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佳人

　　我疑惑地看向小郭，他又继续道来：“好几桌客人吃火锅，还没开吃就发现了锅里有死老鼠。”
　　黄尚惊诧道：“哪儿来的死老鼠？膳房去看了吗？”
　　“暂时还不知。那边客人已经和咱们掌柜的闹起来了，东家要不过去看看？”
　　我停了筷子，站起来说：“走，去看看。什么老鼠那么聪明，偏偏落到了锅里？”
　　我们几人都出了雅间，下楼去查看了情况。事实的确如小郭所说，好几桌的火锅里都有老鼠，可是怎么会一次性出现几种同样的事故呢？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旁边的顾客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大，其它的顾客都没心吃饭了，全在一边看热闹。我走回去，对那几个受损失的客人道歉说：“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之后会给你们赔偿。”
　　一位男顾客说：“难得来吃一次肉，可这谁敢吃耗子肉啊？”
　　“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让你们担心了。”我想了想又说，“小郭，去拿一些东西过来，一盆清水、一张干净的帕子、一根蜡烛、一把小刀。”
　　“是，奴才这就去。”
　　小郭领命而去，黄尚问道：“林老板有主意了？”
　　“嗯，小事。先看看是老鼠自己跑进去的，还是被扔进去的。”我回答道，又走去那几个桌子旁看了看被摊在桌面上的死老鼠。
　　小郭很快就将我需要的东西拿过来了，常宁见我盯着老鼠，走来说道：“还是我来吧。”
　　“不必，这些死东西别脏了你的手。”
　　小郭说道：“奴才来。林姑娘，奴才要怎么做？”小郭说着挽起了袖口。
　　“嗯，好。”我点头道，“先拿一个老鼠用帕子把身上的油擦干净。”在我的指示下，小郭很快擦干了老鼠身上的油。“蜡烛点燃，把老鼠外面的毛和剩余的油烤干净，小心一点儿，别烤坏了老鼠皮。”
　　常宁打趣道：“你不会是想吃烤老鼠肉吧？”
　　“待会儿赏你一只。”我对常宁笑了笑说，小郭很快就烤干了老鼠。“小郭，然后你再用刀把老鼠的肚子破开。”
　　常宁诧异道：“你真要把它烤了给我吃啊？”
　　“如果你想吃，我也不介意给你烤。”
　　小郭道：“奴才剖开了。”
　　“嗯，扔到水里，看看水面上有没有油。”
　　小郭蹲下了身子，迎着楼中的灯火光亮细细查看，他正准备回答，我却抢先说道：“你去看看那几只老鼠是不是跟这边一样的。”我又看向黄尚说，“黄老板，我先去膳房看看。”
　　有小厮领我去了膳房，常宁也跟在我身后。
　　常宁问道：“静儿神探？”
　　“嘴贫！”我回头看着常宁说道，“上次你在这儿喝酒的时候说你都可以当神探断案了，府上那些鬼把戏一个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如今，我这儿有鬼把戏，宁神探帮我瞧瞧呗？”
　　“好说好说。”常宁嬉笑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我前面，后仔细地看了看膳房。“修得挺老实，老鼠应该不会是钻墙过来的。不过……这件事应该是人为。”
　　“那究竟是何人所为呢？”
　　“要么是你们自己人，要么就是外人了。依我之见，应该不是是内鬼。”常宁细细想着，娓娓道来，“做生意防跟打仗一样，最怕的就是内鬼，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出这种差错。”
　　“刚刚很明显，水面上没有油。如果老鼠跳进盛放火锅料的油桶时是活的，那么它在挣扎的时候就一定会把油吸进肚子里。水面上没有油水，说明老鼠是死后才被扔进去的。”说到这里，我就想起了上次在乞丐街出人命的那件事，这次和上次的原理差不多。“既然这老鼠不钻墙嘛，那钻墙的不是老鼠不就得了？”我笑了笑说，“你觉得对吗？”
　　常宁似乎领会到了我的意思，“嗯，你太聪明了！”
　　“唉，过奖过奖，不是我聪明，而是别人聪明。”我对旁边小厮说，“你出去吧，把膳房的门关了，蜡烛灭了。”
　　小厮点头而去，常宁惊吓道：“你要干什么？”
　　“放心，不会谋你的财，害你的命。”
　　常宁笑呵呵的，“这孤男寡女……有点儿不太好吧……”
　　“你少来。你是武将，难道还怕我劫了你的色？”我的话音刚落，所有的蜡烛也都熄灭了。我四周看了看，在漆黑的屋子里搜寻点点光芒。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源头了，后又对小厮说，“把蜡烛点燃吧！”
　　很快，屋子里渐渐明亮了起来，我站在一个油桶旁边，看着墙上的一个圆圈印记。
　　“走吧，暂时没找到。”我用眼睛给常宁示了示意，“顾客还等着咱们收场子。”
　　常宁故意打趣说道：“老鼠肉应该被烤熟了，待会儿尝尝。”
　　我们出了膳房，回到了前厅。
　　黄尚走来关切道：“如何了？”
　　“没找到。应该是这次咱们的火锅料太香了，所以老鼠都迫不得已地想来喝一口油。”我又对那些受害者说，“今日是新风韵的失误，给你们造成了麻烦，所以我们决定给你们每人赔偿一百两银子以示歉意。”
