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

　　十分钟不到，会议室的门打开，市场部的人鱼贯而出，傅嫣走在最后一个。

　　池湉想了想，给她发了条信息。
　　【我在楼下等你。】

　　进电梯的时候，池湉收到回信。
　　傅嫣让她去地下停车场，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不允许外来车辆停靠，傅嫣的车辆信息今天已经登记好了。许乞巧还说呢，傅嫣竟然开了一辆二十几万的车，瞬间感觉傅总亲民了不少。

　　池湉取消了一楼按键，重新选择了负一楼。
　　她很少到负一，细细算下来，来过也不过三五次，还都是来蹭车。

　　池湉守在电梯口等傅嫣。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正对出口，负一楼本就阴冷，再刮股寒风，池湉打了个冷颤，她体质不好，久坐导致各种骨关节炎，尤其受不了夏天的阴风，于是往电梯旁边背风的地方挪了挪。

　　没一会，电梯叮咚一响。
　　出来一对男女。
　　两人没看到池湉，似乎起了争执，女人的叱骂和殴打声传来，池湉好险稳住冲出去的脚。

　　小臂摆开，连连扑腾好几下，又赶紧躲了回去。

　　方婷宜：“你是不是有病！动手动脚干什么？”
　　“停车场嘛，没有人的。”周同伟搂着方婷宜的腰一边赔笑一边揩油。

　　池湉惊讶，看着疑似打情骂俏的两人，方婷宜不是在追顾总吗？
　　……

　　紧接着傅嫣出来了，池湉来不及多想，从傅嫣身后蹦出来，伸出一只手去拍她的左肩，然后窜到傅嫣右边的位置，背着手。

　　傅嫣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往自己的左边看去。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一听就知道为了配合某个人幼稚鬼的小游戏。

　　傅嫣转过头。
　　“吓到我了，怎么办？”她扶着胸口笑意盈盈的看着池湉，一双桃花眼微弯，盛着多情种一般，温柔旖旎。

　　池湉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被傅嫣看得指甲抠进生嫩的掌心，痛觉唤醒她，才结结巴巴的回应，“什么，什么怎么办？”

　　两人往傅嫣停车的地方走，池湉莫名觉得口渴：“请你吃饭吧，有一家老火锅店，味道很好。”

　　傅嫣：“好。”

　　两人的谈话声，顺着风远去。

　　池湉懂事提议，“不过你明天不是要去出差吗？等你出差回来再去吃？”

　　傅嫣回答:“好，都听你的。”

　　*

　　设计部的总监上任第二天就出差，未免也太敬业了，工作群里的吐槽声不断，许多人都不服傅嫣这个空降。

　　本来顾方林就是空降，来个半把个月，又安排了一个总监来公司，小小公司即将面临换血，大家一边吐槽一边担心，都在讨论新总监有没有什么喜好，毕竟接风宴还没办就出差去了，好多人来不及认识，那就先打听好情报，事后讨好也是一样。

　　幸好许乞巧跟着出差去了，她要是在，就凭那张巧嘴池湉十双手都捂不住自己和傅嫣是老同学的关系。

　　【你不准提这事！提都不能提！知不知道！】

　　【哎哟!】，许乞巧此刻刚下飞机，正和傅嫣打了车往甲方公司去。

　　傅嫣估计昨晚熬了夜，在车上闭目养神，许乞巧看了看她，收回目光，飞快敲打键盘，【不就是个前任？傅总不知道还不能说嘛？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她不知道？】

　　池湉：“……”

