！”

　　“怎么死的？”峻川已经给气得肩颈肌肉紧绷，显然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袁方恒举着手机看上去也有些焦虑，但毕竟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听到这个消息了，心理上还能承受，这起伏也算是有点铺垫。

　　“你先冷静点。”他还能分出心神来安慰峻川。

　　“哈。”电话那头还没说话，峻川就笑了一声，“我冷静，他妈我的嫌疑犯都死了，你让我冷，冷静？！冷个头，冷我心都凉了！”

　　“在哪死的，快点说！”

　　“在，在菜市场旁边的一座阁楼下，可能是坠楼。”

　　“阁楼？妈的哪个菜市场旁边还有阁楼的？谁家把菜市场坐在阁楼旁边！？那阁楼多高啊？怎么就死人了？能确定自杀吗？！”

　　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也是有些害怕，说话难免带着点犹豫：“目前来看是的。跳楼自杀。”

　　“妈的……”挂了电话峻川还是忍不住骂街……

　　看了袁方恒一眼，“还妈的愣着？开车走啊！”

　　袁方恒转身就走要去开车，峻川探出头在他身后大喊：“你先带两个人去！车子开快点，我随后就到！”

　　袁方恒脚底一滑，嘀嘀咕咕道：明明刚刚还那么急……

　　袁方恒他们走了没一会儿。欧江风拎了一袋东西回来了。

　　他一进车门，峻川就看着他说：“李乌胜死了。”

　　欧江风刚坐下，闻言马上扭过头去：“什么？谁死了？”

　　“李乌胜。”峻川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

　　“怎么死的？邓北在哪里？”峻川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欧江风会突然问道邓北。他回道：“邓北的伤一时半会是出不了院。他应该……没有作案的能力，而且李乌胜应该是自杀的。他死在了一座阁楼楼下。”

　　“……什么阁楼？”

　　“到了就知道了，先不说这个，”峻川催他，“赶紧开车吧，袁方恒他们已经先去了。”

　　“好。”欧江风将塑料袋放在后座，回身直接按下按钮启动车子。

　　“人在哪里？”

　　“静安菜市场。”

　　欧江风一顿，“不是说在阁楼的吗？”

　　“对啊，妈的，那个阁楼在菜市场旁边。”

　　“你能不要老是说妈的妈的吗？”欧江风握着方向盘突然说。

　　“我……”峻川闭上嘴。喉咙微动。这会儿突然感觉有点尴尬，“我这不是……太急了，不是，我是太生气了。李乌胜怎么就死了呢？这才两天。”

　　欧江风看着路况，车速飙的有点快。他眼神专注，但大脑也在快速运转。

　　“你觉得他是自杀的可能性有多大？”

　　峻川说：“我个人觉得不是很大，因为之前我们分析过。如果，丘见云是无辜的，那么李乌胜这个人就很有问题。”

　　峻川说话这句留意了一下欧江风的眼神，没什么变化。

　　他继续说：“这其中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但李乌胜很有可能在这段关系中是受害者，又或者他的利益受损了，也是要准备实施打击报复的。他指认了丘见云，按道理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生命。上次我跟他聊时，他甚至想把罪都推到丘见云身上，就证明他是脱罪的，可是现在他死了。”

　　车里一时间回归沉默。两人都在思考着。

　　李乌胜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死，那个地点……这太像是跳楼自杀了。这种死法让人不得不联想起另外一个人。

　　“李乌胜会和赌场有关系吗？”欧江风首先打破沉默，提出了这么一个假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乌胜跟赌场有没有关系现在是不知道，希望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些身份证碎片能够给我们答案吧，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为学校跟赌场肯定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欧江风看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峻川噎住，不能现在在车里说我是这个学校的大股东，学校的运转我都了如指掌吧……他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学校跟赌场有关联的。他还没那个脸。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会和赌场那种地方有关系。

　　可是学校里也会出命案。并且那张命案还没有破。霍建峰咋了？她的心一下。还不自知。

　　“怎么能说没破呢？”峻川如此如此，“食堂目击证人那么多，肯定就是邓北和李乌胜嘛。丘见云……算不算他教唆罪虽然现在还真的是无法确定，但人毕竟都在警方的控制之下，只不过有一个伤了。一个死了。”

　　“……”

　　欧江风又看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知道。

　　“咳……咳。那我能怎么办呢，我也不想啊！世事无常，变幻莫测啊，这人说死就死了，我还没来得及，不是，我的人还没来得及去救他呢。”

　　欧江风将车停在离菜市场多远的路边，老远就已经看到那边人头攒动。

　　推搡声议论声，警方驱散人群的呵斥声响成一片。

　　往里走去，欧江风有意帮他挡着前面的人群，不要让别人碰到峻川的手臂。弯腰过了警戒线，人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拉走了，只留下一摊血迹和一些污秽物。

　　峻川抬头看了看，阁楼看上去挺雅致的。应该是不对外开放的，之前应该是被锁着，因为门上的锁头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峻队！”

　　峻川再往上看，阁楼顶部袁方恒探出了个头，“上来吧！”

　　峻川和欧江风一起进去，一进去就看见是个一个小小的大堂，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木地板，右手边有一个木制楼梯。

　　再往上，这个阁楼一共就六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小厅，有的楼层会有桌子摆在厅的中央，两边就是楼梯。楼梯边大堂里分别挂着一副两副画的样子，还是显得空空荡荡的，会有些古代茶楼的韵味。

　　“没想到外面是明明是类似北欧极简的风格，里面全是这样古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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