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

　　“这里的死魂……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呢。”
　　像那种灰影还是不多的，第二晚瞿州两人都只是遇到一些失去意识的野鬼，就是死魂，还没来得及变成鬼魂就又遭人间炼狱的魂魄。
　　瞿州收掉几个鬼魂，把一张符扔给他，“木樨有过一次‘天火’，可能是那时候遇难者，去去味吧。”
　　“哦。”顺嘴一说得来一张符，莫旦手指一捏，符咒化做光点破碎在空中，那股淡淡的焦味淡了不少，“那天火，是干什么的？”
　　“不清楚，可能是有神灵‘去世’了。”
　　闻言莫旦没什么反应，却是挑了挑眉。
　　瞿州凭空捏了个法诀点在额间，闭眼大致检查了一下木樨市内，金光散去，他睁开眼，“这里的游魂差不多处理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剩下的都是妖怪之类的，他们的任务里没有，也归不了他们。
　　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瞿州打开导航地图，“城郊那片墓地是最近的分界线，去那边吧。”
　　连接墓地的是一条老街，和木樨市同名，尽头的墓地阴森森的，全是高低起伏的矮坟，灰暗夜色里，好像还弥漫着灰色的雾气，没有生机的枯树戳在坟头上，挺有氛围。
　　莫旦走得慢些，离前面的瞿州有几步距离。
　　“你好像挺担心那个少年的，是因为什么？”
　　莫旦歪歪头，“有吗？”
　　“有。”如此明显的逃避，让瞿州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没再提，“前面就出土地神的领地——”
　　瞿州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莫旦也是一停，手还没摸上刀柄，一条菱形鞭就从黑暗中掠上了他的左肩，拉出斜贯胸口的一条伤口来。
　　“嘁。”身体从伤口处迅速失去知觉，莫旦捂住伤口猛地半跪下去，遮不住的血红间，隐隐看得见里面的一点白色。
　　“莫旦！”这菱形鞭太过熟悉，瞿州并指拈符，却迟迟没能打出去，仅仅一瞬间的迟疑，菱形鞭宛如一条灵活的蛇，转眼缠住他的手臂硬生生逼散了符咒。
　　“噗——哈哈哈哈，你们还是这么不堪一击啊。”
　　墓地那头传出一阵嚣张的笑声，一个十一二岁少年身形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后是活物般窜动的菱形鞭。
　　瞿州按住血肉模糊的手臂，眉头紧皱，“黛狸。”
　　少年脸上有奇怪的黑色印记，兜帽下露出的几缕发丝也是黑白夹杂，明眼人都看得出少年不是人类。
　　黛狸噗嗤一笑，抬起一只手，“那么有趣的东西，你们居然都舍得就这么走了，难怪到现在都还只是个预备役。”
　　银白的菱形鞭上泛着青黑，表明它是有毒的，莫旦却毫不在意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被麻痹，“你也是。”
　　四周寂静了一会儿，黛狸嘴角扭曲：“不自量力，反正……他会是我的！”
　　细细的喷嚏声在寝室里响起，于唤春瞬间化身保姆，掏出了厉逢新买的感冒药，“怎么了小沐沐，是不是感冒了？”
　　他贴心地撕了一包冲开，递给沐留，“没事，吃了药就好了。”
　　厉逢伸腿想踹他，沐留躺在床上静静看了会儿天花板，翻身背对下面的于唤春。
　　“不用了，谢谢。”
　　“没事。”于唤春自己把药喝了，末了告诉厉逢这药有点苦，让下次要买就买另一个牌子的，厉逢头都想给他拧下来。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他一个人承受了什么？为什么他买个药还要被说三道四？
　　想到某个时差都没有的副会长，为了室友能真正演绎毫不知情，独自扛下“忘了视频”的厉逢再次打了个寒颤。
　　这个寒颤，有股熟悉的味道。
　　“会长，你在干什么啊？”
　　路野森包了架私人飞机，供半夜被拉起来回国的小伙伴们补觉倒时差，文唯吃完一盘手削哈密瓜，咬着蛋糕凑了过来。
　　“没什么，处理一些事务。”文唯凑过来的时候路野森就换了个界面，没让他看见自己真正在忙的东西。
　　“啊啊~会长你偶尔也休息一下吃吃蛋糕嘛。”文唯啊呜一口干掉手里的蛋糕，又拿了一块，托着腮帮子闪他的小虎牙。
　　“听说最近G内有点乱呢。”文唯咬了一口蛋糕，含糊不清地说到，“各种意义上的，怨气什么的也多了起来。”
　　他皱在小眉毛看向路野森，“会长，等我们回去，国内不会都变了天吧……”
　　路野森合上电脑，脸色不明，“谁知道呢。”这时候如果文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那平日看起来胜券在握的吊儿郎当会长，现在竟隐隐严肃了起来。
　　可惜的是文唯不具有这方面的技能，只会抓着蛋糕往沙发上趴，顺带不经意蹭他会长一袖管的奶油，“唉~但愿有人能收拾吧。”
　　路野森没回话，只是默默把电脑放下，因为他现在，就只想收拾文唯这个毫无意识的小混蛋呢。
　　文唯挨了一顿捶，下飞机的时候苦着一张脸扒在路易弦，也就是被他抵过拖过还是会给他削哈密瓜的小伙伴身上，一行人在出机口被人拦了下来。
　　“路会长。”为首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手虚放在小腹上给几人行礼，侧身做出请的姿势，“我们主人有要事相商。”
　　临时起意回个国还能被人劫了，路野森保持着微笑，“那请您带路。”
　　文唯在后面小声嘀咕：“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这不就是……”
　　路野森扯着嘴角，牙齿缝里蹦给他几个字：“知道就别说出来。”
　　还有，这有请的难道不是你家老爷子吗？
　　路野森的目光落到管家身侧，走动间手臂摆动，扯着袖口起落，垂着的手腕上能看见雪白的绷带，萦绕着淡淡黑气。
　　嗯……路野森饶有兴趣地一勾唇，他没记错的话，这位管家好像是个净化体质来着？
　　深夜，仍有大片地区亮着灯的城市，沐留站在相比之下暗得多的一栋大厦顶上，垂着眸子看着城区，一言不发。
　　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司迁异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手里是一朵纸折向日葵。
　　司迁异：“……”
　　这是刚才见面的时候，沐留二话不说塞给他的，精致到不像话，却又很有折纸的棱角，他都不知道，原来沐留大人会折纸的。
　　但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要一串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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