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佳人

作者:尹椀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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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鬼风流


      离开淑妃的住处后,我没有回去而是到了湖边。但是,我这时候才发现子清给我的哨子不见了,它应该是刚刚落在了淑妃那儿,可我现在又不能折返去找回来,所以只好作罢。
      我来到了这个隐蔽的地方,刚坐到石板上就看见了脚边有一个木盒。我还以为是常宁给的什么东西,打开小木盒之后才发现盒子里是我的梅花钗。我四处张望了片刻,可惜容若没有在。
      我拿起玉钗随意别入发间,后来才发现盒子里还有一张纸,这是一首词,《减字木兰花》。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
      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我早已知晓这词,相传这是容若写给他入宫表妹的。我现在是“静儿”,是他的表妹没错。但是,他真正的表妹并没有入宫。历史肯定没问题的,那出错的就是现在,意味着我并没有活在现实里。
      他表妹入宫的传说真的是真的吗?
      我将《减字木兰花》放在木盒里装好,轻放在身旁,站起了身。淑妃的话仍在耳畔,我靠近了湖边,看了看我的倒影,竟那么逼真。我用水洗了洗伤,血止住了,唯见一条细细的口子。
      我若是此刻跳下去,会不会醒来呢?跳下去死了,醒后再也见不了容若,我肯定会伤心欲绝。我若是不跳,今生同容若相守几率渺茫。
      跳?还是不跳呢?
      我感受到了容若在我身旁,非常强烈的感觉,可他不现身,我也找不到。于是我狠心地闭上了眼睛,再往前挪了挪,水面忽然蹦出了水面。鱼,“余”,这是在暗示让我留下吗?
      前次我还劝说灵秀别想不开,这回倒是轮到自己想不开了。一生真的很长,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我睁开眼又退了回去,坐到石板上看向脚边,那木盒子底还垫有柳枝。
      柳,留啊……
      我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康熙皇帝的妃子,历史上确实没有淑妃,那么也就是说我现在经历的这个时空是有漏洞的,既然有差错,我肯定有机可乘逃离皇宫。
      如今已是皇宫,手机上的语言设置还是要改一改的,万一这手机被人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设置成英语的话不行,因为朗画师和南大人会英语,只好设置其它语言,于是我就随便点了德语。我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没练习德语,自己都感觉生疏了。
      到此刻,我那奇怪的感觉依然在,说明容若还在这周围,只是无法现身。所以,我只好等天黑,天黑了我们就不会被发现了。
      果真如我所说,天黑后,一人飞身过来捞起我就腾空直上将我带到了林子里。而这人,就是我的梦中情郎。
      “容若,我好想你啊。”
      “让你受苦了。”容若给了我一束栀子花,我低头一笑,心里暖暖的。花香缭绕在我们身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我大胆地抬起头来,踮着脚尖后将手搭在了容若的肩上。只不过没等我上前,容若却双手握住我的腰说道:“夕儿,这里是行宫。”
      “我管它皇宫还是行宫,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
      容若低头过来,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吻了吻,小声说:“别让我心乱。”
      “你的心早就乱了,还想骗——”我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容若的吻堵住了,一时间另一只手里拿的木盒子也落到了地上。
      我靠到了旁边的树上,更觉得天昏地暗了,不曾想过这一场云雨竟然真的落在了林子里。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也甘愿受死,这样销魂,必然是做鬼风流。
      我清醒后就没什么力气了,半卧在容若怀里笑道:“我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不知道皇上会多久回宫。”
      “我是说跟你长相厮守。”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容若将我拉起,又扣好了我衣服上的扣子,说道:“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去。”
      “哼,现在你完事了,就要赶人了?”
      容若又将我搂到怀里,柔声说:“我们没完。”
      “讨厌鬼,我走了。”
      我捋了捋衣裳,捡起地上的小木盒揣到了袖子里,然后拿着一束栀子花匆匆走出了林子。常宁又把我吓了一跳,我还没有开口,他就窃笑道:“这回,我的腿真的废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估计他守在林子附近应该知道了我和容若干了羞于见人之事。又羞又气之下,我只好回答一句:“你无耻,不要脸。”
      “静儿,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无耻之人到底是谁,不要脸的人又是谁?”
      “不理你了!”
      “欸静儿,我没说你,你别生气。”
      我懒得去管常宁对我的嘲笑,没再久留迅速离开了。
      我回去后,将袖子里的木盒放到了我的大箱子中,又找来了一个花瓶将栀子花放好了。后来,寒音冷嘲热讽地说道:“淑妃娘娘的住处也不远,怎么你就去了几个时辰?”
      我对她们视而不见,洗漱之后就到了床上缩进了被窝,不过我很奇怪,又坐起身看向寒音的位置。这都一天了,她究竟会去了哪儿?
      念秋进门后,看见桌子上又剩了几只珠钗,好奇问道:“皇上怎么又赏东西了?”
      落雪说道:“这些东西好是好,但还不如吃食来得实在,内务府就给了一点儿粮,我们都只有吃一顿饿一顿。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呢?”
