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既见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商煜城荣登大宝，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外国使臣纷纷前来朝贺，场面一时之间热闹非凡。就连早已淡出朝廷的赵王苏俊博，也在昨天晚上返回王府，今日特地进宫向亲兄祝贺。

　　说起来，这还是兄弟俩第一次见面。苏俊博无官无职，又因身体残疾，自幼不受朝臣拥护。幸而得父皇和太妃娘娘庇佑，平安长大还颇有些家产。原本闲散王爷的生活，倒也过得无忧无虑。不过在他17岁那年，不知受到什么刺激性格大变，竟然当街打伤新科状元，引起群臣激愤，被迫去了佛山寺出家。

　　事隔多年，当时造成的恶劣影响早已云散烟消，苏俊博也被彻底排除在朝廷之外。顶着大光头穿一件灰布袈裟，站在高冠华服的群臣堆里，显得格格不入。也没有哪位臣子愿意搭理他，所在周边空出一大块儿地方。

　　而商煜城则被一群文武百官，众星捧月般团团围着。造受冷遇的苏俊博，与其相比判若天渊。只在商煜城登基之后，才寻得一间隙，与亲兄碰了个面，说了几句话。

　　虽只说了几句，商煜城却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印象颇为深刻。赵王苏俊博性格极端，身为出家人，却无出家人应有的淡然恬静。眼神癫狂说话也句句带刺，有种厌世弃俗的心态。

　　商煜城对此忧心不已，待政权稍稳之后，特意将弟弟从寺庙接回王府，又许给他一不错官职，特准其随时入宫见驾。希望借此帮助胞弟调整心态，早日过上正常生活。

　　至于可怜的玄齐瑞，因为上次的冲动，连商煜城登基大典都没能参加。尚在昏迷之中就让几个老嬷嬷，跟绑猪肉似的，塞在被子里卷成团，扛上马车运进了庆寒宫。

　　庆寒宫位于皇宫的西北角，是一座房舍陈旧的老宫殿。早些年间，曾经还被当做冷宫使用。房屋内虽被打扫干净，但浓郁的霉湿味，依旧扑鼻。在往院子里瞧，青苔遍布野草丛生，就连门前的老树也干枯欲倒。这地方估计得有一、二十年，甚至更久，无人踏足过了。

　　正常情况下，凡是被记录在册的嫔妃，哪怕不得宠，也不会被分到此种宫殿里。然玄齐瑞进宫时是带罪之身，又深度昏迷无法抗辩，且商煜城事后对其不管不问。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此女似乎还未进宫，就已被打入了冷宫。

　　在后宫，皇帝的宠爱就是一切。弃妃配冷宫，天经地义。

　　几天之后，是北燕新皇商煜城与南平国南平郡王芸思岄，大婚的日子。此次联姻给北燕带来了巨大财富，百姓们无不欣喜若狂，整个皇宫也陷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之中。那喜庆的号角声，贯穿整个后宫，来到了庆寒宫主殿内。

　　玄齐瑞此时，正孤零零的倚在床边，她是昨天晚上苏醒过来的。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房舍之中。挣扎着向四周望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幔帐陈设皆是老旧样式，地板上有层薄薄浮土，像是几天没有打扫过的样子，甚至连屋顶的瓦片，也有不少破损。

　　睡了许久，刚一醒来，顿时感觉全身无力，胃部饿的生疼。好容易挨到今天早上，负责庆寒宫的宫女们，才应付公事般的提了些，吃剩下的饭菜进入主殿。玄齐瑞胡乱扒了几口，总算是有了些力气。抬头看了看，脸上流露出及不耐烦神情的贴身宫女。

　　开口问道：“橙儿，外面在吵什么？”

　　“今日是陛下，迎娶皇后娘娘入宫的大日子。喂，你赶紧吃，一会儿我还想去看热闹呢。”

　　“迎娶皇后......”玄齐瑞心中泛起苦涩，那本应是属于她的位置呀！

　　穿上简陋的宫服，玄齐瑞在贴身侍女带领下，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跌跌撞撞，走向举行庆典的地方。

