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她像是一场梦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纪淞阳将江宛送到奶奶家，他便去上班了。
　　老夫人让佣人端出许多吃食摆在桌子上，又把电视打开选了一个轻松的节目播放，可谓是竭尽所能地让江宛能有个好心情。
　　两人坐在沙发上，老夫人问起她和纪淞阳的蜜月，问她都去了哪里，又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
　　江宛虽然心情还没有恢复，但在老人跟前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于是边回忆着，边说起小镇的海滩，郊外的田野，城市的喧哗以及他的桥头艺术家们。这些都是纪淞阳带着她去体验的，一路上他都无微不至地陪伴着她。在异国他乡，他给了她所有的安全感，他让她发自内心地去笑。那时，他就是她的全部。
　　她又说起第一次和纪淞阳出国时，纪淞阳生病了，她去给他买药结果迷路了，最后还害得纪淞阳带病出来寻她。
　　“奶奶，你不知道我当时害怕坏了，我觉得我可能就丢在瑞士了。”
　　“那些外国人奇怪地看着我，我也奇怪地看着他们，可没人能够帮助我。”
　　“后来淞阳终于来了，我看到他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他向我走过来，就像天神一样散发着光芒，我所有的恐惧不安一下子都不见了，眼睛里脑子里就只剩他了......”
　　江宛哽咽住，她仰起头想要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可能从那时候开始，纪淞阳就已经住到了她心里。
　　可是，为什么是他呢？他是最不可能的人啊。
　　“乖孩子，不哭不哭。”老人拿来纸巾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见两个孩子感情如此深厚，她不禁觉得欣慰。
　　江宛情绪平复下来后，老人怀念地给他说起好多纪淞阳小时候的事情。
　　吃过午饭，老人让江宛到纪淞阳的房间去睡个午觉。纪淞阳年少时都是在这里度过的，结婚前偶尔也会到这里住一晚，房间里的陈设大概还是他学生时代的习惯和爱好。书架上的书有些发黄，桌子上摆着一些纪淞阳年少时的照片，里面的少年眉目清秀，一脸阳光。
　　江宛拿起扣在桌子上的相框，那是纪淞阳和一个女孩的照片，两人牵着手站在摩天轮下，脸上都是幸福的样子。江宛知道那是纪淞阳深爱的女孩，是他的青春年少和经年以后。
　　她想起纪淞阳说的是“如果我喜欢你，那我们该怎么办”。是啊，如果他喜欢她，该怎么办呢，她有不能释怀的伤痛。如果她喜欢他，该怎么办呢，他有忘不得的遗憾。所以，就都装作不知吧。就当风没来过，雨未降落，拨动心弦的其实只是寂寞。
　　老夫人静悄悄走进房间里，江宛还在睡，她走过去轻轻坐在床边。睡梦中的人儿不知心中有什么苦痛，安静的脸庞两道泪迹不知在何时干涸。不管外界怎么说，这是她认定的孙媳妇，是她将两人撮合在一起，她会始终疼爱她的。
　　江宛醒来，看到老人在她床边不禁有点诧异。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奶奶。”她甜甜地喊了一声，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睡醒了。”老人慈爱地看着她。
　　“嗯。”江宛没有起身，抱着胸前的被子笑意盈盈地回望着老人，这是她久违了的天伦之乐啊。她想起另一个老人，四年过去了不知他还好嘛。他的孙儿出人头地了，会给他一个幸福的晚年吧。
　　老人弯腰拉开床头柜上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相框，若有所思地静静注视。
　　“奶奶，是谁的照片啊？”她假装好奇的问到，虽然心中已经猜到是穆嘉南姐姐的照片。
　　老人似是回忆起许多往事，黯淡的眼睛越发没有光彩，她那饱经岁月风霜的沧桑脸庞布满了惋惜和遗憾。
　　她将照片递给江宛，江宛淡然自若地接过去，心中已想好了说辞。只是让她吃惊的是，照片中是另一个女人。从女人穿的衣服样式可以看出是许多年前的照片，她拿着一支玫瑰站在花园里，安静而美好。
　　“奶奶，是淞阳的母亲对吗？”照片里的女人和纪淞阳有几分相似，又出现在纪淞阳的房间里，想来是没错了。
　　“嗯，”老人轻轻地叹息着，声音有些遥远，“她当时也是中意淞阳父亲的。”
　　江宛不语，静静地看着照片。照片中的女人早已另嫁他人，儿女承欢了吧。
　　“诗越的母亲当年也是对他一往情深，可他偏偏如此固执，非要毁了自己和儿子的一生。”老人说着泣不成声，江宛忙坐起身把老人搂在怀里安慰。老人表面对纪衷则的私生活漠不关心，不想心里却仍有着这一道坎。
　　老人渐渐平复，拉着江宛的手语重心长向她言到:“宛宛，奶奶是真心疼你，奶奶希望你和淞阳能够幸福地过一辈子。你和淞阳结婚后，奶奶把遗嘱改了，以后遗嘱的受益人只有你......”
