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佳人

　　之后的几天，我把心思全放在了作画上。埋头在纸张间，我都觉得自己染上了纸的气息。
　　容若推门进来，端了一些餐饭。我依然盯着画，说道：“放着就行，我马上就完工了。”
　　容若好奇问道：“你要卖画？”
　　“不是。只是想赚点银子，我吃穿用度全是你花销，这样不太好。”
　　“我的还不是都是你的？”
　　“容若，我明白你的心，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背后是明府，你不可能只代表你一个人。”我放下了画笔道，“如果之后，明府发现了我的存在，一定会饶不了你。到时候明大人断了你的银子，光你一个人在皇宫当差多累啊，我想想就心疼。所以，你就别阻止我的事了，我自有打算。”
　　“好，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我自然不会阻止，可是你这样没完没了地作画，伤了眼睛怎么办？”容若温柔说道，双手拉起了我的双手。“我们还有大半辈子要一起走，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大半辈子，这四个字又刺痛了我的心。容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到尾声了。我没再去想，抬头对他一笑：“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以后，不准整日作画，否则我就……”
　　“你就怎样？”
　　突然，他轻吻了一下我的唇，“我就这样惩罚你了。”
　　我噗嗤一笑，“你想惩罚我直接说好了，还要如此跟我绕圈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热吻就落在了我的唇上，我只觉得无法呼吸了。“够了，你够了……”
　　容若停住，一脸愉悦。
　　午饭后，我准备街上把作好的画拿去给玉石店子的老板，没想到容若却拿了一套女装过来给我。他说：“我跟你一起去，你穿女装吧。这是我昨日专为你挑选的，你要是不喜欢，改日——”
　　“我喜欢，你给的我都喜欢。谢谢你，谢谢。”我高兴地就上前一步亲他，他被惊得措手不及。“今日你不当值？”
　　“没有。”
　　“那好，你先出去，我穿好你再进来。”
　　“你直接换便是。”
　　“你在这里，我……我怎么好施展？”我害羞地望着他，“你故意捉弄我的？”
　　“这有什么？往后我们还不是要一起......”
　　我似生气道：“容若你变了，以前见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逗你玩的，想看你笑。”说完，容若就关门出去了。
　　我换上女装，其实还真不习惯。许久了，我只是穿过几次女装，其余时间全是男子装扮。我觉得甚是别扭，就慢慢吞吞地不肯开门。
　　容若在门外道：“林夕，你换好了吗？我进来了。”
　　“没，你等等。”
　　我穿好了就照照镜子，照过来照过去，镜中女子看起来挺优雅，根本就不像我的个性。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换男装的时候，房门就被推开，容若直接进来了。
　　我尴尬道：“你怎么不敲门啊，也不说一声。”
　　“我听房间里没什么声音，怕你出事。”容若走近打量我的这身衣裳，“你穿上真好看。以后都这样吧，你秀色可餐，我看着也赏心悦目。”
　　“我不是不愿穿，只是不敢穿。”我打故意开玩笑地说，看容若如何反应。
　　“是啊，怕只怕如此美丽的姑娘被其他公子掳走了。”容若以诙谐的语气笑话我，拉上了我的手，“你放心吧，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
　　“嗯，再等我一下。”我想照照镜子化化妆，平日男装我也没有管太多，可现在女子打扮就必须有所讲究了。我又准备去妆台，容若却一把将我扯住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施粉黛的你最美。”
　　“那施了粉黛我就不是最美了么？”
　　“不是最美，而是更美。”
　　“巧舌如簧。”
　　最终容若还是把我拉去了妆台，而且还亲手拿了眉笔替我描眉，一边笑说：“是怕你太美，旁的男人会多看。”
　　“你就是个醋罐子。你如果真那么想，那还不如让我继续穿男装，这样别人就不会多看我了。”
　　“可我想看你穿女装。”
　　“那我就不出去了，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看总行了吧？”
　　“行啊。”
　　“哼，你讨厌。”
　　后来，我们坐马车去了街上，不多久就到了玉器店。老板笑脸相迎，后又皱起了眉头。
　　老板娘看见我和容若诧异道：“你……”
　　“呃……我姓林，你们叫我林姑娘就是了。”我笑道，他们却把目光转向了容若。我又说道，“成公子是我的朋友。”
　　老板道：“林姑娘里边儿请。夫人，快去给公子和姑娘沏茶。”
　　我把一摞子图纸给了老板，说道：“先做一批出来，做好后我再看。这期间，需要多少时日？”
　　老板看了看几张图画问道：“姑娘给的这些，是全部都需要雕工师傅做出来吗？”
　　“可以先做一半，但是月底我就必须见到成品。”
　　“好。林姑娘，那……买玉的本钱您看能不能……”