      凤遥回答说:“今日乔姑姑当着皇上的面儿都没有把这事儿捅出来,想必这事情也不简单。你去告发内务府,说不定是自讨苦吃。”
      念秋好奇道:“皇上来过?”
      “嗯。你去给佟贵妃送衣裳的时候,皇上来过。”落雪回答道,后又小声地说,“我听说,皇上是为了一个宫女才送珠钗的。”
      凤遥道:“那宫女到底有多大本领啊?能把皇上迷成这样?”
      康熙皇帝果然是好色之徒,有了那么多妃嫔却还是花花肠子。我转而一想,昨夜寒音去给皇上送衣裳,皇上会不会见色心起然后逼迫了寒音?寒音不从,所以皇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杀了她?
      落雪道:“凤遥姐姐,皇上送了这些东西会不会是因为寒音姐姐,她昨日给皇上送衣服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这谁知道?寒音如果能被皇上看中,那也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进宫才两天就得了圣宠。”凤遥冷一句热一句地也入了被窝,“没几个男人不好色,更何况寒音多才多艺,当然能讨皇上欢心了”
      落雪在一旁问道:“凤遥姐姐,寒音擅琴,那她的琴技跟你的比起来,谁更好?”
      “她也会跳舞,那你和她比又当如何呢?”
      落雪没答话,念秋道:“如果寒音被皇上看中了,应该也是有些消息的吧?为何这一天,不论是之盈姐姐还是乔姑姑,所有人都没有提及过她呢?”
      凤遥答道:“一个宫女而已,不足为道。在皇宫里头,一个下人就是死了,跟一只蚊子死了没什么区别,掀不起风浪。”
      落雪道:“凤遥姐姐,好歹寒音跟我们几个姐妹一场,你那话让人听着难免有些不适。”
      “我实话实说而已,又没有指名道姓说的她。”
      她们整日都讨论一些有趣没趣的,惹得人心生厌烦,因为一想到皇宫和皇帝,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夜晚是最难度过的,因为思绪会不断涌入脑海。我夜里睡不着,所以后来又道院子里看了一晚上星星。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之盈就来叫我们干活儿了,她疑惑地看了看廊下的我,只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上午干活儿的时候我险些晕倒,幸好旁边凤遥扶了我一把。
      之盈看见我后过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答话。之盈又抱怨道:“你是哑巴吗?自己哪里不适都不会说?”
      凤遥伸手在我额头上一摸说道:“她病了,我送她回房歇着吧。之盈姐姐,可以找一个太医来给她看看吗?”
      “我们这些下人罢了,太医不会来的,你先扶她回屋。”我和寒音走了几步后,之盈又说道,“落雪,你去找乔姑姑讨一点儿药来。”
      凤遥把我扶到了屋子,我倒到床上后就蜷着身子缩进了被窝,身上一阵冷又一阵热,也许是昨夜在林子里吹了风的缘故。
      我缩在床上也没有睡着,感觉头晕眼花,脑袋昏沉不清。没多久,我模模糊糊地听到外头有人说“皇上”。我听见“皇上”二字就清醒了些许,越想越来气,就是因为进宫我才不能和容若在一起的,要不是因为进宫,我现在还不知如何逍遥呢!于是,将被子蒙到了头上,又捂住耳朵。
      我在被子里,还能听到细小的声音。
      “乔姑姑,人都到齐了?”这声音很细,应该是太监的。
      “回皇上,都齐了。只是……还有一哑巴没来。”
      “宫女怎么会有哑巴?”
      “皇上,老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哑巴,这么久了,大家都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皇上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儿熟悉,也不知是不是我头昏的缘故。“哦?是吗?带朕去瞧瞧。”
      “她今日得了病,皇上还是暂不要进屋,病若是传给了皇上那可了得。”
      皇上说:“梁九功,找张太医过来给她看看。”
      又有个公公的声音:“皇上,几位小主等着皇上去花园赏花呢,朗画师也被请来作画了。”
      一听朗画师,我就有点担心,迅速掀开被子站了起来,通过床头的窗户向外看去。不过,我没有看到皇上的样子,只看到了那一群人离去的背影。
      我揩了揩刚刚在被窝里捂出的汗,又坐了下去入了被窝,听见外面宫女说道:“乔姑姑,她就是个哑巴,你应该让皇上进去的。”
      另一人说:“真是哑巴,见了皇上还能说话不成?”随即就是一群笑声。
      乔姑姑说道:“你别说人家哑巴,那哑巴生得好,一看就是主子模样。”
      “哑巴还能当上主子,母猪都会上树呢!”
      随即,外面又是一阵哄笑。
      “好了,快干活儿吧,甭管别人的事,先把你们自个儿管好。”
      “姑姑,不过一个哑巴宫女而已,皇上为什么还宣张太医过来给她看病?”
      “你懂什么?皇上历来爱惜臣民。”过了几秒,乔姑姑才小声地答道。
      后来,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太医就来给我瞧病了,他正要走来的时候,外头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公公的声音:“张太医!张太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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