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

　　“我还以为你们离开这里了。”没想到还跑来学校蹲人了。
　　确实差点离开了，离踏出您的辖区也就几步距离，不过被人下了黑手，没走成而已。
　　前天晚上的离开太过惨烈，在小诊所唬着人包扎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瞿州及时打住这个话题。
　　“今天我们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个。”瞿州握住吊着的右手，深深一鞠躬，“近期我们可能会呆在您的辖区里，所以……叨扰了。”
　　沐留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这俩在偏门其实不是等人，而是为了偷摸进去找人，但凡沐留晚出来一步，就能看见两根人挂墙上了。
　　“我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木樨这边不太平，两位还请注意安全。”
　　信仰产生神，也会产生其他东西，比如都市怪谈信仰力足够了，可能就会创造出稀奇古怪的妖魔。
　　沐留也算是，不过他靠的不是多人信仰，而是单人信仰，也就是特殊类神灵。
　　最近他遇到几次奇形怪状的新妖怪，都擦身而过了，没来得及处理掉，这两个人能做敛妖师，虽然不正统也具有吸引妖怪的能力，尤其是刚诞生的妖怪，保不准就好奇地冲过去了。
　　这还没什么，问题是如果有攻击性，对于敛妖师这传统文化来说，新事物都是不好对付的。
　　沐留没明说，瞿州和莫旦也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玩意儿，两方迷迷糊糊告别了。
　　瞿州看着沐留离开的背影，神色不明，莫旦毫无感情地撒娇：“我手疼。”
　　刚好伤得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互相看了看，瞿州扯扯嘴角，“我也是。”
　　“沐留回来啦？过来把你养宠物的表填一下吧，我今早给你拿过来了。”
　　宿管是个男人，挺年轻的一小伙子，大好年华不干正经事，听说还是靠关系进来当的宿管。
　　沐留接过他从窗口递出来的表和笔，弯腰在大堂的长桌上填了起来，宿管就靠在里面和他聊天，单方面地。
　　“你的猫什么品种啊？感觉没见过的呢，对了，你有买猫砂猫粮什么的吗？么的话可以找原来养过的人买哦，431的猫刚被我送走没几天，你可以找他们寝室的禤琏。”
　　一高一矮两个男生正好从旁边经过，大包小包应该是拿的外卖，矮的那个一听宿管的话，顿时横起手臂眼泪汪汪跑走了。
　　嘤嘤嘤为什么又要提他的伤心事！
　　“等等——禤琏？”高的那个身体一僵，连忙追上楼梯，汤汤水水洒得很潇洒。
　　苏秉默默在小本子上记下了这两个人，决定这周的大堂交给他们打扫，转头看见沐留填好了表，伸出手去：“给我吧，这样你就可以随意遛你的猫不用担心被保安抢了。”
　　学校里曾有过没登记在册猫被主人遛，巡逻保安看见二话不说扣下的事，据说最后还是被送去了主任老婆开的宠物店，主人还是刚才的禤琏。
　　禤琏简直养猫小能手，养的猫全进了别人的宠物包。
　　一转眼天就黑了下来，瞿州莫旦在小城里逛了逛，回了暂住的居民楼。
　　“饿了吗？我点个外卖。”
　　伤没好之前，两个人只能暂时呆在有相识土地神的地方，不是很熟但遇到危险还能捞一捞。
　　不然要是到了什么脾气古怪的神妖鬼怪地盘上，别说捞了，指不定还会变成自身性命的最大威胁。
　　“可以，我想吃烤串。”
　　老式居民区的楼下路灯不怎么亮，前后左右的巷子都幽幽吐着凉气，按理来说天气温度高，附近又没河，应该很干燥才对，楼下等外卖的两个人却明显地嗅到了一股随风而来的咸湿水汽。
　　这是！海的味道！
　　一只各种蓝四脚蜥蜴，皮肤却又像鱼的怪物毫无预兆地从街口迈出来，颈边的一圈鳍张开，威吓般冲两人嘶叫，一开口就暴露了它的品种。
　　原来还是蜥蜴。
　　叽叽叫的那种，就是声音低沉了不少，看来是到了变声期。
　　东南西北全是街，就看两人选哪边，好在合作多年默契好还是有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最边缘的巷子跑去。
　　那里是一个小区的后巷，左右都有墙，重要的是靠近城郊，可以随时把换了衣服的蜥蜴勾去郊外锤——那是不可能的。
　　鱼蜥蜴嘶叫着追过来，身体的全貌才完全展示在路灯下，就算灯不行吧，瞿州的眼睛还是行的。
　　这货看起来像鱼和蜥蜴的结合体，私底下不知道还混了几目血统，除了四只蜥蜴脚，尾椎那还有两只鱼皮皮的鸡翅膀，有点长，收在后面还挺仙……有羽毛的话。
　　颈边的鳍后面也有光滑的几条，尖端肿些，还丧心病狂地散发着荧光，瞿州想起了深海鱼的小灯笼，虽然现在这个看起来只像个灯管。
　　“我想起来了。”莫旦今天是一件落到脚踝的旗袍，因为要跑路，他手臂搭着裙摆，另一只手点开手机翻了起来。
　　不知道他想起什么的瞿州看向他，就看见他伸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电影海报，中间主演后面扑腾的，不就是后面呲着牙挥软灯管的小可爱吗？
　　一瞬间，瞿州有了种海报里主演两人脸换成了自己和莫旦的错觉，只是他们分明就不像啊！
　　“这是两年大火的一部科幻怪兽片，我已经三刷了。”
　　所以今晚回去，你是不是还要在身临其境之后，再来个四个半刷？
　　“不行，这样不是办法。”
　　身后的怪兽步伐越发张狂，好几次差点打滑呼到居民楼上去，瞿州害怕它危及市民，金色的符文在他身体周围浮现出来。
　　前面又是个视野开阔的十字路口，瞿州抓紧时机，符文凝聚到指尖猛地一回身，拈符直直伸出手去。
　　那怪兽也是很嚣张，见瞿州停下来，更加发狂地朝他窜，结果“砰”一声闷响，在嘴即将伸出居民楼巷子范围，踏入十字路口时，撞上了一个透明屏障，晕晕乎乎地倒退了几步。
　　有金色的细纹从撞击的地方漾出来，一层层扩散，瞿州一愣，手里的符咒没动。
　　那边怪兽撞了墙，脑袋瓜子嗡嗡的，恨恨甩了甩头，气愤地对着两人嘶吼，瞿州眼尖地看见怪物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那里走出了一个人，人的旁边——脚踝海拔那里的地方，有一团顶着根毛蓬蓬棍子的影子。
　　一人一团走近了些，模样显露在昏暗的路灯下。
　　人是沐留，影子是只猫，耳朵渐变黑，粉粉的小鼻子两边各是两道黑色柳叶纹，身上浅白的毛杂着几块黄黑斑。
　　“呵呵……”猫背弓了起来，那只猫原地化作了一个小男孩，额边是挑染的几缕白毛，“居然被这种东西追着跑，真是丢人。”
　　莫旦停下来远远看向他，满脸真诚的疑惑，瞿州一时间也没能分辨出他感情的真假。
　　“不应该是丢猫吗？”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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