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心顾武

　　卸了妆饰又洗了个热乎乎的澡，床上那些花生桂圆什么的也收拾掉了，换了红色寝衣的孟琼欢坐在床榻上，睡是肯定不可以，除了等也不能做别的了，有些无聊啊。
　　在不知道第几次望向房门的时候，传来了外间守着的夏嬷嬷她们的问安声，孟琼欢连忙端正坐好，青杏三个丫头相视一笑，也一起看向房门口。
　　洛书武是自己进来的，脚步挺稳当的，身上虽然酒味很重，但显然离醉还差得远。他酒量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的身份，敢上来灌酒的就那两个跟他来阳城的多年心腹，喝得不算多。
　　几步行至榻前，洛书武垂眸看着已经卸下浓妆的孟琼欢，大红的寝衣更是衬得她肌肤赛雪，从今日起，她便是他的妻了。
　　看着周帝眼中已然没有旁人的样子，屋内的青杏三人笑了笑，施礼后躬身退了下去。
　　门关上后，屋内便静悄悄的了，孟琼欢有些手足无措，手指绞着衣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这一副小女儿情态，洛书武怜爱之余又有几分悔恨冒了出来，后来的孟皇后从来都是雍容大气，处变不惊，这些女儿娇气早就在后宫中那些大小算计中磨没了，即便是在他面前也是贤淑知礼，进退有度……这一次他要守着她成长，稳重聪敏之外，这些纯然的娇气也不会丢掉。
　　孟琼欢知道洛书武就在自己面前，可她不知道说什么对方也没什么动作，抿了抿唇，她缓缓抬起了头。男子的婚服相对女子简单，通身的大红色，下摆、衣袖、领口等处有玄边，只洛书武的喜服上有还团龙暗纹，更显天家贵气。男子的服饰少有艳色，只没想到洛书武这个颇冷峻的面相穿上红色不仅不显女气，还多了几分勾人的俊朗，尤其他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眼神幽深，让孟琼欢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洛书武勾了勾唇，突然俯下身吻住了孟琼欢，手也揽住了她的腰，将人箍进怀里。孟琼欢手放在他胸膛上，到底忍住没有往外推，只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唇瓣厮磨间，洛书武趁机越吻越深，察觉孟琼欢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放开她的唇，转而向下，一点点从下颌舔吻至脖子。
　　孟琼欢抓紧机会大口喘着气，鼻端尽是酒气，她想自己是不是醉了，不然怎么身上都没有力气了呢？
　　“呵呵，”洛书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朕这么好看吗？阿欢都看傻了。”
　　哼，好像我放下团扇的时候你没看傻似的！
　　不过没等她反驳，洛书武又在她颈边深吸了口气，“好香，补了花露？”虽是疑问句，语气里却是揶揄。
　　缓过气的孟琼欢瞪了他一眼，“女子用的东西，陛下真是好清楚啊！”
　　洛书武又笑了笑，趴在孟琼欢颈间缓了两口气，起身道：“身上酒味太大，我去洗洗。”说完又快速亲了她脸颊一记，才三步并作两步的去了耳房梳洗。
　　孟琼欢看耳房的门关上，拿手背贴了贴脸颊，手背清凉，帮脸颊降了降温，然后将刚刚被弄乱的领口理好。听了会儿耳房的水声，想起洛书武最后用的那个“我”字，孟琼欢眨了眨眼睛，起身踱到耳房门边，敲了敲，“洛郎？”听里边水声一顿，孟琼欢继续道：“洛郎，你自己……可以吗？用不用……”
　　门“哗啦”一下猛地打开，洛书武的月白色寝衣还未系好，胸膛露出一大片，上边还有几滴水珠。孟琼欢被吓了一跳，又看见这么……刺激的画面，顿时噤声，眼神乱飞，不知往哪落好。
　　洛书武往前两步弯腰凑近孟琼欢的脸，孟琼欢微仰腰身，到底没后退，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洛书武挑眉道：“你想叫谁来伺候我沐浴？我可没带女侍来，你要叫你的侍女进来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洛书武嘴角上挑，“那阿欢的意思是要亲自服侍我沐浴了？”
