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座仙山

　　五层是无夜消费最贵的地方，来这里的都是有钱能玩的主。
　　无夜也就这一年才红起来，好多有钱的都来尝尝鲜。
　　装潢上有点像斗兽场，中间是舞台，周围是能看见外面的房间。
　　舞台上开始上姑娘，身材都是妖娆性感的，脸上带着神秘面具，或羽毛装饰，或恐怖骷髅。动感音乐响起，姑娘们开始跳舞，周围的房间就爆出激动地呼喊声。
　　房间的人都跑了出来，在圈外围成圈，激动跳着。
　　张渺只能摩肩接踵，想去对面的落地窗查看外面的情况，这里听不到外面的警笛声。

　　叶夕好奇着梦里朦胧的话，把已经拉黑的人又拖出来，答应他的邀请。
　　跟着自己朋友从旁边的vip通道上去，场地还行，但没有很惊艳，只是因为人多热闹，嘈杂声中有点兴趣而已。
　　“哥，你坐。”应磊殷勤地拍着沙发，顺便消消毒。
　　他跟着坐下后，乖巧低头：“哥，我错了。”
　　“错？你不是要绝交？”他放下衣服，松松领口，温柔地问。
　　“哪敢啊，那不是我威胁你助理嘛。”应磊跑到他对面沙发，双手展开，“看，今天这里就我们两人，没有你不想见的，我的回答怎么样？”
　　“还行。”点点头。
　　“诶。”应磊发愁：“还不是你之前生气演了反派，背叛好友嘛，太狠，有点发毛。”
　　“知道怕就好。”叶夕拿出左口袋的眼镜戴上，修长有劲的双腿走到玻璃门前，观察门外的情景：“人太多了。”
　　“这就是他们放松的方式，就像你一生气就演反派，那谁郁闷了就……卖公司一样。”
　　外面的人越来越多，音乐的动感传到屋里，应磊身体开始跟着音乐跳动：“哥，我去跳个舞，要来吗？”
　　“你去吧。”
　　“那我去了。”
　　看着门外正无趣，手机振动，是生活助理打来的。
　　“什么事？”转身往里踱步。
　　“还是之前那个导演，说是斯文败类，说哥的性格就是这种斯文的，还有点那啥……”
　　正打着电话，他后面的门开了。
　　以为是应磊，漫不经心回头时，却迎面而来清凉的喷雾，他立马憋气，可惜已经吸进去不少。
　　“咳咳……”东西进入喉咙。
　　“叶夕，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何不试一下？”来人的声音很中性，身材高挑。
　　叶夕只能用衣袖猛擦脸，眼镜都被甩掉了，历声问：“你给我喷了什么？”
　　手机掉在地上，小明急呼：“哥，你怎么了？”
　　对面的人压近，手拽着他的胳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叶夕的怒气充满胸口，意志力有点松散。
　　他用尽最后力气，凭借自己多年泄愤锻炼出来的技术，手一弯，摆脱牵制，拳击对方的脸，脚踩腹部，也成功的让自己站不稳，跌坐在沙发上。
　　叶夕没有迟疑，甩甩有点晕乎的头，跌跌撞撞地推门出去。
　　“别走......”