　　她信口胡诌:【我和傅嫣高中不熟！】
　　池湉发了个土拨鼠尖叫的表情包。
　　【总之，你提都不能提！只要你不主动，傅嫣是不会主动问的！】

　　许乞巧颇感为难，说实话，工作状态下的傅嫣看起来太过高冷了，许乞巧直觉她不好接近，两人除了公事又没有共同话题，所以她很想借用池湉来拉近上下级关系的。

　　许乞巧:【那我和傅总说什么？她不仅看起来高冷实际上更高冷，我要被冻死了！】

　　池湉:【怎么会？！】
　　【傅嫣脾气特别好的，可能你们还不太熟，熟悉之后就好了。】

　　许乞巧愤愤发言，【女人，你是被什么蒙蔽双眼了吗？老同学滤镜要不要太重？！】

　　池湉：“……”
　　她摸摸鼻子，心想大概是爱情？

　　傅嫣出差归期不定，一开始计划一周，可一周过去后，还是没有回。

　　听许乞巧说，客户太难缠了，傅嫣手里的资料实在太少，联系王总监，王总监大概报复心起，说点什么总是推三阻四的。

　　傅嫣被绊住了。

　　而且她太忙了，池湉不忍心拿自己的生活琐事打扰她，只能从许乞巧那里旁敲侧击的打听傅嫣，后来许乞巧也忙起来，池湉就连许乞巧都不忍心打扰了。

　　每天按部就班上班，下班回家忙着挣外快，除了傅嫣刚出差那几天，后面的日子池湉也忙得脚不沾地起来。

　　期间公司开始裁员。

　　后勤部直接缩减了一半，其余部门也陆陆续续开始裁员，信息工程目前倒是一个没少，只是工作更忙了，公司上线了一个新的app，又是测试又是维护，池湉每天脚步虚浮的上下班，偶尔和傅嫣说起，除了自我调侃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还要叮嘱傅嫣好好休息。

　　顾方林扒皮名声四散开来，和方婷宜私底下的私情谣言也越传越厉害。

　　又过了两天。
　　周三下午，池湉在和李文轩讨论新的方案，设计部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尖叫。

　　池湉正纳闷，许乞巧的信息差点挤爆她的留言框。

　　【雾草！】
　　【雾草！】
　　【雾草草草草！】

　　“……”

　　【成了！湉湉！这个项目成了！！！王总监磨了两个月的融资，傅总十天就拿下了！】

　　【非常好，资金到位，我们公司不久马上就可以上市了！】

　　掏出手机，大小群里也全是吹傅嫣彩虹屁的。
　　【太厉害了！】
　　【傅总是什么神仙啊！】

　　融资到位，顾方林终于大方一回，拍桌宣布周五聚餐，公司买单！

　　周五，傅嫣出差回来。
　　她在会议室和顾方林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吃饭，领导和领导同席，池湉依旧没能和傅嫣碰面。

　　和她说上话的时候，已经是晚餐之后了。

　　吃完饭，一众人离开包厢往KTV去，顾方林和傅嫣不去，池湉也佯装肚子痛难受，连连推辞。

　　李文轩看在眼里，“你不会真难受吧，刚才看你没吃什么，不像是吃货池湉啊？”

　　池湉：“……没事”

　　总不能说，约了傅嫣单独去吃火锅吧……

　　其实本不用急着今天去的，只是池湉想傅嫣想得很了，胡乱找着借口约人，消息发出去那一刻她就准备撤回，谁料想傅嫣居然秒回说，她也吃不惯日料。
　　于是欣然接受池湉的火锅邀请。

　　*

　　两人在停车的地方接头。
　　池湉过去的时候傅嫣已经到了，傅嫣的车打着双闪，池湉一眼认出来，小跑过去，拉开车门蹿上去。

　　“快快，好饿！”催促傅嫣出发。
　　傅嫣语气也轻快不少，“好，定位发给我。”

　　月色正好，两人开车一路走街窜巷废了不少时间找到池湉说的老火锅店。

　　快十一点了。

　　老巷子、老街道，复古气氛浓烈，排扇吹出来的风热里带着腥辣。

　　像极了池湉高中时候常常光临的路边摊。
　　本来该是回忆过去的好时机。

　　池湉却怎么也打不开话匣子，也就一周多没见，她看傅嫣觉得比上次看见更好看了。

　　多看两眼都觉得口干舌燥。

　　傅嫣去拿了喝的回来，她记得池湉喜欢牛奶，拿了好几罐不同的奶，“喜欢那个？”
　　池湉随意拿过一瓶，拨开拉片，吨吨吨往肚子里灌。

　　傅嫣：“喝慢点。”

