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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多言总是俗世客,一半烟雨伴萧索【蝇营狗苟,只图一命存矣,纵使享遍世间荣华,哪能永世长存】
“继续给我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韩子高给我揪出来!”王谦抬手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桌面硁硁作响。
“是!大人!”小兵旋即领命而去。
王谦这才瘫坐在椅子上,有些心悸,“禹之,你过来。”
“爹。”王禹之闻言便慢慢走过去。
“儿啊,你可知为父今时何以棋走此着?”
“爹爹明言,孩儿谨受教。”
“这武定侯与为父是死敌,如若圣上不除了他,武定侯迟早要反,那么届时,为父便死无葬身之地耳。”
“爹这叫先下手为强。”王禹之展颜一笑。
王谦拍了拍王禹之的肩,涩然叹道,“愚儿若能得那陈蒨一半的果敢,为父也不用如此焦愁矣。”
良久,他复又言道,“蝇营狗苟,只图一命存矣,纵使享遍世间荣华,哪能永世长存,然而混迹官场,尔虞我诈,亦是身不由己耳。”
王禹之闻之,虽心头不甘,但在王谦面前却又不好表示出来,只得隐忍下,忽的,他似有所想,便呐然道,
“爹爹可曾想过,除去武定侯之后,该何去何从?”
闻言一怔,王谦顿时哑然,还真是如此,他倒真没想到那层,
果然是愚人千虑必有一得。
“那依禹之之见,为父当如何为之?”
王禹之望了望左右,哑声道,“取而代之。”
“混账!”王谦一巴掌甩到王禹之左脸上,王禹之的脸登时五指红印肿起一大片。
“爹!”王禹之有些委屈的翁声道,“现在圣上已故,而且也无子嗣,皇室宗亲里头亦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
“你还说!”王谦气得腮鼓气短,“蠢货,我们王家是臣子,如果要搀和这帝王家之事,全天下只怕都要群起而攻!”
“那武定侯可以,何以父亲就此般唯唯诺诺!”王禹之一面手捂着脸,一面高声控道。
“他武定侯是—”话到嘴边,王谦堪堪收住,随之沉寂下来,脑海中快速转动起来。
是啊,现在自己掌握着朝廷一大半的人脉,还有一些禁卫军,以及还有后继的勤王部队,
如果自己手脚够快,就能摆平叛乱,然后找几个可靠的人写几份奏折推举自己,到时候,这萧梁可不就是自己的了,况且,
如今各处叛乱,朝廷已名存实亡,要能在乱中取胜,倒不失为一保身良策。
“爹?”王禹之小心问道,“孩儿知错了,您不要动气。”
“你下去罢。”
“爹—”
“下去!”
“是。”
王禹之捂着脸,回望了王谦一眼,继而悻悻拂袖而去。
“昱昭,你们来。”陈蒨见无旁人,便轻唤道。
陆昉周文育前后而至,进了营帐,陆昉便问道,“可是有变故?”
陈蒨展开信件递给陆昉,“叔父此番有些急切了。”
草草看完,陆昉侧身又传给周文育,“不如文育也来看看,可有什么想法。”
周文育伸手接过,仔细地浏览。
陈蒨叹了口气,负手而立,偏过头去,“现下,我这边是无论如何也腾不开手的,叔父那里必然要多费些气力。”
周文育把书信递回给陆昉,他呐然道,“难道侯爷在京师连一个心腹也没有?”
这话虽是无礼,倒也真切,陈蒨复叹道,“这京师就是捆着叔父的绳头,哪有人敢攀附阶下囚?”
“当真一人都没有?”周文育复言道,“也许,侯爷暗有臂力而将军不自知呢?”
“诶,我想到一人!”陆昉拊掌而笑。
“何人?”陈蒨回过头来,惑然问道。
陆昉负手转了几步,望向陈蒨,“陈子华,你可还记得当年宣城叛乱时,韩子高如何离开京城的?”
“诶—”陈蒨摆了摆手,“不可不可!”
陆昉眯眼道,“何以不可?”
“那老狐狸上次是卖叔父面子,放过子高,但诸如此类大事,他不见得会含糊。”
“也许正因为这是大事,或可说服他倒戈相向。”
“哈!”陈蒨哂笑道,“如果有用,叔父只怕早先就收了。”
“那是因为侯爷的诱饵不够诱惑吧?”
“昔闻其内人巨贪无比,且是出了名的窝里横,也许,这是个突破点。”
“诶?那派谁去合适呢?”陈蒨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文育去如何?”陆昉笑道,“据说 ,这家小姐也是出了名的凶悍,而文育定然合其胃口。”
周文育一听说道自己,便插言道,“诶,这吃亏的事儿,为何总想到我!”
说着,他瞄向陈蒨,却见陈蒨也是乐不可支,
“将军!末将不要去。”
“文育切莫使性子,这是大事,还真得你去不可!”
