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缈

　　杜离和杜霐就着月光悠闲地散步回府。
　　“和林小姐闹脾气了么？她还是个小姑娘，你当多让让给她。包容心是一个男人身上必不可少的。”
　　“皇叔，缈缈她，和在京城时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有些，嗯，任性。一会儿变一张脸，一会儿换个心情，让我有些无措，不太适应这样的缈缈。”杜霐低着头，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呵呵，任性，那不是很好么？杜霐，我问你。是以前在京城林小姐让你印象深刻还是现在这个林小姐让你印象深刻。”
　　杜霐想了想，发现竟然是现在这个林缈让他印象更深刻。
　　从前的林缈一直呆在府中，爱女红，会一些诗词，和其他侯门贵女并无不同，当然除了林绮、黎英她们。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林绮又嫁给了杜霆，杜霐可能不会把目光过多投在过去的林缈身上，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照顾林缈，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看待。
　　“是现在的缈缈。”
　　“对嘛，任性能让一个人变得更鲜活，让一个人，更难以被忘记。其实你用任性这个词我觉得并不准确，这更像是一个人在熟悉的人面前露出她真实的一面，真性情的一面，这其实是很难得的。”杜离回忆着什么，嘴角隐隐带着笑意。
　　他接着又说“京城的一些侯门贵女……不止京城，其他各地的大户人家也是，教养女儿完全按照过去传统的礼教观念，这样环境成长出来的女子除了面孔不一样便是千篇一律了。也许正是来到扬州让林小姐解放了天性也说不定，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杜离叹了口气“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女，很悲哀，不是吗？可能还不如市井出身的孩子来的自由，玩的快活，他们即便做着艰苦的营生，但还是生活的很好。这也许不仅仅是家庭的错误，更多的还是这个社会的错误，但无论如何，那些女子不该承担这样的错误。啊，好像偏开话题了。”
　　杜离笑了笑，很寡淡的笑容在脸上一闪即逝，仍然和杜霐不紧不慢地在月光下走着。烟花大会已接近末尾，三三两两的人开始结伴回家，从他们身边经过。
　　“皇叔过去认识一个姑娘，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柔字，可那时的她性子却是横冲直撞，她虽然擅长女红却不爱女红，书读的可能比她哥哥都多，杂记，传记，话本什么都看，又什么都敢说，喜欢与人争论，即使最后输了也不肯低头，下次还是该争辩就争辩，这样倒更像是狡辩了，呵呵。”杜离最后总结道“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才活出了自己。”
　　杜离停了一会儿，像是为了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杜霐，不要做让自己以后会后悔的事情，后悔是这世上最糟糕也最难熬的情绪。其实有时候先低个头又有何难？你说呢？你已经长大到能承担事情的年纪了，主动去请求林小姐的原谅吧，嗯？”
　　“可是，皇叔，你不怪缈缈吗？你帮了缈缈，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她却没有主动来向你道谢，你心里没有一点儿对缈缈的不满吗？”杜霐困惑地看向杜离。
　　“哈哈。”杜离仰天笑了一声，像是觉得杜霐问的这个问题很好笑似的。
　　“你皇叔一大把年纪了，又怎么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呢。而且，”杜离停住，看向身旁的杜霐“你是不是要求林小姐来前厅了？”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杜霐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呀你，看事情还是那么直来直去的。我问你，除了今天杜霄这件事，林小姐知道皇叔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她吗？”
　　“应该……不知道。”
　　“那我再问你，是林小姐主动要求皇叔派人保护她的吗？”
　　“……不是。但是，既然得到了帮助，那么感谢对方是应该的吧。”
　　“是应该的没错，但是得对方出于自愿感谢才行。这些日子从手下汇报的那些事情皇叔得知，林小姐应该是个好孩子吧，所以你怎么就知道林小姐没有想过要来感谢皇叔呢？杜霐，从你要求林小姐来感谢皇叔时，本来一件双方都自愿的好事就变成了一场强制性的施恩。”
　　“可是我那，其实，并不算是要求，只是出于对缈缈关心的提醒。”
　　“所以你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去提醒，而不是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泓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做法也并没有错，皇叔并不是责怪你，只是觉得你原本可以做的更好的。”
　　“原本……可以做的更好？”
　　“是的。”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亲王府。“你回驿馆后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想不出来明日再来找皇叔，总不能因为皇叔让你以后娶不到媳妇。”
　　“皇叔！”
　　“皇叔开个玩笑。”逗这个侄子总是能让杜离心情变得很好“还有，今天中午皇叔已经跟杜霄谈过了，他说他保证不会再纠缠林小姐。但只是因为目前他有求于我而已，难保最后鱼死网破时不会殃及林小姐，所以即使温府已经采取了措施，皇叔依然会派人暗中护着，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便可，明白吗？”
　　“杜霐明白，皇叔早点歇息。”
　　天微明的时候，温府的厨房就传来了动静。温晓涵一踏进来就看见了在案板前忙碌的林缈。
　　“啧啧啧，听小琴说你在厨房做点心时我还有些不信。我真是看错你了，林缈，本来以为你什么都不会结果你骗得我好惨呐。”
　　“那是你愚昧无知，不懂得高手自然是要藏拙的。”
　　“高手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林缈转过来，用沾着面粉的手指指着自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
　　温晓涵走近看见面板上基本成型的点心，虽然不是很完美但看着也很有意思，个个小巧玲珑，颜色不一，被捏成动物的形状，有些温晓涵认得出来有些认不出来。
　　“看着不错，就是不知道吃了会不会中毒。”温晓涵嘴上损着林缈，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点心看。“欸，有我的么？”
　　林缈乜了温晓涵一下“你不怕吃了中毒么？”
　　“怎么会呢？林缈下厨，必是仙品。好姐姐~有我的吗？”
　　“有有有，必须有。我好不容易下厨做一次怎么可能不多做点儿，府里的外公外婆，舅公舅母，还有你，小琴，冯恩都有。我还给院里的翠环她们留了一些不过可能不多。”
　　“没事儿，你心意到了就好。”温晓涵注意到林缈没提杨晋，不过她的心是偏向林缈的，不会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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