　　恍惚之间，一些凄凉的身影在脑海中快速划过。这条通往心爱之人与别人婚礼的道路，她曾走过一次又一次。

　　隔着人海遥望，依稀可见一身大红华服的商煜城，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与同样身穿红色喜服的南平郡王芸思岄，并排而立共同接受文武百官祝贺。夫妻两人五指紧扣，不时四目相对报以微笑，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册封皇后仪式完毕，便是赐宴。

　　芸思岄在南平国，乃是具有皇位继承权的王爷。两国联姻，她虽孤身嫁入北燕为妇，却不愿如寻常女子般，乖乖躲在洞房等待夫君前来。

　　商煜城在乾宫宴请百官时，皇后则跑到后花园与其他嫔妃命妇，尤其是年少公子哥们，吃酒听曲划拳嬉戏。

　　消息传到乾宫，当场就有老言官怒气冲冲，斥责皇后无德。商煜城为维护爱妻，索性将乾宫酒宴也搬到了后花园。还亲自带着芸思岄，游走在宾客之间拼酒笑闹。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多得就连雪山上的千年寒冰，亦会被他融化。

　　在经过玄齐瑞面前时，商煜城冷冷看了她一眼。转头朝皇后芸思岄说道：“前面花亭处，是朕的妃嫔们。站在前面的三位，是朕在储君之时所纳，在后宫中有些威望。若遇为难，可以去请教她们。其中，皇贵妃沈馥影，兰心蕙质，德才兼备，深得朕心。往后，你们姐妹二人互帮互扶，共同打理好朕的后宫。来，朕带你去见见她。”

　　“是，陛下。那这位姑娘呢？”皇后指着站在路边的玄齐瑞，好奇问道：“这位姑娘也是后宫的嫔妃吗？为何穿戴如此的，......朴实。看她面色苍白似乎还生着病。陛下，臣妾明天还是，多备些补品给她送......”

　　“不必麻烦，她自己就是神医，死不了的！况且她的事儿，朕早已交代给了桂嬷嬷，皇后无需劳神，也免得沾染晦气。还是快些，随朕去见见，你的其他姐妹吧。”说完，商煜城拉着皇后，大步流星，从玄齐瑞面前走过去了。

　　“晦气？好歹夫妻一场，他居然说我晦气。也没错，旧妻还未下堂，新媳妇儿就已娶进了门儿。能不晦气吗！”

　　当年玄齐瑞初入北燕，为了弄个本地人身份，无奈选择与商煜城假成婚落户，并办理了盖有地方官媒印章的婚书。这是娶正妻才能走的流程，表明玄齐瑞是商煜城，具有平等地位的合法妻子。

　　只不过当时，他们都是用的假名字。

　　而在索尼迪卡拉星上，男人只有休妻、和离、丧偶后，才能再娶新妻。商煜城既未休妻，两人也未曾和离.......

　　看着眼前场景，玄齐瑞不由自嘲地笑了起来，第一次发出这样的疑问：“商煜城呀，商煜城，如果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的你，没有中过邪术的话。你我的结局，是否真的能够，有所不同呢？”

　　有诗云：“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

　　女人一旦进了皇宫，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此后的人生与世俗繁华，再无半分联系。只下剩寂寞、哀怨以及宫斗。

　　玄齐瑞不受宠，宫斗目前与她半毛钱关系没有。她比别人多了几世记忆，悲苦哀怨经历过太多。相比前世，今生的冷遇，已算不得什么。

　　只是常常，会在一个人寂寞独处的时候，回顾前世今生。一幕一幕曾真实发生过的事，在脑中不停回放。是与非，爱与恨，痴与怨，在时间的沉淀中，被慢慢理清。

　　熬过最初的不解和哀伤，在时间的抚慰下，玄齐瑞开始变得平静淡然。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生活的重心不再执着于情爱，而是重新拿起医术金针，一人一剑一盒银针，在京城内外渐渐闯出了侠医名号。

