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运气拿给你

　　姜筠接到他的视线，他短暂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
　　“今天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姜筠第一次觉得这十五分钟的路程有些许漫长。她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玩。“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恰巧红灯，他停下车子，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抓住她还在搅动的双手。“别动。”
　　姜筠心漏跳了一拍，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将手抽回。
　　蒋嘉童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掌心，握了握拳。
　　车子又发动了。

　　“我想问你，”遇到了一个转弯，他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那条围巾是怎么回事。”
　　他回去仔细回想，那天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所以她这样的态度。
　　“……没什么。”
　　蒋嘉童声音带着乞求。“告诉我好不好。”
　　“真没什么，”她笑了一下，“就是以前我送过给你。”
　　他差点踩了个急刹车。“……？”
　　“你送过给我？”
　　姜筠看他反应不像作假。“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是你送给我的，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扔掉。”
　　“……”

　　姜筠摸了摸胳膊，“你今天有点油腻。”

　　蒋嘉童笑，“我说的是真话。”他顿了顿，“送给我，然后呢，我怎么没有收到？”
　　“你收到了，然后把它扔了。”
　　蒋嘉童想都没想，直接否认。“不可能。”
　　“你给我的东西，我不可能扔掉。”

　　姜筠突然想起来……那天在他的抽屉里的，是两根水银体温计。
　　“你抽屉里……有两根水银体温计。”
　　蒋嘉童侧头看了她一下，“你怎么知道？”但是他不是很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给出了她最想知道的答案。
　　“其中有一根是你的。”
　　“就是你高中时候借给我的，那天我有几句话撒谎了。不是我忘记了，是我故意不还给你的。那根现在已经用不了了，我又新买了一根一直放着。”
　　“……”

　　虽然一直有猜到，但是听他说出来，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了，还挺震惊的。

　　蒋嘉童看她半晌不作声，嘴角笑意更浓。“怎么，还相信是我扔了你的围巾吗？”
　　姜筠努了努嘴，“那你怎么解释它出现在垃圾车里！”

　　蒋嘉童的手一顿，刚好有个入口通向商场，他打了个灯，朝商场开去。

　　他停了车。“你把它捡回来的？”
　　姜筠抿唇，单手扣住安全带。

　　蒋嘉童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那围巾上有淡淡的红色印子，她是洗了多少次。
　　他突然有点内疚，“真的不是我扔的，你什么时候给我的？”
　　姜筠声音闷闷的，“分班后你生日的时候，我那天亲眼看见你放在桌面上。”
　　蒋嘉童回想了一下，“那时候我在干嘛？”
　　“你出去吃饭了。”
　　他想起来了，那天刚好刘姿找他吃饭。“对不起。”他看着她，眼里都是歉意，“那围巾可能真的是我扔的。”
　　姜筠气鼓鼓，“哦。”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他开始解释。“那天我……妈来找我吃饭，我以为她想我了，结果我们闹了点不愉快，我回到教室，就有人说，这个礼物是一个女人给我的，我以为是她拿给我的，我没看里面是什么，直接扔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是你送我的。”
　　“因为我很少收到生日礼物。”

　　他看她脸上还是不悦，声音放软。“我妈那次来找我，是因为她丈夫想要个儿子，但是她生不出了。”

　　他悄悄瞧着她的表情变得柔和，他勾起嘴角，声音却越发委屈。“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我的事情她从不过问，甚至不知道我选的是文科还是理科，她却告诉我她很想我……大概是想这样让我把户口迁过去吧。”

　　姜筠忍不住看他，“然后呢？”
　　“我没有同意，两人不欢而散。”他神情落寞，“没想到，她一直都没有给过礼物我。”

　　他擒住她的目光，“那天她也告诉了我一个现实，我户口不在这，我不能异地高考。”他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挽回她的耳边，“我不能向你表白。”

　　“……”
　　姜筠下意识躲开他的手，身后是椅背，她无处可逃。

　　蒋嘉童向前挪了一下，安全带扯着他。“所以现在该你告诉我了。”
　　“……”姜筠开始结巴。“告，告诉……告诉你，什么？”
　　他手肘放上方向盘，单手撑住自己的脑袋，眼里有戏谑，了然。
　　“你为什么送围巾给我？”他回想起那围巾错乱的针脚。“还是手织的。”
　　“我。我……我闲的慌！”姜筠开始急了，“我就想，好歹同班一场，就随便送你个礼物。”

　　蒋嘉童眼里有光，瞳孔就像十六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
　　“骗人。”
　　他声音带着缠绵，伸出手去摸她滚烫的脸颊，拇指在她脸上摩挲，带来一丝丝痒意。
　　“你那时，是不是也喜欢我？”
　　“……”
　　姜筠呼吸一窒，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蒋嘉童将她的话还给了她，“所以，你不是因为我们互换身体这段时间里跟我接触才对我有好感，”他收回了手，感觉指尖刚刚细腻的触觉。

　　“你是一直对我有好感。”

　　她将脸蛋转向了车窗。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个商场离她家很近，没一会，他们就到了楼下。

　　姜筠手忙脚乱地将安全带解开，去开门，发现开不了。
　　“啪。”
　　她听见了他解开安全带的声音，再然后是他的声音，“姜姜，我喜欢你。”
　　他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用了点力气，将她转回来，“你知不知道？”
　　“我，我不知……”她见他往她这边倾下来，最后一个字停在了嘴边，她捏紧自己的衣摆，他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一道凉意落在了自己唇边，它似乎不满足，又吮了吮，想汲取更多的温暖。温度在彼此之间传递，又炸开。

　　他的手朝下，握住了她捏紧衣服的手，强行分开，与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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