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

　　“好……”丘见云突然紧绷，“李乌胜……指认我了？”

　　“嗯，意外吧？”峻川看了一眼双面镜，“没伤了李乌胜，很气愤吧？你说说你，怎么就没……”

　　峻川突然停住了，又猛地站起来，看向在那正襟危坐，浑身冒着怒意的丘见云。一股寒意从脊骨中升起，峻川看向他的目光甚至染上了惊怒，为什么现在才想清楚，李乌胜才是那个确定了见过丘见云的人，留谁也不可能留着他，难道……丘见云其实也对李乌胜下了手？

　　他又坐下，厉声问：“教唆大学学生持刀伤人，现有人指认你，你认不认罪？”

　　“指认我。”丘见云说道，“如果你们觉得你们有证据逮捕我，我百口莫辩，不过我不会认罪。”

　　“哼，我知道，”峻川勾起嘴角，“教授嘛，昨天一直都嚷嚷着我没有犯罪，我没有犯罪，我懂。”

　　峻川站起来：“好，没关系，等我们查到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下毒的时候，就可以直接送你去检察官了。”说完，直接踢开椅子走了。

　　袁方恒也跟着站起来，看了丘见云一眼，也离开了审讯室，留着丘见云还坐在那里。现在已经有了证据，有了理由可以直接将人拘留等候新的证据出现。

　　峻川冲出审讯室，直接掏出了手机给留守在李乌胜病房的两位警务人员：“喂？是我，马上安排人将李乌胜所有的床上用品换了带回来检验，所有个人用品也取样带回来，等会我让顾岩去。”

　　“对，进出病房的所有人都要严格排查。”

　　峻川又打了个电话给顾岩，让他带着他的助手去医院采样回来检验，得到了那天送去的邓北的物品的检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峻川应了一声，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了，李乌胜可能有危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为什么没有不一起加害，或许有原因，或许没有原因，只能先做着能做的。

　　挂了电话，峻川莫名地有些急躁，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这时候还会迟吗，还来得及吗？

　　回过身，他看见欧江风和袁方恒站在他身后。刚才居然没有听见他们关上门的声音和脚步声。

　　袁方恒上前一步，他听见了峻川刚才的电话内容，说：“李乌胜也会有危险？”

　　峻川很疲惫地摇摇头：“不知道，但没有道理他动了邓北不动李乌胜，什么原因现在李乌胜还没有事……不清楚。”

　　袁方恒点点头，下了楼要跟这顾岩一起去。

　　袁方恒走了，峻川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欧江风。

　　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

　　他喃喃道出这句话，欧江风没有听清，只好往前又走了一步，可峻川没有再说，只定定地看向他。

　　“怎么了？”欧江风想了想，又说，“你做得很好。”

　　他也看出了峻川眼里有疲惫也有自责，他顿了顿又说：“或许还来得及。”

　　峻川原本高悬着的心突然安定了，像是疾风中乱抖颠簸的风筝得到了旭风的抚慰，高高挂起来，被托住了。

　　“嗯，但愿……来得及吧。”峻川也往前走了一步，盯着他的额发，欧江风没有退后，只是有些愣怔。他没敢抬头，峻川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他鼻子上的红痣。

　　“怎么了？”欧江风没有抬头，问道。

　　“其实……”其实我之前见过丘见云，问了他一句话，还跟他约定，这件事不能让你发觉，他刚才知道你在那个旁听室里。

　　或是他许久没有说话，欧江风疑惑地抬起头来。

　　峻川看不得那种眼神，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吻在了他的额头上。

　　说他是情急之下也行，说他是早有预备也好，那种关切他的眼神，他看不得，特别是欧江风给的。

　　峻川起码在欧江风的的额头上停留了三秒。

　　一，二，三……

　　欧江风梦醒般退后一步，踉跄着站不稳，还是峻川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将他搂住了。这样一来两个人靠得更近，欧江风条件反射般抬起手掌抵住。

　　峻川向下看了一眼，看着怀里的人，果然，耳廓已经红了。

　　“你又摸我胸肌了。”

　　“……”

　　峻川手上用力，两人更近，附身在他耳边：“大吗？”

　　“……你……先放开。”欧江风很用力地要把他推开，峻川只撑了两秒放开人，又去看他。

　　“谢谢。”

　　欧江风抬头：“啊？”

　　峻川却不再说，转身走了。

　　直到看着峻川下了楼，欧江风眼神不错地看着那个方向，额头上湿润的触感还在，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在那周围点了点，又很快退开。

