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

　　“那些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原因，冉绵没有继续走路，而是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司机旁边也站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冉绵没看它，视线落到了车窗外。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不觉得有点晚吗……”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开始给简佳童科普，“那些东西，原本应该和你一样的。”
　　简佳童想挠手机，但上面已经有了很多裂痕，她觉得还是不要下手了。
　　“鬼魂？那他们不是应该去投胎？”
　　“真是那样就好了。”冉绵勾唇一笑，恢复了点“冉绵”的样子，“是可以投胎，但这个世界可是一直都有新事物产生的，不可能一直堆积下去，那么剩下的旧的东西无处可去，不是变成厉害角色，就是像刚才那些……迷失了自我。”
　　冉绵闭上眼，食指指节抵在眉心上，“为了不消失，连外貌都可以不维持，最后失去了意识，变成了只会吸取其他魂力的怪物，一个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样。”
　　他还不忘调侃简佳童，“你说不定也会变成那样哦，谁也不认识，也没谁可以认出来……”
　　“……那你不能收了他们吗？”手机有火光窜了一下，冉绵都能想象出简佳童气闷的样子了。
　　“它们不归我管~”背靠在栏杆上，冉绵把手机抛起来，又轻松接住，“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昏暗的城区十字路口，偶尔能看见有什么东西快速窜过，正是对冉绵穷追不舍的灰影。
　　只是现在他们更像是在被追赶的一方。
　　暗色中，一抹艳色突然出现，黑色的高跟蹬在一个灰影背上，将他重重踩落，寒刃闪着利光，埋入灰影颈后，灰影仰颈无声嘶吼，最后化作一丝雾气被吸进短刃里。
　　那抹艳红是一袭短旗袍，盘扣堪堪扣到右腰下，不仅短还是高开叉，一双大长腿包裹在黑色吊带袜里，线条流畅，膝盖处少了些属于女孩的圆润，一拉到底，左边漂亮的脚踝上挂着金脚链。
　　略卷的长发披于腰间，是个美人，可惜的是开口了。
　　“最近这些东西多了很多啊。”
　　美人声音略中性，站起身一转短刀，放回了腿上的刀鞘里。
　　一个白体恤身形健硕的男人随着美人起身的动作落到地上，金色的符文在他身体周围绕了一圈，逼散了其他灰影。
　　瞿州站起身，默默伸手把同伴的裙子往下面拉了拉，但没用，遮得了这后凸已经是它的极限了，他只能放下手。
　　“确实多了，不过别掉以轻心，虽然他们很弱，但我总感觉这里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莫旦单手叉着腰，“明白。”
　　两人同时注意到了某个地方传出来的动静，不由得警惕地看了过去，结果就看见一个外面穿着一件古风长袍，里面却是现代人装扮的少年。
　　但两人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外表就掉以轻心，莫旦眯了眯眼睛，手已经摸到了裙边下的刀柄上。
　　“野神？”
　　沐留扶在墙上的手一紧，没有说话，瞿州按住莫旦的肩膀，示意别轻举妄动。
　　“您好，请问您……”
　　您字还没完全冒出口，巷口的少年转身就跑，旁边的莫旦嘴角一勾，一蹬地面风一般就追了出去，齐腰的头发丝瞿州硬是没捞着一根，只能跟了上去。
　　居民楼街上。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出身不正……”莫旦转瞬就追上了沐留，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肩膀，沐留突然一个转身，两人完美错开。
　　“啧。”
　　一次不成，再来几次就行了，莫旦可没那么容易放弃，只是接下来几次也是衣角都没碰到，略过于难缠了。
　　沐留心里的想法也是这样，只是他没办法给出“难缠”这个准确定义而已。
　　两个人在街上周旋了好几圈，那头的瞿州才赶过来。
　　“莫旦，别玩儿了。”
　　瞿州看向沐留，金色的符文在他身体周围浮现，汇在一起变出了一张金符，“抱歉，我们也知道修炼成神不容易，但野神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所以我们需要把您清理掉。”
　　沐留躲闪着莫旦，淡淡一瞥瞿州，藏在袖中的手指捻着白纸。
　　说是一言不合就开始要清理，两个人心里其实也想了很多。
　　但规矩就是这样的。
　　“你们是敛妖师。”
　　一打二已成定局，沐留再次躲开莫旦，后掠落在人行道上。
　　莫旦没再跟上去，短刀的剑刃上慢慢凝出了大团浓重的黑色，凝胶一样垂落到地上，却没什么重量，也很薄，边缘透出荆棘样的黑红色暗光。
　　“勉强算是吧。”
　　回过少年的话，瞿州顶上莫旦的位置捻符冲上前，沐留也手一挥，手中是和瞿州金符，瞿州的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
　　“哦，还是特殊类的。”
　　侧边莫旦抬手挥着刀，拉出的黑红暗光像刀刃长出的荆棘，看起来轻飘飘的，却格外有力。
　　莫旦使过这刀的地方大多变成了拆迁现场，瞿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拉长出来的荆棘暗光在靠近沐留的时候一顿，像砸在了透明的球形屏障上，淡淡金光飘散，瞿州猛地收回手，退到了路中央，略有些惊讶：“土地神？”
　　莫旦撤回刀上的暗光，仔细分辨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出声。
　　“您是特殊类野神。”瞿州表情变幻，“是您吸收了土地神，还是……”
　　土地神镇压没成功，被反噬？
　　如果是后者，瞿州就更会选择清理。
　　土地神不会无缘无故镇压一个神号都没有的野神。
　　手指重新掩回袖内，沐留淡淡道：“我不是土地神，也不是邪神。”
　　现在是神不神的关系吗？
　　瞿州还想再说什么，无意间看到了沐留额间有淡淡的红痕，离得远挡不住视力好，他瞬间就看清了那个痕迹的形状，近乎失声道：“神印？！”
　　小小的红印，像是两个内角相对又上下错开些许的回旋镖，不仅是神印，还是有神系的神印，所属的那位还不是很牛，而是特别牛。
　　瞿州余光看见莫旦望着少年的方向退后了两步。
　　“别怂。”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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