　　这时，容若将剑上的配饰给了老板，说道：“你拿这个去钱庄，要多少银子直接给掌柜的说。”
　　“谢谢成公子，谢谢林姑娘。”
　　我笑道：“那就这样吧老板，我们先走了，月底我再过来。”
　　“好，恭送二位。”
　　此刻，老板娘端了两杯茶过来，而我们已经踏出了房门。
　　走在路上，我望着容若笑：“纳兰公子真是财大气粗，就不怕那老板去钱庄把你所有的银子取完了？”
　　“他不知道我在钱庄存了多少，自然是不能取完的。”
　　“你存了多少在钱庄？”
　　“不告诉你。”
　　我笑了笑，上了马车。在马车上我俩并排坐着，我靠着他，想过去发生的一幕幕。我突然问他：“容若，要是有一天，我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你会伤心吗？”
　　他思索了半会，疑惑地看着我说：“怎么会呢？你是不是在屋里待久了会整日地乱想？”
　　“我没有乱想。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但是，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说万一。”
　　他不回答，转过来将我的头移到他怀中。我想，他肯定不明白我说的意思，但我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的。隐约觉得，命运暗藏杀机，空中危机四伏，只是不知道何时会到来。有些事，应当提前向他坦白，假若某天我一去不返，他该怎么承受那重创？天意自有天意，不是谁都能定。
　　良久，容若才说：“没有万一。”
　　这时，马车外好像有什么在嚷嚷，我掀开帘子看了看，原来是一女子无钱安葬刚去世的父亲。
　　“容若，她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只是我想不起来了。要不，我下去看看吧？”
　　容若拉我下了马车，我们缓缓走去那群人，最后走到了那女子的身边。那女子似曾相识，我努力回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可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女子道：“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可怜可怜我吧！”
　　我还在极力回想，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子究竟是谁？在我看着女子的时候，她也看着我，后来她又看了看容若。
　　“公子，可怜可怜我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德！公子……”女子泪流满面，极度悲苦。
　　“这......”容若不知所措，只好拿出钱袋子给了她。
　　我稍微缓了缓，回到了现实中。后来一位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出，笑道：“本公子听你说甘愿做牛做马，这可是真的？”他边说边丢了一袋银子扔到了地上。
　　“谢谢公子的好意，不过，这位公子已经给过了。”女子捡起地上的钱袋子换给了这位男子，“公子您不必再给了。”
　　这男子趁势拉住了女子的手，容若看见后直接喝道：“你干什么？”
　　“哟，成德兄这才几日不见，伤养好了？”容若不答话，这男子将目光随后转向了我笑道，“静儿？果真是个绝顶的大美人。”
　　看着他的邪恶眼睛，我不得不退缩两步。
　　“将你的脏手拿开！”容若用脚一踹将这男子弄了个仰面朝天。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好，纳兰性德，你给我等着！”这男子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竟然知道容若的名字，而且认为容若在养伤，那么前次的袭击事件则是他一手策划的？后来容若说歹人已束手就擒，那么幕后的指使者又会是这个坏人吗？或许。不过容若一向喜欢结交友人应该不会与谁结下仇怨，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是明大人在官场上的对敌？也或许。明珠最大的敌人不外乎就是同有朋党之争同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索额图，既然如此，刚刚那位浪荡公子应该就是索额图的儿子格尔芬？
　　容若前来问道：“林夕，你没事吧？”
　　“没有，我们走吧。”
　　“公子，公子！奴婢现在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恳请公子收下奴婢，奴婢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德！”女子拉着容若的衣摆恳求他，这声音将我的思想打住了。
　　我看着容若，他很为难，况且那女子容貌也算不错。我心生醋意，不理不睬地离开了。
　　马车上，我等了容若一会儿，但是他一直没来。
　　“小贵，打马！不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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