　　放下手，他有些迷茫地看向自己的指尖。过了一会儿又皱起了眉头，歪头想着，像是想不通什么。

　　峻川心脏咚咚咚咚直响，他咚咚咚咚地逃回自己的办公室，留欧江风一个人在那里不是他本愿，但是吧……他自己都已经快承受不了了。

　　他坐在沙发上，抬起手嘶……好疼。妈的心跳的太快了。

　　叩叩。

　　峻川脊背挺立猛地抬头——怎么是张肖婷？

　　“你来干嘛？”

　　“我，我我……”张肖婷下定决心刚敲完门看见峻川的眼神又给吓得不敢动：“这个这个，报告！报告我写完了！”

　　峻川疲惫地闭上眼睛：“放那吧。”

　　“额……哦哦。”张肖婷将将将到达三千字的注水心得报告端端正正地摆在峻川的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瞟了在那坐着的峻队长一眼，还闭着眼呢。她吁出一口气：“那个……放好了，我那个，我就先出去了哈……”

　　“等会儿。”

　　张肖婷脊背一凉：“咋，咋了？”

　　“刚才跟你袁副队解释了没有？”峻川睁开眼。

　　“啊那个……还没……”

　　“怎么还没？”峻川不悦，“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我，我请他吃了个糯米糍。”张肖婷羞愧难当，低头，看见自己脚上袁副队送的鞋又赶忙抬起头。

　　“爱情，果然是难以言说。”

　　“哎？”张肖婷一愣，转过身，好奇心加直觉驱使着她不怕死地往前凑了凑，“队长，你谈恋爱了？”

　　“……”

　　张肖婷脑子一转，有个答案就在嘴边，没敢说出来：“队长，你怎么了？”

　　峻川叹了口气，浑然不觉跟一个队里的小姑娘聊这个有什么问题：“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有点蠢。”

　　看着峻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张肖婷胆子大起来，装模作样地套话：“唉，爱情，确实是会让人智商在短时间内直线下降的……不过这爱情……也是会让人觉得快乐啊，是不是？”

　　“嗯……或～许～吧。”峻川说“不过，我还没体会到。”

　　“怎么了队长……欧顾问没能带给你快乐？”

　　“我——”峻川猛地跺了一下脚，总算是反应过来这丫头坑在这呢，“你说什么呢！你说谁？”

　　“啊啊！峻队你别激动别激动，我没说睡我马上走——”战略失败，张肖婷一转身就想跑。

　　“站—住—。”

　　“哈？峻队我错了，真的。”只要认错认得快，溜之大吉我最帅。

　　“嗯，报告拿回去。”

　　张肖婷感觉不妙：“为，为啥啊？”

　　“写得不好，拿回去重写。”

　　“啊？！为什么？”张肖婷叫得极其凄烈，“不是，你还没看呢！”这可是她熬了两个大夜才憋出来的啊～

　　理由峻川当然不说，就是要给她点教训：“记得，今晚十二点之前。”

　　“啊——”

　　“出去。”

　　张肖婷哽住，拿过峻川桌上刚放在那还没凉的报告，看他一眼，怨恨。又“啊——”地哀嚎着跑出去：“大坏人！”

　　“切。”峻川低下头闭上眼自嘲道，“欧江风才坏。”

　　“你说什么？”

　　峻川睁开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门口，他没想到欧江风这时候居然会主动来找他？

　　他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欧江风看他愣在那，说：“怎么不说话？”

　　“我……”峻川大脑恢复运转，想起来刚才欧江风在门口说得那句话，“我那个……张肖婷刚才说我是个坏人。”

　　啧，怎么这句话出了口这么像抱怨？

　　唉……

　　“她不是故意的。”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峻川是没料到欧江风居然真的能应自己那句不知道是不是在娇嗔的话，刚才，刚才还对他那样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啊？

　　欧江风也在问自己，刚才不是没听出来刚才峻川说的话跟以前的语气有点不太一样，按道理来说自己不应该掺和他们队里的玩笑话……按道理来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可自己确实还思考了，当时想着的，第一反应想着的就是小婷那句话说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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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峻川看着他，果然，自己脸都开始烫了，欧江风的脸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欧江风往前走，看向峻川：“我想和你聊聊李乌胜的事情。”

　　“嗯？”

　　“刚才你是觉得丘……丘老师可能也会害李乌胜？”

　　峻川看着他，刚才是想改个称呼却发现还是改不了吧。

　　“你没事吧？”

　　“……没事。”欧江风回避他的视线，“赶紧，赶紧查清楚吧。”

　　“……”峻川觉得心疼，也偏开视线，过了半晌才回过头来，还扯开嘴角安慰地笑了笑：“好，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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