　　看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孟琼欢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似怒带娇：“没正经！”
　　洛书武哪里肯让她退后，追上去一把横抱起了孟琼欢，边往床榻走边道：“我在军营七八年，凡事亲力亲为惯了，这种事基本都是我自己做的，哪里非得人伺候，不过……”此时两人已走到床榻边，洛书武将人放到榻上，单手撑在她耳边，“若是阿欢想同夫君来个鸳鸯戏水，我乐意之至。”
　　“我才……唔唔！”不等孟琼欢辩驳什么，已经被一个热烈的吻将话都堵回了嘴里。
　　洛书武甩掉脚上趿着的鞋子，翻身上榻，探手去解孟琼欢腰间的寝衣带子，床榻边很快便飘落下件件大红和月白的寝衣，还有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子压抑的破碎呻-吟。
　　红烛垂泪，春宵正好。
　　— — —
　　清晨第一缕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的时候，洛书武便醒了，不过今日新婚，温香软玉在怀，他还真不想起来练功了。昨夜完事后帮阿欢简单擦洗过身子，不过却没再帮她把寝衣穿上，如今锦被下两人也算“坦诚相见”了，洛书武老实的看了一会儿妻子睡颜，还是没忍住，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摸摸那，终于把人摸醒了。
　　孟琼欢睡得正好，就觉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这碰一下，那碰一下，睫毛颤了两下，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结实的胸膛，上边还有左一块右一块的疤，有刀痕，也有圆圆的箭伤。孟琼欢原本迷迷糊糊的，没意识到是什么，就这么盯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婚，昨日洛书武出浴室的时候她只瞥了一眼，便只顾着羞臊了，后来行房的时候更加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如今看清楚了心里涌上一股心疼，下意识抬手上去，“疼吗？”
　　洛书武一直看着她，那里错过了她清明后眼中浮起的心疼，和那只小手伸过来想碰又不敢用力的样子，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亲亲就不疼了。”
　　孟琼欢抬眸看了洛书武一眼，真的依言凑过去在他最接近心脏位置的一个箭伤上亲了亲。
　　洛书武的肌肉在那两片温软触到自己时一僵，看着她的眼神也一暗，昨晚顾念着阿欢是初次，他只做了一回便睡下了，这一大清早还是最容易兴奋的时候……
　　察觉到有东西硌着自己的腰，经历过一回的孟琼欢如何不知那是什么，同时也发觉自己身上是什么都没穿，身子清清爽爽的昨夜定是收拾过，明明都帮她擦身了，却不会帮她披件衣服吗？
　　孟琼欢挣了挣，“你……一大早的，你别……”
　　“就是一大早的，才容易做点什么嘛。”她那点小力气，洛书武有心箍着她，她哪里挣得开，不过他也没打算一早再拉着她来一回，看她这么抗拒……嗯，慢慢来，不急，“别动了，不闹你，我就抱会儿。”
　　孟琼欢怀疑的看了洛书武几眼，还是听话的不再动了。
　　过了一会儿，等洛书武平静下来，孟琼欢趁他不注意赶紧挣脱了他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不过榻上就一床被子，她抱了过去洛书武身上就没剩多少了，只堪堪挡住了重点部位……
　　孟琼欢连忙转过头去，轻咳两声，将榻边昨晚青杏她们就备好的另一套寝衣递给洛书武，自己拿起另一套，刚想穿上，发现某人不错眼的看着自己，一眼瞪了过去，发现他还不收敛，干脆掀起身上的被子，兜头给他罩了下去，然后迅速套好寝衣。
　　洛书武被被子蒙个严实的时候轻笑了一声，也没急着拿下来，在黑暗里呆了会儿才扯下被子，孟琼欢果然已经穿好寝衣了，朝门外唤了侍女进来，他伸手将人拉回来，在她脸颊亲了一口也起身把寝衣披上。