　　几个受害者没有再争吵了，黄尚去给掌柜的吩咐了一些话。我对旁边的小贵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淡漠地又走上了楼梯，去了雅间。
　　常宁跟在后面道：“你还有心情用膳？”
　　“为何没心情？咱们待会儿还要看好戏呢！”我坐回了原位，在火锅里夹了一片肉吃，“怎么，你不吃了？”
　　“吃啊，怎么不吃？今日我请你来，本来是答谢你的，这答谢酒还没喝呢，那怎么成？”常宁也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
　　“我不喝酒，你随意吧。”
　　“无妨，我一个人喝便是了。”
　　黄尚和柳香白也回到了雅间。
　　黄尚坐下吃了几口菜，说道：“林老板，今日之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嗯，我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咱们先等等，待会看戏便是了。”
　　柳香白喝了一杯酒，奇怪地笑了一笑说：“林姑娘不会要干什么坏事吧？”
　　“放心吧，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说完后，我飞快地冲到了帘子外，抓住了偷听的人，这人就是刚刚跟我们去膳房的那小厮。“呵呵，果不其然，还真是有内鬼。”
　　黄尚打帘子出来，看着这小厮就怒了，准备抬脚伤人，却被我制止了。
　　“东家饶命，东家饶命，奴才是迫不得已的。”这小厮跪下磕头说道，“前几日家父患了急症，奴才向邻居小霍借了银子，小霍说只要让奴才帮他一个忙便不找我还钱。所以，所以奴才一时迷了心窍，才，才做出了对不起新风韵的事。请东家饶了奴才一命……家父的病还未好，等过几日好了，东家再惩罚奴才吧。”
　　我接话道：“小霍就是旁边饭店的人对吧？”
　　“是。”
　　“算了，你起来吧。老鼠不是你扔的，你只是给他们通风报信而已。”我从袖子掏出了钱袋子给了这小厮，“拿着，给你父亲治病。以后，别做亏心事了。”
　　“是，奴才谢谢东家大恩。”
　　黄尚挥了挥手，示意这奴才退下了，又对我说道：“这天底下，也就只有林老板这样的好东家了。换作是我，绝饶不了那该死的东西。”
　　“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都有被逼无奈的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坐回了原位，还没动筷子，小贵就打帘子进来向我点了点头后就出去了。
　　常宁问道：“妥了？”
　　我笑了笑说：“嗯。”
　　我忽然觉得有些困了，脑袋有些昏沉，皱了皱眉。我看了看柳香白，她的脸色有些红。黄尚拉柳香白到了怀里，说道：“香香……”
　　柳香白答道：“不要。”
　　“再加十万。”
　　“不要。”
　　“二十万。”
　　“不要。”
　　“五十万五十万。”黄尚急不可耐地吻了柳香白，“香香，想死我了。”
　　我摇了摇昏沉的头，侧脸看了看常宁，还没开口，他却问道：“静儿，这就是你说的戏？”
　　“不是这个。”
　　我努力站了起来，小郭打帘子进来笑道，“东家这招够狠啊，旁边那家店子都在吃蛇肉了。”随即，他注意到了黄尚和柳香白亲热的场景，迅速退了出去。
　　常宁过来对我说道：“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妙，果然是妙。你派人去凿壁钻孔了？”
　　“没有。”我撩开了帘子走出了雅间。
　　“既然不是凿壁钻孔，那就是……上房揭瓦？”
　　“嗯。”我说完后，腿脚一软就顺势倒了下去。
　　“静儿，静儿你怎么了？”
　　我晕倒在了常宁怀里，他抱起了我对小郭说：“快带我去客房，请个大夫来。”
　　我答道：“别请大夫，别请……”
　　“好，不请不请。”常宁把我抱到了客房，放在了床上。我浑身燥热难耐，知道被人下了药。
　　我努力睁开眼睛，这时候常宁也出现了异样，正克制自己。我挣扎着起床，走去门边开门，但是不知道这门为何被锁上了。我本就没有力气，忽然倒在了地上。
　　“静儿！”常宁迅速走过来准备拉起我，可这时他又迟疑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来的。”
　　“又不是你下的药，我怪你做什么？啊……常宁，我受不住了……这药，这药……下得猛了……”
　　“我有办法，你别担心。”常宁满脸绯红，重重地喘着粗气，朝我靠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
　　“不会伤你的。”常宁说完就从我头发上扯了一根簪子，没等我思考，他就用簪子狠狠地戳向了自己的心口。
　　我连呼喊的机会和力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常宁渐渐地被鲜血包围、染透。而我自己却麻木了，缓缓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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