　　嘈杂的声音让人烦躁，眼睛朦胧一片，后面又有人追，叶夕只能推开人群，往外走。
　　他眼睛微眯，低头看着地面，满地都是高跟鞋、皮鞋、运动鞋。
　　忽然，他看到前面出现复古少女绣鞋，眼睛向上移，粉嫩飘逸长裙，再向上纤细的腰身系着纯白色腰带，饱满的胸前挺拔，脸有点模糊。
　　周围的吵闹声消失，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边。慢慢靠近，安心的感觉涌现，最后一点力气松懈，放松自己倒向那里，心里想着：“女仙。”

　　张渺混进人群，变换衣服样貌，慢慢往人群里走，走过一段路站一会儿，又向外走。
　　正往前挤着，前面的人群自动分开，个头挺高的男人踉跄着走过来。
　　头微微抬起，张渺看见他眼睛突然顿住，记忆深处有个画面与之重叠。
　　火焰般的黑气围绕着一身铠甲的男人，走动间眼睛的红色带着长尾。脚步也是这么凌乱，手里紧握长枪，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来到她面前：“渺儿……”
　　身体被压住，打断了她的记忆。
　　愣住半晌，张渺回神想要推开他，手抓着他肩膀时却发现，周围不管什么能量体，都在往他身体钻。
　　“都别动！警察例行检查！”
　　音乐停止，人群嘈杂，不过没有暴动，只是有嗡嗡的说话声。
　　张渺很想把叶夕扔到一边，但现在不是时候，有人晕倒，动静太大吸引警察，又是麻烦事。
　　她几乎是半扛着叶夕，走出人群，前边就是落地窗。
　　刚要放下，耳机再次响起，“你找到虎哥了吗？”
　　“没有。”
　　“要是跑了老大......”
　　对面话还没说完，所有人都听见碰的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什么声音？！”
　　“有人跳窗！”
　　“落地窗那！”
　　赵警官的耳机听的很清楚，分明就是张渺撞了落地窗。
　　他从车上下来，叫道：“快！去看看！”
　　楼上的警察已经全部封锁现场，赵警官带着人围过来的时候，张渺架起叶夕的一条胳膊站起来，地上躺着三个女人。
　　“这是......”
　　“扶着我同学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一下，”张渺踢踢地上的人：“正好压着逃跑的三人，是六楼‘培训’我的人。”
　　“明白了。”
　　挥挥手，几个警察上前把人抓了。
　　张渺把头上的摄像头，耳朵上的耳机摘下来，交给赵警官：“这里都是我进入开始拍的，里面有好几个姑娘都是被历哥骗来的，这么多人证，可以吗？”
　　赵警官满意点点头：“可以可以，对于取缔违法APP可以了。”
　　“还有，”这一百多万很可能不用还，她很乐意多说说，指指地上一个中年女人，“这个人的地位应该不低，财务的票据上都有她签字。”
　　“呦，不错不错。”赵警官指了下叶夕，“用不用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手机点好滴滴，张渺低头看着叶夕手上的表，小声说：“我是好心......”
　　回到家，把叶夕放到她房间的床上，就不再管他。
　　吴浩浩好奇地问：“姐姐，他是你新男友吗？”
　　“什么是新？我有旧的吗？”她坐在沙发上，拿过吴浩浩手里的作业本，“你妈妈回来了吗？”
　　“没......没有。”吴浩浩眼神闪烁。
　　张渺没有抬头，继续检查作业，满意道：“可以，没有错误。”
　　“嘿嘿，谢谢姐姐。”
　　她站起身，走向郑妍妍房间：“既然你妈妈没有回来，今晚暂住一下。”
　　“姐姐！”吴浩浩高声喊，急切的意味很浓。
　　“怎么了？”她惊疑回头。
　　吴浩浩大大的眼睛里隐忍的害怕，脸上是故作平静的样子，使得他整个人处于懵懂无知和懂事体贴的交接处，身后本子被捏的吱吱响也清楚的传到她耳朵里。
　　“姐姐，你睡我的房间吧，我妈妈她......嗯，不喜欢有人睡她的床。”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吴浩浩赶紧解释：“我不是嫌弃姐姐......那个我的床也给姐姐睡......”
　　“我知道。”张渺揉揉他脑袋，“我睡沙发，你也赶紧睡。”
　　“姐姐......”