　　池湉捏着瓶子，“这个地方和我们高中学校外面好像。”

　　傅嫣抬头打量周围，看了会，她不知道想起什么，眉眼都温柔起来，“是很像。”

　　她回头，看着池湉，“那会你总是偷跑出去，就为了一份凉面，经常被逮着罚站。”

　　池湉心脏砰砰直跳，她看着傅嫣，杏眼里春光明媚，“嗯，后来吃坏肚子了，你就不让我乱吃外面的东西，你那个时候……对我很好……”

　　傅嫣微微惊讶，池湉说完偏过头去，她不看傅嫣但眼角耳框泛红，拿着牛奶罐子的手明显收紧，嘴唇抿着，看起来很紧张。

　　傅嫣心里某些东西一闪而过，她来不及抓住，又听池湉唏道，“幸好你回来了，我那个时候不懂事，差点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傅嫣：“……”
　　她以为这个傻子开窍，能从高中那段超过朋友的友谊里体会到她的别有用心，结果还是想多了，池湉对于感情就像个木头。

　　池湉暗自长吁一口气，喝掉一罐奶来压惊，差点就问出傅嫣高中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

　　她简直要疯，她在想什么啊！
　　啊！！！

　　菜陆陆续续上上来，傅嫣和池湉两人席间吃得少，这会消化不少简直跟空腹无余。

　　池湉：“快快快！尝尝这个鸭肠和毛肚！我看网上很多好评的！”
　　“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傅嫣被照顾得十分周到，池湉等她吃不下了，还吃了好一会，美名是打扫战场，实则是肚子空空，加上胃口太好吃多了怕傅嫣笑话。

　　傅嫣撑着下巴看她吃，后半程换她给池湉夹菜，看着小姑娘从精神振奋吃到目光涣散，吃到后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

　　吃完时间已经不早，傅嫣送池湉回家，一路顺风顺水对路况的掌握比池湉还熟悉。
　　池湉坐在副驾驶摸着肚皮打瞌睡，半睡半醒间，看到傅嫣熟练的倒车停车，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对小区这么熟啊？”

　　傅嫣附身来替她解安全带，闻言一愣，池湉目光涌动望着她自问自答，“忘了，你朋友以前住这里。”
　　“你们关系很好吗？”

　　“能自己走吗？”傅嫣问。
　　池湉摇头，手指勾住了傅嫣的衣摆。

　　傅嫣不语，但表情愉悦显然是被她的小动作取悦，傅嫣捏了捏池湉通红的脸，旋即下车，绕到副驾驶去扶她。
　　池湉醉了。

　　池湉有个可爱的小缺点，喜欢牛奶，但是喝多了会醉。
　　等菜的时候，她不知是渴还是怎么的，她空腹喝下了好几罐纯牛奶。

　　上菜时，老板又给了二锅头，是送的佳酿，只有几两，傅嫣开车不便喝，就全进了池湉的肚子。

　　池湉被扶出车，落地便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朵上，身体飘啊飘站不稳想扶住什么，“这个云，好软！”

　　被袭胸的傅嫣：“……”
　　傅嫣打量了周围，好在没外人，她松口气，任由池湉造作，把人扶进了电梯。

　　进屋的时候池湉已经站不稳了，半个身体全蹭着傅嫣，手掌虚软，一会扶住傅嫣的胸，一会又扶不住，软软的垂下去。

　　傅嫣关上门，开了灯，扶着池湉问：“你睡那个房间？”
　　“昂？”池湉双眼迷离，“云朵说话了？”

　　傅嫣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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