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

　　“你在干什么！”顾父随即呵斥道。

　　许安辞有多从容，就反衬她这个女儿就有多冒失。

　　不过许安辞其实还真没那么从容，从看见她的第一刻，甚至是听到脚步声开始，右眼就跳个不停。上回这么跳的还是顾清柠撞护栏时。

　　门口那张脸确实是她了。在确定这件事没什么转机后，许安辞的手下意识的在茶几上摸索着什么。

　　“这就是我的小女儿，顾清柠。来，倒杯茶过来。”顾小华看出来许安辞是想喝水了，连忙叫了自己的女儿。大概想抵消掉许安辞第一眼的坏印象。

　　可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顾清柠拿杯子的手都在抖，茶更是洒出来一大半。直接泼到了许安辞的手上。顺着桌子滴落到地毯上。

　　顾父没眼看，挥了挥手让她别做了。

　　许安辞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顾清柠也跟着抽了两张纸，顺便把桌子清理一下。

　　擦完手，许安辞眼睛瞟也没瞟，像是随手一丢，纸团就进了纸篓。

　　顾清柠估摸着自己离纸篓的距离也不远，也是随手一扔，扔到了外面。

　　顾小华的位置是看不见纸篓的，所以许安辞一开始扔他也没发现什么。可顾清柠没扔进去，又不好不去捡，这一动又惹得顾小华不开心了。连着瞪她的眯眯眼都大了些。

　　顾清柠灰溜溜过去丢垃圾，又灰溜溜的坐回来。

　　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皆是不悦的模样。顾小华不开心她还能理解，怎么许安辞也是一脸晦气样。她也很嫌弃对方的好不好。

　　“我出去接个电话。” 许安辞坐在旁边想着给他们父女两一点空间，毕竟再不走，顾清柠的眼珠都要瞪下来了。

　　顾清柠在发呆，听到一声声又节奏的敲击声才抬起头来。

　　是许安辞的高跟鞋。

　　前几天的见面，许安辞穿的都是简简单单的，短袖，牛仔裤，甚至是睡衣就出来了。

　　今天则大不一样，不同于普通黑色的西装外套，肩膀附近有些金属元素，少了些严肃感。转身开门时，颈间坠的项链随着主人的动作偶尔反射出星辉般的光。下面同样是配套的裤子，九分，露出瓷白的脚腕。流苏的设计也非常凸显身材。

　　这一身的搭配虽不是很正式，但也优雅大方。要是顾清柠第一次见她，绝对要被骗的。

　　许安辞关上门的那一刹，里面就传来了顾清柠撒娇的声音。

　　“小华，我不要她。”顾清柠真的要疯了。是谁都好，偏偏是许安辞。

　　“什么要不要。都说多少遍了，在外面就要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我还不够女孩子的吗。”是啊，顾清柠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真无害的小女孩。

　　“哼。”

　　顾清柠有些地方的傲娇也是跟顾小华学了个十成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都在干什么。我让你去上学，你倒好，拿了个扳手什么都敢碰。”

　　“我没有。”顾清柠还想狡辩，却被顾小华的眼神给唬住了。

　　“好好跟着许安辞后面，她能教你不少东西，要认真学，别给人家找不痛快……”顾小华一桩桩一件件的嘱托女儿。许安辞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生怕顾清柠一个偷懒顶嘴的把许安辞给气走了。

　　回头女儿还是这副性子，公司还折损了一名大将，岂不得不偿失。

　　许安辞一直在门外，直到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进来。

　　第一眼还是放在了顾清柠身上。这副气呼呼的样子，怕是还没商量好呢。待顾小华走后，这人也顺理成章的被撂这里了。

　　“你有简历吗？”许安辞看她头疼，连节奏都有些乱了，已经不知道从哪开始了。前几天的好感度在得知她要在自己眼底时一扫而空。也不是排斥这个人，只是在工作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想看见她的。

　　“还没准备。”顾清柠刚回国，忙着跟顾小华斗智斗勇，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那你来干什么。”

　　“你从哪里看得出我很想来。”

　　许安辞的中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大到夸张的办公桌。有些不耐烦了。

　　“我跟顾总说了，一个月的时间，我带着你。如果一个月之后，还是力不从心的话，要么你走，要么我走。”许安辞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足以唬住她了。加上顾老头给她做的思想工作，应该不会太难管。

　　“你都这么说了，再跟他说说，能不能换个人。”

　　“你对我有意见？”许安辞敲击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而双手交叉，抵着下巴。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清柠也有点急了，什么原因她不知道吗，搁这装模作样的为难谁呢。

　　“不是就好，一个月已经是你爹答应我的最低期限了。我手底下没有废人。”

　　“你说谁废呢。”

　　“不是吗？”许安辞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就这？”顾清柠撇了撇嘴，呵，说勾销就勾销，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有问题？”

　　“没有没有。”

　　“我有问题。”许安辞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在了顾清柠沙发对面的茶几上。

　　“啊？”顾清柠不明所以，她怎么还有问题。不自觉的，就往后靠了靠，腿也翘了起来，似是想撑一撑气势。

　　“我们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没有。”许安辞一句“没有”重复了三遍。放平时，遇到一些需要解释的，最多最多说一遍就懒得解释了。

　　“随你怎么说呗，反正我又记不清了。”她眼神飘向窗外，语气听着有些欠。

　　许安辞直勾勾的看着她，眉间已然有了些不悦的颜色。脚尖一抬，撤掉了顾清柠翘着的腿，接着又稍稍往前，一只腿跪坐在她腿间，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顾清柠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与她视线平齐的是许安辞半敞开的衣衫，露出半截锁骨。

