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国「奇幻」

作者:欧阳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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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男孩


      “晚安,我的公主,做个好梦哦。”
      Chill拖着疲惫的身子尽量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趴在窗边朝Andy摆了摆手。
      那小独角兽顽皮一笑,在半空中转了个圆圈后一溜烟飞远了。

      直到那一缕银白色的光亮在霓虹灯的光影中彻底消失不见,Chill才虚掩了窗户,拉上窗帘。窗帘是简约的淡金色复古绣花模样,房间里开着吊灯,设计是中古欧洲皇室风格的样式。灯光是极其雅致的蜜色,窗户将不眠城的喧嚣嘈杂拒之户外,房间里安静得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Chill坐在床边,望着自己一身绯红的裙装,随手擦了擦方才在篝火晚会上不小心蹭脏的鞋子。清秀可爱的脸庞被灯光勾勒得红润可人。

      这间房屋位于一座高楼的头几层,从窗口远望恰能俯瞰到大半座不眠城的全貌。Chill下意识地从窗帘缝隙里看了看天空——这是她印象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不眠城的天空。此时的时间大概正是黑夜,但这里没有钟表和时间的概念,人们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无尽的狂欢让整座城终年都沉浸在狂欢派对一样的氛围里,就连空气都被红葡萄酒氤氲了若有若无的醇香味道。

      她记得以前曾把自己的那些悲伤故事告诉过Andy,她相信Andy是可以理解她的感受的,当然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它对她说,没关系,现在她可以忘记所有的不愉快了——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狂欢和笑声,有吃不尽的美食和看不完的表演与电影,以及不用花钱的酒吧和KTV。她在这里的时光将会是绝对快乐的。

      “你可以永远做最美丽的公主,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吃最美味的食物。”Andy向她如此承诺道。

      Chill不禁想起童话里的永无岛。她想起小飞侠和岛上被遗弃的孩子们,以及长着滑稽大胡子的海盗,他们是不是也在另外一个星球上这样的不眠城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虽然在故事的最后,孩子们的梦醒了,他们还是要长大,但现在的Chill似乎更享受做梦的过程,她无暇顾及其他。

      Chill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到这座城市的,以及她是如何认识了那些可爱又顽皮的独角兽与小精灵们。Chill感觉自己好像堕入了一个时光的漩涡,她在里面跌跌撞撞却总也找不到出口,就像在黑暗中看到光亮的人,竭尽全力想要追逐却触之不及一样。

      Chill终于说服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她仰面躺在床上——好像躺在一块棉花糖上一般,这张床可以算得上她有史以来躺过的最舒适的床了,超过她记忆里住过的任何一家宾馆。但Chill并不想睡觉,她也不敢睡觉。她害怕自己一旦睡着就会又一次跌入那个永恒的时光漩涡。

      于是她打开了电视——坐在床上看电视是她每晚的必修课。她漫无目的地翻着节目菜单,随便点进一个频道,把声音调到静音,然后靠在枕头上享受着这般无比舒适的生活。
      忽然感到一缕风从窗口飘进来,将Chill鬓角的一缕头发吹到唇边。

      她吓了一跳,赶紧下床去看——窗外仍然是光影变幻的霓虹灯,晚风夹杂着葡萄酒和冰淇淋的味道。但显然现在的Chill并不喜欢冰淇淋。近几天各种独角兽和精灵的派对已经让她厌倦了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因为那些热情到让人无法拒绝的小顽皮们会在她的蛋筒上添加五六个不同味道的冰淇淋球,甚至还会将它们做成不同的形状来吸引她的味蕾。

      Chill只好将窗户关牢、锁上。然后继续坐在床上看电视。她喜欢这样无声的电视,因为她觉得安静的氛围可以让她在不眠城的彻夜狂欢里暂时寻找到一寸可以安放灵魂的时光。在这种无比放松的环境下,身体好像被棉花糖似的被子枕头吞噬了一样,神经末梢变得不再那么敏感。人总得有独处的时候——虽然她真的很害怕独处,Chill会莫名的担心,有朝一日再也见不到Andy他们了。
      她忽然从余光里看见墙壁动了动。Chill心里一紧,转头去瞧,却见窗帘又一次飘动起来,是有风向室内吹来了。但是窗户早被她关得严实,按理来说不该有风。

      诡异的气氛衬着电视里无声的画面,更让Chill感觉毛骨悚然。
      “Andy?”她试着喊小独角兽的名字,“小淘气,是你吗?”

      旋即Chill屏气凝神了几秒钟,但周遭并没有它的影子。
      却在凝神细听的时候,听见了浅浅的呼吸声。
      Chill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来。

      “我……该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吧?”
      墙壁外侧传来清澈的男孩声音,紧接着窗帘再一次微微飘动。

      “你是谁?”Chill提高嗓门,两眼直直地盯着那处墙壁。

      墙壁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动的幅度比较剧烈。紧接着一个约莫比她大一两岁的男孩穿墙而入。男孩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与一双天蓝色的眼眸,却因周身弥漫的的金色魔法光芒而带了些淡黄的光影。他穿着深灰色的风衣和白色里衬,还像模像样地打着领带,额头上佩戴着一块金黄色的宝石,面容有着不加雕饰而浑然天成的英俊气概。

      末了他回报给Chill一个俏皮可爱的露齿笑。
      Chill望着他悬在半空的身体,惊讶地捂住嘴巴。

      “你、你到底是谁?”她问,“你怎么会穿墙到我的房间里来?”
      男孩腼腆地指指窗户,笑道:“本想走窗户,但是你把窗户锁住了,所以我就只好穿墙进来了。”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飞行?不眠城里的居民可没有人会飞行呀。”
      话音刚落,Chill忽然想起了Andy跟她讲过的那些有关魔法师的故事。

      她尽力在脑海里构造出魔法师的样子,然后将男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是个魔法师?”她试探道,“就是传说中的掌控魔法的、对付野兽保护城市的魔法师?”
      男孩点点头,干净的笑容衬着两个小酒窝。

      “我……真的很抱歉,”他显然是第一次跟女孩子近距离说话,脸上染了些和年龄极不相称的羞涩,以至于不敢直视Chill的眼睛,“我不太懂不眠城居民的作息规律,就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如果是我冒犯,那真的很抱歉。”

      “怎么会,”Chill笑了,“还好Andy跟我讲起过魔法师们——你们在外面很是辛苦,来坐坐吧。”
      说罢拍了拍身边的床沿。

      男孩就在Chill身边坐下:“Andy是谁?”
      “一只小独角兽,”Chill作出无奈的样子,“它是个十足的调皮鬼。”

      “哦?这倒有趣,”男孩一挑眉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独角兽和精灵虽然是不眠城里的常客,但很少与城中居民往来——这么说,你真是个幸运儿。”

      男孩跟她讲起关于魔法师的故事。Chill惊奇地发现他口中的故事和Andy的讲述几乎完全吻合。他讲着那些不眠夜里对付城外野兽的经历,说他的伙伴们是如何英勇地对付可怖的怪物。

      “你为什么不回到他们中间呢?”Chill忽然起了兴致,“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想交个朋友——我还没到可以对付野兽的年龄,总是在那些不苟言笑的魔法师里待着也太无聊了,”男孩又腼腆地笑了笑,蓝色的眼睛好像晴朗夜空的星辰,“至于为什么是你,就只能用缘分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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