　　青杏等人端着梳洗用品开门进来，孟琼欢也没继续同洛书武闹，红着脸看了他一眼，便坐到了妆案前。
　　洛书武目光跟了过去，一边接过侍女奉上的洗漱用具梳洗妥当，孟琼欢那边也在做这个步骤，而且女子还要拍花露抹香膏，那些瓶瓶罐罐的也亏得她们不会弄混，青杏也正站在孟琼欢身后准备给她绾发，唔，这个有点复杂，而且他也怕手上没个轻重弄疼了她，罢了。
　　侧身瞥了眼提着衣服正准备上前伺候他更衣的侍女，摆了摆手，“不必，朕自己来。”说着，接过侍女手里的衣服，自己穿上了，动作熟练迅速，让孟琼欢都忍不住透过铜镜看了他几眼。
　　洛书武也没理会旁的，直接走到孟琼欢的妆案旁，坐下凑近对她道：“汉代张敞曾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昨夜咱们将‘甚者’做了，现下便也体验体验画眉之乐如何？”边说也不等孟琼欢答应，从时春手里接过了黛笔。
　　孟琼欢眨了眨眼睛，这人，真是将歪理说得理直气壮啊，不过到底没脸继续同他讨论什么乐不乐的，“你会吗？”虽然质疑，到底还是转了过来身，“别太用力啊，我眉不很淡，你顺着眉形轻轻描两笔就够了。”
　　“好。”见她没拒绝，洛书武含笑开始给她画。
　　孟琼欢悄悄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他一副认真的模样，好似在处理什么重大事情似的，唇角勾了勾，又连忙抿起来。
　　青杏也是第一次给孟琼欢绾妇人髻，昨夜得空的时候还在雪沫头上练习了两遍，现下还是比往日慢了些，可她将孟琼欢的头发绾好时，洛书武还在描……怎么这么久，可别描重了呀。
　　见时春笑着看周帝给殿下描眉，青杏忧心的往前探了探身子，也差点笑出声，连忙忍住了。周帝陛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下手却小心翼翼的，好多次黛笔只碰到了眉毛，根本没碰到皮肤上，这哪里有用啊，画了十笔可能只有两三笔画上了，其余皆是无用功。
　　孟琼欢当然也察觉到了，不过却没出声提醒，由着他画。
　　等了一会儿，洛书武吐了口气道：“好了。”孟琼欢轻笑一声，“好啦？那我看看。”说着转身去够铜镜。
　　看着她端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才抬眸看向洛书武，挑了挑眉，“还不错嘛，我真是低估你了啊。”
　　哎呦？这个误会可得澄清，洛书武忙道：“那是夫人天生丽质，且刚刚那几句指导的好。”
　　孟琼欢笑了笑，转过身去，让青杏继续选几根步摇插上去，时春把接下来的妆容画完。余光瞥了眼跃跃欲试的洛书武，孟琼欢阻止，“可以啦，再让你弄我们早膳都别吃了。”
　　洛书武想想也对，轻咳一声，“那摆膳吧。”
　　青杏和时春利落的给孟琼欢收拾完，其他人也摆好了桌，旁的府邸主人家用膳多为侍女布菜，不过孟琼欢私下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围着伺候，所以她们也不忙，倒是没想到这周帝陛下也好事事亲力亲为，甚至帮自家殿下布菜……看来那日在西市酒楼里的情景不是个例啊。
　　“咳，那个阿欢，有个事想同你商量一下。”洛书武吃了几口饭犹豫几下道。
　　“嗯？什么？”孟琼欢偏头看向他。
　　“按理说，出嫁三日归宁，不过你也知道，我离开安城挺久的了，要不……”洛书武又咳了一声，“今日下午便去宫里一趟，明日咱们就上路吧。”
　　孟琼欢动作顿了顿，将口中食物咽下，看了看洛书武，见他表情认真不似说笑，“应该的，陛下是离开安城太久了。”又调整了下心情，孟琼欢接着道：“你也不早说，入宫的话怎么能打扮这么随意呢，要好好装扮呀。”
　　洛书武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不顾及她的感受，只这些话此时未免苍白，转而道：“那有什么，你皇兄又不会介意。等下用过早膳便去吧，反正你的东西早收拾的差不多了，今日你就在宫里多呆些时候吧。”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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