　　往下是许安辞卡着她的腿，太刺激了，不敢看。

　　往上则直接与她对视，算了，更不敢看，

　　往左往右……

　　“看着我。”许云辞撤了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锁定在自己身上。

　　“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可以让你感受被上一整晚是什么感觉。”

　　事实上，她们真的什么也没做。顾清柠喝了酒之后，一直说好热，接着就脱衣服，脱着脱着不知道为什么又盯上了许安辞。

　　许安辞长这么大哪见过这种架势，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最后被按住床上……。

　　具体的，她也不想回忆，只能说两人缠在一起几乎把房间里能撞的都撞了个遍，还都是些有棱有角的地方。那场面，完完全全是单方面被“殴打”。

　　顾清柠怎么样她不清楚，反正自己是切切实实撞了一身淤青，其中还包括被指甲抓出来的红痕。

　　之前没解释是因为看着她误会还挺好玩，没曾想玩着玩着就在这看见了。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后，两人总算又回归之前的状态，许安辞坐在办公桌后，冷脸对着她。

　　顾清柠正在焦头烂额的做自己的简历，这个许安辞，非要这玩意。

　　“高中在哪里上的。”看着那位头发都要抓秃了的人，许安辞像似无意的问了个问题。

　　“就旁边的一中。”一中算是区重点了，虽然现在有些没落了，但当时还是一件挺厉害的事。顾清柠从小学习就不大好，考到这里属实不易。

　　“一中。”许安辞呢喃着这两个字，同时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那许总监在哪里上的。”顾清柠心里发怵，怎么连一中都看不上，那得多厉害。

　　“我在实中毕业的。”许安辞淡淡的说。

　　好吧，重点中的重点，放在全省也是很能打的。前几年还出了个理科状元。对后来的壮大产生了直接影响。

　　“高考后直接出了国？”

　　“你怎么知道。”顾清柠有些不悦，像是什么糗事都被自己讨厌的人知道一样。

　　她学习不好，虽然高考考得还可以，但也只比本科线高了几十分。于是顾小华一拍板，让她出国了。

　　“你爸跟我说的。”许安辞按着眉心，顾总跟她扯东扯西，差点就把这闺女23年的人生都给她搬了出来。

　　顾清柠做完简历，就直接端着电脑给这人看了。她这简历也是真的简单，许安辞两眼就看完了。

　　平平无奇，许安辞听完这些给了个评价。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除了……

　　“你学的生物？”这个专业怎么说呢，如果不继续读，好像只能当生物老师了，“你生物不是很烂吗？”

　　许安辞轻笑着，落在顾清柠耳朵里就变成了嘲笑。却也没有多想什么，只当作自己父亲什么都往外倒。

　　“你才烂，你学什么都烂。”

　　“考你个问题吧？”许安辞没兴趣和她斗嘴，看着桌上的书，随便问了句。

　　一听要问问题，顾清柠刚刚还在不爽的思绪陡然归位，连身子都坐正了些。一秒回到了高中课堂。

　　“4p是什么？”

　　“！！！4……4p？！”顾清柠几乎一下子就叫出来了，什么东西，她听见了什么，许安辞大白天的说什么荤话，4p，疯了！！！

　　许安辞听见她嚎的这一嗓子就知道问题不简单，这家伙还真的什么都敢想。

　　“4个营销组合策略。”

　　“哦哦。”顾清柠的声音一下就像泄了气一样，“product,price,place和promotion.是吧。”

　　“嗯。”许安辞起身，整理了着装，慢慢走近瑟缩在墙角的人，“想4p了？”

　　什么鬼问题。一股热意慢慢从沿着脖颈爬上了顾清柠的脸颊。太丢脸了，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会是那个意思。

　　“怎么，要带你一个。”顾清柠不甘示弱的回了过去。将错就错，只要我脸皮厚，尴尬的就不是我。

　　可她显然低估了许安辞，这厮的脸皮怕不是人能做到的。

　　“怎么，你有途径。”学着她的语气，许安辞真顺着话茬接了下去。“扫黄打非还没扫到你这？”

　　等她调戏够了，曲手，指节敲了敲她的脑门，“走吧，开会。”

　　等顾清柠回过神，许安辞早就走了出去。生怕被丢下，顾清柠立刻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跟上了那个踩着高跟还能大步流星的走。

　　她早上来得急，还没好好的参观下自己老爹的公司。果然结构，审美什么的都是随了他。

　　顾清柠咋舌，一路上都是跟许安辞打招呼的。许总监，这个名头还挺好听的。

　　到了会议室，顾清柠没有挨着许安辞坐，选了个偏偏角的地方落座。

　　刚一落座，许安辞就朝她投来疑问的目光。并且示意让她过来。

　　顾清柠当然不想过去，许安辞像是叫唤狗一样招呼她，不是，真的是唤狗。连动作都一样。她才不过去呢。

　　“我数三个数，过来。”许安辞有些不耐烦了，“三……”

　　“我来了。”顾清柠是真怂，许安辞一说话她就扛不住。

　　“今天晨会的主题是……”许安辞和她说了些事情，又教她看了些数据。已经先开了个小会了。

　　顾清柠有些时候是跟不上她的节奏，但许安辞耐心下来说得些东西她也都能明白七八。

　　也幸亏这心理活动没让许安辞知晓，要让她知道，她这么手把手的说，还是只能懂七八，许安辞绝对不要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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