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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四十八)倾国倾城,乱花迷雾,红英处处。十里春风独步【圣上既已知此事韩大人自己主张隐而不发,他的顾虑,圣上您应该相当明了】
三月后。
重云殿。
陈蒨抬手,摸了摸鼻头,“子高该是回京了吧?”
洪宝儿垂目,犹豫顷刻便拱手哈腰道,“圣上。”
有些话他明知道不当讲,亦不好讲,却苦思着该如何开口才能不教这天子之怒怒发冲冠。
陈蒨牵起嘴角嘲讽一笑,“哼,怕是他早几日便已抵达,只是不愿见朕,故而—”
“圣上!”洪宝儿咬了咬唇,叹气道,“韩大人负伤昏迷了!”
“咚—”一声,拳头击在窗棂上,星辰夜里格外醒耳。
陈蒨眼中有了火花一般的怒意,“何以迟迟未报!嗯?”
洪宝儿不由抖了一下身子,“大、大人不让。”
“哼!”那个男人是怕牵涉甚广罢?
总是这般隐忍,千般思量都是为了自己。
紧抿薄唇,强压下怒火,陈蒨良久才蹦出几个字,“如何负伤的?”
“在返京途中,遭遇刺客,”洪宝儿未敢遗漏所获消息之点滴,补充道,“已有半月有余。”
“半月有余!”陈蒨咬牙,“他这是在考量朕的耐心麽?”
洪宝儿将头垂得更低。
他知道,韩子高是面前这个男人的软肋。
软肋虽轻,但若取出,却是锥心之痛。
这个表情亦甚是熟悉。
对也。自己从前的主子萧远山不也这般?思及此,洪宝儿呼吸一紧。
原来帝王心也不过是人心肉长,无非是亟亟于富贵权势,戚戚于江山美人。
哪能逃得过这些业障呢。
正当洪宝儿神游太虚之际,陈蒨怒吼道,“狗奴才!”
洪宝儿被这暴喝惊住,“啊!奴在、在!”
陈蒨如今已然被愤怒笼罩,并未怪罪洪宝儿一时的神离,
“速传陆昱昭进宫!”
“现下?”洪宝儿侧头望了一眼天色。
已是深夜。
“狗奴才!听不懂人话吗!”
“喏、喏!”洪宝儿行了礼,便快速退下。
陈蒨瘪嘴,“倒是敢太岁头上动土。这是嫌命长麽?”
那么,便都送他们一程,早登极乐也好。
思及此,陈蒨唇角一勾,阴鸷地笑了。
不过半个时辰,陆昉便提着衣摆,匆匆赶到重云殿。
陈蒨见陆昉已到,便起身开门见山道,
“子高的事昱昭怎么看?”
“圣上?”
“别给朕装糊涂!哼!”陈蒨一甩广袖,快步踱至陆昉身侧,低眼看他,
“朕不信此事你陆昱昭浑然不知情!”
“圣上既知,臣也自知有罪,圣—”
“哼!”陈蒨出声打断陆昉,“此番朕叫你来不是要追究这些!”
看来此事难以善了了。陆昉心口一沉。
须臾,他深吸一口气,抬首挑眉,“想必圣上已有圣断。不过—”
“有话便说,何必嚅嚅难言!”
“圣上既已知此事韩大人自己主张隐而不发,他的顾虑,圣上您应该相当明了。”
咬了咬牙,“朕、何惧宵小鼠类!”陈蒨语出,一脸狠戾。
陆昉淡然一笑,落在陈蒨眼中,却似嘲讽,
“圣上,您的敌人可不止一个。”
陈蒨默然,先下处境确实腹背受敌、内忧外患。
“朕,不会纵容伤他寸许分毫之人苟存人世。”
没有人能够。
没有人能够能在伤了他之后还逍遥自在!
陆昉眼梢一吊,轻轻叹气,似是妥协,
“那,圣上打算拿哪位开刀?”
“侯安都。”
闻言陆昉眼皮一跳,看来萧潥阳的下场也已注定。
安都。侯成师本因护守京都有功,被赐名侯安都,大业已成,便要舍身成仁了,哼哼,陆昉心头苦笑。
稍作沉思,陆昉出声道,“韩大人遇刺一事,不见得是侯将军为之,抑或,不止侯将军为之。”
陈蒨仰面,转过身背对着陆昉,“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想要侯成师死。如此而已。
陆昉转过身,恭敬地对着陈蒨,拱手道,“那韩大人遇刺之事,可还需再查?”
陈蒨负手而立,转过脸,双瞳无神地望着陆昉半晌,抿了抿嘴,“无须。”
陆昉紧咬牙关,君君臣臣,不可僭越!
于是,有些大逆之言终是未能宣然于口。
陈蒨选择的是江山,不是韩子高。
然而,这不能算是错。陈蒨是帝王,何取何舍都是道理。
陆昉再次垂首,这些他都懂,可为何心里偏生就这般堵得慌呢。
“还有一事,尚需圣上明断,便趁着现在一并请命。”
“讲。”陈蒨放下扶在炉鼎上的手,转身看着陆昉。
“北周使臣发来国书,不日便会进入我陈国国界。”
“哦?这么快的手脚倒是早先未曾料到。”
陆昉抬眉,“圣上可是决定好接待之事宜?”
陈蒨暗笑,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时机,“朕自然会给远道而来的贵宾一个难忘的接待盛宴。”
次日,韩彩袭入宫。
“子华哥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蒨言笑晏晏地抬头望向殿门,
却见韩彩袭携着裙摆蹁跹而来。
“丫头长高了!”陈蒨扬手按了按额,上前几步,低首望着韩彩袭眉角含笑。
“都许多年了,阿彩总是会长大。”
“然。”陈蒨颤了颤嘴角,复言道,“你哥哥近来如何?”
闻此,韩彩袭眼角一耷,整个人忽的沮丧起来。
“告诉朕,他如何了!”
韩彩袭叹了口气,“哥哥现在已能下床行走,只是—”
“只是甚么?”
“哥哥最近脾性感觉有些怪异。”
“哦?如何怪异了?”
“就是除非有人相问,否则哥哥都不说话。
整个人要么坐在屋里,要么站在庭院里,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是一整天。”
陈蒨暗握的拳头又紧了紧,“朕派去的太医可有尽心照顾?”
“子华哥哥有命,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哥哥不知道,其实阿彩早就知道他没有喝药,还将之偷偷倒掉。”
陈蒨怒了,“你身为胞妹,如何不劝劝他!”
“子华哥哥以为阿彩不想吗!”韩彩袭抬眸,已是泫然。
见韩彩袭亦是有了情绪,陈蒨稍稍按下不悦,低了低声气道,
“丫头,朕不是在怪你,朕只是猜不透他。”
因为猜不透,所以,免不了心口犯疼。
言毕,他伸手为韩彩袭擦去眼泪,“丫头可愿留在宫中多玩几日?”
韩彩袭本欲答允,但想到宫中实则无趣,又实在是忧心韩子高,便犯了踌躇。
见状,陈蒨勾了勾唇角,“不几日,这北周使节要来我陈国,届时当会热闹些。”
语落,果见韩彩袭双眼一亮。
这丫头。
陈蒨侧脸续言道,“朕彼时还会朝宴重臣百官,有女眷的亦可携女眷前来。”
韩彩袭忍不住雀跃,“那,阿素姐姐也会来么?”
“自然会与昱昭一道前来。”陈蒨挑了挑眉,像是透过韩彩袭看另一个人般望着她。
本想说陈顼到时也会前来,不过想到韩彩袭对陈顼厌恶的态度,终是忍而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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