　　但内心的空虚，怎会轻易被填满。每逢夜深人静，一人独处之时，玄齐瑞经常会默默坐在，御花园小池塘边的石头上，什么也不做，呆呆望着天空。

　　一坐，就是一整晚。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玄齐瑞在某天晚上，遇到了一个年轻太监。此人虽然相貌平庸，但很有才华，而且医术比玄齐瑞似乎还要高上几分。

　　两人经常在半夜三更相约亭下，喝酒谈心研讨医术，渐渐成了莫逆之交。玄齐瑞心中烦闷，也因他减缓不少。

　　另一边，商煜城自大婚后，忙成了个陀螺，白天处理一大堆政事，抽空还要宠幸妃子。晚上则选择独寝，说是要修炼内功，旁人不得干扰。也不知他晚上，修炼个什么功法，第2天早晨上朝时，经常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貌。

　　幸亏洗心革面的弟弟，北燕的赵王苏俊博，时常会入宫帮他批改奏章，两人关系越发融洽，商煜城也渐渐将一些朝中大权，交到了苏俊博手中。而此举却令，远在万里之外的赵王封地，日益富庶起来。

　　五王爷苏清颜，不喜朝政酷爱经商，商煜城便给了他不少“条子”，令其商路畅通无阻，渐渐成了北燕最有钱的人。

　　除此之外，商煜城竟似全然忘记玄齐瑞，既不翻牌招宠也无任何赏赐，就连逢年过节拉台看戏，也没有玄齐瑞的位置。好在庆寒宫中吃穿用度一应俱全。相比前世，除了住的环境差些外，倒是未曾苛待她。

　　而玄齐瑞新认识的好友，虽只是一名太监，却掌管着各宫物资分配，一些好吃的、好玩的，被他大笔一挥拨到庆寒宫。故而玄齐瑞的冷宫生活，虽然寂寞却并不苦楚。甚至还有些隐世于宫，悠然自得的趣味。

　　春去秋来，春又来，年年再到花开时。

　　时间转瞬即逝，等庆寒宫新栽的桃树，开花结果之时，据商煜城、玄齐瑞夫妻初次来到北燕，已过去了六年之久。

　　此时商煜城的皇位，已基本坐稳，朝中大权也在谋士筹划下悉数收回手中。而由商煜城和章子威，联手重建的暗香楼卫，也已扩大到五万人规模，堂口遍布索尼迪卡拉星上各处大小城池，无数消息情报被传递到商煜城御书桌上。

　　然而在无数只，飞往北燕的信鸽中，有一只小可怜儿，奋力在天空中飞翔了数日，眼见即将抵达目的地，却被一道神光猛然笼罩，转瞬卷入茫茫宇宙，瞪着一双无辜的小眼儿，掉落在某只纤纤玉爪之中。

　　凡间，九门提督章子威，正在御书房向商煜城汇报。

　　章子威：“启禀陛下，今日京城守卫分别在，长乐坊与西市大街，又查获了4名兆国探子。”

　　商煜城点头，“做得好，师兄，待刑部审讯完毕，就将这几名探子送到鸿胪寺吧。那里的老大人们，会物尽其用。”

　　“陛下，跟兆国的谈判，要开始了吧！”

　　“嗯，不错。师兄，这场南平跟兆国的战争，咱们北燕也帮着打了将近两年了。终于，要到了结束的时候。”

　　“奶奶的，早知道要打这么长时间，那女人就不该娶。不划算呀，不划算！老子要去找户部那帮老小子，出出主意。看看能不能在通商方面，大赚南平国一笔。还有当初咱们在兆国时，被兆国官府的那帮王八羔子，撵得跟兔子似的。师弟这回说什么，也得把这笔账连本带利讨回来。”

　　“提到兆国，我倒突然想起一事儿来。师兄，兆国与我北燕接壤处山脉里。有几个产量不错的金银玉石矿。此次兆国割地赔款后，那处山脉便是我北燕的领土。我给你开个条子，那几处矿场的开采权，就归暗香楼卫吧！”