“将军!”不知怎的,周文育竟有种被卖掉的感觉,显得有些着急。
见周文育竟还真把玩笑话当真,陆昉和陈蒨相视一笑,“罢了罢了,文育下去吧。”
“将军是说,不用末将去了?”
“谁说一定要你去?玩笑罢了,只有你周文育当了真!”
闻此,周文育这才放下心,摸头傻笑着退去。
“昱昭看,我是扔下这吴湖去帮叔父,还是留守在此?”
“要我说还是留在此地为好。”
“哦?”
“此去胜负尚不可知,你若留中,或可作为侯爷的接应,但,”
“昱昭直言。”
“但你若盲目赴京,只怕侯爷会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昱昭多虑,叔父既然已经起兵,定然有万全之策。”
“可我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恐怕另有蹊跷。”
“哦?”
“但愿是我多虑,自然还是望你多加小心。”
韩子高站在城头上,振臂一呼,从者甚众。
王谦见状,冷笑道,“乱贼韩子高,勾结叛乱陈霸先,罪无可恕,来人!”
侍卫应声而出,“在!”
“放箭!”王谦得意一笑,低声咬牙道,“我要你万箭穿心!”
“你!”王谦反应过来时,只觉动弹不得,“大胆!”
侍卫大笑道,“乱贼王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还不快叫你的人住手!”
王谦骇然道,“快、快放开本官!”
“不杀了你,难解心头之恨!”侍卫挟持着王谦,咬牙道,“要不是你,圣上也不会死于乱箭!”
“诶呀!错了错了,不是本官!”王谦急忙解释道,“是韩子高!圣上是被他挟持的。”
“哼,狗贼,你还想狡辩!”侍卫掏出刀,架在王谦脖子上,一路畅行,后面却跟着一大波尾随的人伺机而动。
“好汉饶、饶命,你要什么本官都给你!”
“狗贼,莫要做这无谓挣扎,今日若不杀了你,我誓不罢休!”
王禹之总算带着几对人马追来,“爹!”
王谦见状,老泪纵横,“禹之,快、快救为父。”
“混蛋,你要干甚麽!”王禹之望向侍卫,怒斥道。
“王御史这么快就不记得小人了?”
王禹之破口骂道,“王八蛋,原来你帮我是假,要害我父是真!”
“哈哈!”侍卫索性破釜沉舟,“打开城门,否则,我就杀了他!”
说着,他便在王谦脖子上划拉了一刀,旋即一溜血滑下,染红衣领。
王谦则是吓得大叫,“好、好汉饶命啊!”
却见王禹之惊愕地张嘴,寂然片刻,他忽的冷笑道,
“恐怕要委屈爹爹了。”说着,王禹之微抬手臂,随行的侍卫会意,旋即个个弯弓搭箭,齐齐对准王谦。
“你!混账,你要干甚麽!”王谦慌道。
“爹爹放心,等孩儿荣登九五,一定会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诛灭,为您报仇。”
王谦怒极反笑,“蠢货,你以为就凭你也能主这天下?”
“能或不能,爹爹倒是看不到了,不过,若爹爹以一己之身能换来我王家的大业,倒还真是值当了。”
说着,王禹之放下手臂,箭矢便带风疾驰,直直射向王谦和那个侍卫。
“混蛋!”王谦顿时怒发冲冠,“不肖小儿!”
王谦戛然收声,他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身上插满的箭镞,惨然苦笑,
他王家也就这么败了,永无翻身之机。
而挟持王谦的侍卫亦是双手一松,势要推开面前挡箭用的躯体,却与之倒在一堆,同样也已流矢穿心而死。
见此,侍从上前问道,“大人,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死守城门。”言毕,王禹之略一思索,续道,“对了,陈常侍尚在何处?”
“大人?”
“本官还要用他呢。”
他没忘了之前王谦的话,陈端对萧远山那是死忠。
时已入夜,城门外透出死一般的寂静。
城门口、城头遍是血尸纵横,断旗残械比比皆是。
而城里头则是万火通明,整座皇城处于极度紧张的守备之下。
王禹之看着信件,嘴角噙笑,看来,这萧梁不日便是他王禹之的了。
“来人!”
“大人?”
“传令三师,严阵以待,丑时半刻,突袭敌营。”
“是!”
“侯、侯爷!不好了!”长随仓皇失措地撞进营帐。
陈霸先怒斥道,“大胆!”
“侯、侯爷恕罪,事有从急!”
“讲!”
“勤王部队赶来了,与禁卫军合成一势,现下,我军腹背受敌!”
“不可能!”陈霸先双目圆瞪,“本侯不是在路上设防了吗!”
“是、是大公子他,”
陈霸先怒不可遏,果然是他!
旋即他怒气冲冲冲进陈端的营帐,势要问个明白。
却见陈端正端坐于矮几上,面无神色地望着桌上的空碗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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