　　“去吧。”
　　一觉到天亮，说的就是叶夕的状态，没有什么梦，没有什么女仙......不对，有。
　　他被阳光叫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对面桌上堆积在最高处的黄色儿童小鸭子。
　　转头，左边是放在凳子上堆放的被子，右边，废旧的书架，还有一个黑色大行李箱。
　　惊坐起，身上衣服已经睡皱了，脑袋空空，“哪里？”
　　“吴浩浩，起床。”女人的声音。
　　“来啦，姐姐。”孩子的声音。
　　他下床，打开门，两人同时回头看他。
　　“姐姐，你新男友醒了。”吴浩浩高兴地还跳。
　　张渺也没解释，直截了当说：“昨天，我救了你。”
　　他也没有拐弯抹角，平静道：“我不是你男友。”
　　“我不要你以身相许。”
　　叶夕眉眼都笑开了，他看不清前面的人的样子，只能看到她是白色短袖灰色裤子，脚上是家居拖鞋，应该是个学生，说话这么的不经世事。
　　他问：“你要什么？”
　　张渺眼睛曾亮，“我想借款两百七十万，不计利息。”
　　“......”
　　“我的要求对你来说不高。”
　　正说着，门外有人在开门。
　　张渺以为是郑妍妍回来，边打开房门边说：“门被换了。”
　　看见外面的人时，她疑惑地问：“你们是？”
　　“我们是法院的，你们的房子要拍卖，所以请你们尽快搬走。”
　　张渺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吴浩浩，他的脸上也是茫然，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浩浩仰着头，很有礼貌地问：“叔叔，我们的房子要拍卖是什么意思啊？”
　　法院的人员蹲下身，拿出一张纸指着说：“是这样的，房主因为还不了钱，这套房子要抵债了。”
　　“可是，爸爸说，这个房子是我们的啊。”吴浩浩看不懂纸上的内容，只能无助的看着张渺。
　　张渺也不知道这房子的事，更不知道郑妍妍的老公是谁，哪里知道这些。
　　她只能对着吴浩浩摇头。
　　听了大概的叶夕来到门前，站着张渺的后面，伸手拿过纸张：“给我看看。”
　　纸上很明确的写着是一个姓宋的，他低头问有点傻愣的张渺和无知的吴浩浩：“你们俩谁姓宋？”
　　两个小傻瓜仰着头，摇摇。
　　叶夕叹气，虽然看不清人的长相，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这姑娘不傻，不能房子被卖了还不知道。
　　他只能问法院的人：“这个房子是姓宋？可是住在这的是姓吴。”他刚刚是听见这个小孩叫吴浩浩。
　　“两个月前是的，后来过户了。”法院的人说。
　　吴浩浩拽拽张渺的手，眼睛不停的眨：“姐姐，我妈妈把房子卖了是吗？”
　　张渺第一次握着吴浩浩的小手，第一次语气不是那么僵硬，安慰道：“是的，可能你妈妈要买别的房子。”
　　叶夕这才听出来，原来他俩不是亲兄妹。
　　可吴浩浩毕竟是小孩，再怎么懂事他也控制不了自己心里，说话的声音慢慢颤抖：“那姐姐，你能打电话给妈妈吗？”
　　张渺掏出手机，给他看着黑屏幕，如无其事道：“你看，姐姐的手机没电了。”
　　“姐姐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哭腔已经控制不住。
　　眼见已经是骗不了了，张渺蹲下身，低头沉默一会儿，再抬头看向他，只能说：“对不起，我......”
　　这句话成功的让吴浩浩本来就愧疚的心瞬间崩溃，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大哭起来：“对不起，姐姐，呜呜，我也骗了你！”
　　张渺被他的哭声吓得有点慌乱，除了着火那天，吴浩浩从来没有哭过这么伤心，替他擦擦泪：“不哭......”
　　吴浩浩两手紧紧抓着张渺，哭声颤抖：“我骗姐姐说妈妈没有回来过，其实她回来过，我躲在门后看见她带着东西走了。”
　　“姐姐不怪你......”张渺拿着纸帮他擦泪，安抚着。
　　吴浩浩打着哭隔，眼泪不住的流：“她打电话让我好好听你的话，我有听的，我好好写作业，我在学校不调皮......”
　　“你很听话。”
　　“我以为我没有妈妈，我可以有姐姐的，”吴浩浩哭得泪水浸湿衣领，大哭地指着房子：“我以为只要把房子给姐姐住，姐姐会留下来的，我以为房子还有的，我以为我还有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
　　“是不是我惹妈妈生气了，她不要我了。”
　　“……”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调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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