　　金银石矿开采利润巨大，且容易被拿去私造元宝，引起通货膨胀社会动乱，更有甚者招兵买马颠覆政权。在北燕历史上，就曾发生过类似事件。故而北燕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把此类开采权，牢牢握在官家手中。即便有私人的金银石矿厂，背后也全都是拿了皇帝密召的王子公主。

　　听到商煜城居然把开采权交给自己，章子威不解：“陛下，可是五王爷那儿，生了异心？”

　　“那倒没有，不过暗香楼到底是咱们师兄弟自己的势力。若财政大权掌握在他人手中，日后恐会生出些麻烦。”

　　“还是陛下，考虑周全。对了，陛下。前几天小四给我来信，说咱们苏家商铺已经成功，收购南平国几个产量不错的采珠场。等过年的时候，陛下就有珍珠长衫穿了。”

　　“呵呵，师兄，珍珠衫还是你自己留着穿吧。若让南平使臣看到，以后再想收购采珠场，怕是不会那么容易了。”

　　“怕啥？他家芸思岄成亲才三个月，就一声不吭跑回南平打仗去了。而且一走，就彻底没了人影。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还不回来！这种媳妇儿，师弟不要也罢。”

　　提到私逃回家的皇后，商煜城倒也不恼，相当平淡的说道：“我俩本就是政治婚姻，相互做秀罢了。再说，自古能维系两国关系不变的，是利益而非姻亲。一国之君的床榻之上，躺个睡相极差的异国女人，还是个统帅三军的王爷。哼，她自动离开，也算是知趣。”

　　“陛下，不是就喜欢英气的女人吗？想当初，那玄齐瑞全身没有半点女人味儿，你可是迷她，迷的神魂......”

　　商煜城摆手，示意章子威莫要再说下去，“师兄，玄齐瑞的事情今后不要再提了。你也是知道的，父皇那边......”

　　章子威无奈：“唉，我说老爷子自己，都把握不清的事儿，还来告诉你。白白耽误了你和弟妹的......”

　　“师兄，莫要妄议长辈。况且父皇说的对，玄齐瑞对我本就毫无感情，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回来的，都不是基于爱情。这样的婚姻不要也罢。更何况，她还可能是我的......”后面的话，商煜城刻意压低声音，听不分明。

　　章子威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不再反驳，低头问道：“那也不能总冷着呀！不如送去暗香楼，替兄弟们看个病包个扎什么的，也好过困死、老死在深宫。况且她那个妹妹，师弟不是，也挺喜欢的嘛！就当看在她的面子上，想办法瞒过老爷子，放弟妹出宫去吧。”

　　商煜城低头沉思，显然他也并无更好方法，便依了章子威。

　　当天夜里，玄齐瑞又在小池塘边发呆，身后庆寒宫突然莫名起火。那火势蔓延极快，当玄齐瑞发现赶回去时，已经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玄齐瑞眼睁睁看着住处，一点一点化为焦炭却毫无办法。
　　因为整个皇宫都知道，庆寒宫的主子不受宠。此地又远离其他宫殿，根本不用担心被连累，人们即便看见着火，也懒得前来扑救。

　　只有一个人，怀里鼓鼓囊囊，提着大包小包，在玄齐瑞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他，玄齐瑞既窘迫又庆幸，总算不用睡在火场里了。立即迎上前去，委屈说道：“阿祁，我没有住处了。我方才喊了好长时间，也没人肯来帮我救火。可怎生是好。”

　　阿祁摇头道：“阿瑞莫急，庆寒宫烧了，便烧了。反正你以后，也不必再住在这里了。”

　　“商煜城，要给我换住处？”

　　“不错，这些东西也是他赏赐给你的，还有10万两银票。”说着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大叠银票，塞进了玄齐瑞手中。

　　“他给我的？”玄齐瑞神色一喜，举目朝阿祁身后望去，见仅他一人前来，心中失落带了怨气，淡淡道：“几年不闻不问，商煜城又要做甚？还有，他给我那么多银票干什么？往年欠我的月银和脂粉钱，加起来，总共也就两三万银子啊。就算再加上做衣服的钱，也不必10万两。”