　　“奶奶......”江宛受宠若惊。
　　老人紧紧攥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拒绝。“财产不多，淞阳和他父亲都不需要，我和他们也都说过了。这些留给你，算是奶奶对你货真价实的疼爱。”
　　“奶奶......”她怎么能接受。
　　“我们有缘做了一家人，这比任何东西都珍贵明白吗？”老人这句话既是说给江宛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她若早三十年明白这个道理，儿孙也不会如此。
　　“可......”可我和纪淞阳是假的，江宛哽咽住，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也许上辈子她是老人的亲孙女，这辈子才会有这样的福气。
　　“咚咚咚”
　　“来了，谁啊？”
　　“江宛的丈夫。”
　　公寓内一时没了声响，良久后顾安桥才打开门，谨慎地打量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她在片场见过他，他去探班那次，和江宛在一起看起来感情很好。
　　“纪总对吗？”
　　纪淞阳略一颔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斯文说到:“顾小姐好。”
　　“如今我也是处于媒体关注的焦点时刻，纪总这时候到我家来，就不怕被人看到吗？江宛可不是什么眼睛容得下沙子的人。”顾安桥一脸坦然的审视着他，心里却有着一丝紧张。纪淞阳来找她，目的十分明确。
　　纪淞阳勾了一下嘴角，冷冷笑到:“本来和顾小姐见面是万无一失的，只是站在这里我才发现，手下人竟然把顾小姐家门外的摄像头给疏忽了。不过倒也无妨，毕竟是顾小姐自家的东西，相信顾小姐会妥善处理的。”
　　顾安桥咬牙，“纪总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他来不过是解决江宛的事，她只是好奇他准备怎样解决。
　　“好说。”纪淞阳将手中的纸袋递到她面前，眼睛含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目前国外最好用的祛疤药，顾小姐可以一试，毕竟是靠脸吃饭的人。”
　　顾安桥犹豫了片刻才从他手中缓缓接过袋子，拿在手中疑虑地端详了半天。
　　“另外这是一百万，作为顾小姐的医药费。”纪淞阳掏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医药费，呵，是封口费吧？”顾安桥没有去接，仰头鄙夷的打量着纪淞阳。
　　纪淞阳勾唇冷笑，“顾小姐污蔑我太太在先，如果我说你被我太太真的毁了容也是应当，顾小姐可有话说。”
　　“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虽然导演和编剧说只是接到了一个电话，至于是谁打的电话无从查起，但顾安桥才不相信改剧本的事和他们无关。
　　“所以我给顾小姐的是医药费，不是封口费。”
　　顾安桥冷哼。
　　“女人的脸最宝贵，顾小姐可千万不要逞一时之快。”最后几个字纪淞阳拖长了尾音，有很明显的警告的成分在其中。他然后顾自将支票放到了纸袋里。
　　“告辞。”
　　“等等。”顾安桥喊住转身离开的纪淞阳。
　　纪淞阳回头，疑惑地眯着眼睛看向她。
　　“我和江宛是初中同学，你知道了吧？”
　　纪淞阳了然于心地点了下头，这层关系他也是近来在网上看到的。
　　“那你知道她的过去吗？”顾安桥想他绝对不会知道江宛过去曾疯狂地喜欢一个人。
　　“如果你想说的是她喜欢一个男生喜欢了好久的事情，那就不必了。”语罢，他大步转身离开。
　　顾安桥愕然，纪淞阳竟然连这些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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