　　“陛下，要送你去暗香楼。”

　　“......暗香楼？商煜城要休了我！”

　　“不错！”

　　“凭什么，我......呵呵，算了！我早知他喜新厌旧，想不到夫妻一场，就连赡养我这下堂妻，如今也不愿了。哦，我忘了。他还没等得及休我，就又娶新妇，的确算不得下堂妻，应该叫亡妻才对。”

　　那太监阿祁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陛下，并非对你无情。只是有些苦衷，无法言明。”

　　“他能有什么苦衷！商煜城是皇帝，整个北燕都是他的。而我，仅是一名小小后妃，无权无势亦无娘家支持，妨碍不了任何人。只求能长伴夫君左右。这样，也不行吗？”

　　“世上有很多无奈，即便一国之君，也无法破解。玄齐瑞，去暗香楼吧！在那里重新生活，谁也无法再伤害到你。”

　　“可我......不愿！”

　　银票扔在桌上，简单收拾好行囊，玄齐瑞孑然一身跨出了皇宫的大门。就在走出皇宫的那一刻，好似心有感应猛然回首望去，那远处的假山之上，隐约站有一黄色身影。

　　玄齐瑞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他，因何会走到这般地步。商煜城，是真的有苦衷，还是在怨恨？怨恨自己，当初的冷漠，当初的无情！

　　玄齐瑞很想跑过去，与他解释清楚。可时间流逝，带走的不止韶华，还有人与人之间，那最初的情感。

　　此时的他们，都变了！

　　九天之上，茫茫宇宙之中，神皇夫妇正通过，悬灵宝镜看着这一幕。沐静莞边看，边翻开司命书，“又到这里了，上次就是在这儿，出的问题。玄齐瑞和商煜城分开后，去暗香楼学习刺杀本领。商煜城则留在皇宫中，继续宠爱玄齐瑞之妹沈馥影。姐妹俩从此分居两地，再无机会相聚。四个月后，沈馥影受歹人蒙蔽，误以为商煜城是灭门真凶，谋杀亲夫未遂，反被商煜城处死。临行刑前，商煜城才让她与玄齐瑞姐妹相认，导致玄、商二人彻底反目成仇。玄齐瑞刺破商煜城气海，使其重伤功力全失，从此一蹶不振疏于朝政。北燕也因此大乱，兆国趁机联合齐国攻打北燕。商煜城迫于形势，御驾亲征被困玄天海，兆国以火药攻之。歆瑶就是在这里，为救商煜城身死的。”

　　神皇暮辰雪，大声喊道：“赶紧改，他们三个这回儿，要是再度不过情劫。就要永坠轮回，彻底成为凡人了，届时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他们。”

　　“知道啦！可是要怎么改呢？商煜城还得武功全失一次，重要剧情不能随便删减的。”

　　“那还不简单，既然他们三个命运的转折点，是沈馥影。你让沈馥影也去暗香楼，成为暗香楼卫，促成她和玄齐瑞提前相认。至于商煜城的武功，把玄天海那部分剧情修改一下，提到前面来，不就行了！”

　　“可是提前离开皇宫，沈馥影的孩子，就没法在指定地点出生了呀，命运也会随之发生改变。那俩孩子，也是来渡轮回劫的。司命书不在咱们手上，无法替他们修正命运。”

　　“魂魄暂时截留，待姻缘归位，全让玄齐瑞生！”

　　“呃，好吧！玄齐瑞啊！玄齐瑞。你要怪，就怪你的顶头上司吧。是他让你一胎，生四个孩子的......”

　　“......”

　　走在地面上的玄齐瑞，突然莫名打了个寒战，抬头往天空望去，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今天的白云，似乎带着那么一丝的缺德劲儿。

　　玄齐瑞离开后不久，北燕皇宫里就出了件大事，商煜城最宠爱的贵妃沈馥影突然抽风。不顾自己怀着7个月的身孕，大早上起来，跑到荷花池边练剑。结果一脚踩空，掉进冰冷的池水里，致使腹中两个即将成熟落地的男婴，胎死腹中无奈引产。

　　古代有个封建迷信，说是皇室产双子为不祥之兆。通常皇妃若是生了双胞胎，只能选一个留在身边抚养。

　　沈馥影流产，商煜城虽觉得可惜，但他已有数名子嗣。再加上双胞胎的传说，倒也没有因此责罚沈馥影，反而赐下不少补品给她调养身子，还亲自前去安慰沈馥影。

　　只是沈馥影一直不孕，好不容易治好怀上了，结果又流了。而且这回胎死腹中，怕是再也不能生孕。沈馥影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极大痛苦中，同时也明白作为贵妃不能生育，自己的受宠生涯完了，所谋一切也完了。

　　沈馥影终日郁郁寡欢，龟缩在寝宫足不出户，商煜城心里对她确有几分喜欢。眼见她如此心生怜悯，便让章子威将沈馥影，也送去暗香楼与玄齐瑞团聚。待身体恢复后，留在楼中训练杀手，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暗香楼里面，知道玄齐瑞和沈馥影关系的，只有商煜城和章子威。贵妃小产，医术最好且是女子的玄齐瑞，为其医治调养，再合适不过了。因此沈馥影刚到暗香楼，玄齐瑞就被不知情的副楼主，派到了她的房中。

　　姐妹两人虽都是商煜城的妃子，不过一个受宠，一个无人问津。地位的悬殊，导致两人见面机会不多。而面对面坐在一起，聊天相互了解，更是绝无仅有。

　　故而当姐妹俩人，仔细打量对方的时候，玄齐瑞傻了，沈馥影也傻了。尽管过去许多年，尽管两人身形样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姐妹毕竟情深，两人还是凭借面部的细微特征认出对方，正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至亲。

　　抱头痛哭，互诉衷肠，说也说不尽，哭也哭不尽。用了整整五天时间，姐妹俩才将情绪稳定下来，并把各自的经历向对方一一阐述。

　　直到此刻，沈馥影才知家仇早已得报，而自己竟与姐姐同嫁了一个夫婿，又同时成为弃妇流落暗香楼。

　　一股难以言语的无力感，从心头涌起。沈馥影思虑再三，决定抛弃以往，重新开始生活。终身留在暗香楼任职，用自己的所学，将杀手事业发扬光大。

　　她从小性格刚直，说干就干，丢下姐姐，一头扎进了暗香楼训练营。从此之后，与一帮大小伙子们，终日混在一起。

　　“这个疯丫头......”

　　玄齐瑞摇了摇头，见妹妹又变回了那个，儿时在自己身边撒娇耍赖的小丫头。真心替妹妹开心，同时也更加用心地为其调理身体，尽量帮沈馥影，消除流产造成的影响。

　　几个月以后，沈馥影逐渐恢复健康，正式担任未来杀手培训□□。玄齐瑞就是她的开门大弟子。沈馥影将自己多年所学，倾囊相授，全部教授给了姐姐。

　　前文中已述，因为某种神秘禁制被打开，玄齐瑞已从弱质女流成为武林高手，虽功力比不过得到祖先赐福的商煜城，但在暗香楼里却还是数一数二的。

　　玄齐瑞学得很快，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将各种暗杀刺杀手段悉数学会，甚至青出于蓝。对习武产生浓厚兴趣的玄齐瑞，又私下找到了哥哥龚少将军，死缠烂打一番。龚少将军敌不过亲妹妹的撒娇攻势，终于妥协传授玄齐瑞龚家枪法及兵法。

　　玄齐瑞的好友阿祁，也经常会来暗香楼看望她，每次都带不少好东西。最初看到阿祁，进暗香楼畅通无阻，玄齐瑞很是诧异和怀疑。后经过一番解释，玄齐瑞得知阿祁其实并不是太监，而是暗香楼驻守在王宫里的暗卫。

　　两人之间再无欺瞒，友情更加浓厚，阿祁会教玄齐瑞一些，暗香楼老人才懂的门道。而玄齐瑞也会在交谈中，时不时问起前夫商煜城情况，阿祁都一一为其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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