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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⑥
一辆旅游专线双层巴士缓缓驶离站台，沿着古城区最著名的景点路线移动，下一站目的地，平江路。
露天的二层，靠左前方的座位。
司阳大概是疲劳过度的缘故，侧着头打瞌睡。
“咸井海，到底怎么回事，王晓真人呢？”刘帅没有心思欣赏两旁的街景，大声质问身旁的咸井海。
“噢，我昨晚已经跟她分手了啊，她这么大个人去哪了也不用跟我报备吧，你说是不是。”咸井海手扶在护栏上，漫不经心对着路边等红绿灯的JK服正妹吹口哨调戏。
“不是吧，又分手，一个个的，以为谈恋爱是过家家啊。”刘帅赶忙掏出手机，拨打了王晓真的电话。
“嘿嘿，你不懂，时代变了，快节奏的社会，什么都要讲效率，推倒一个是一个嘛，保不准下一个胸更大呢。”咸井海恬不知耻露出奸笑。
刘帅实在无法苟同咸井海的观点，这个时代真是这样的吗，如果是，他宁愿活在古代，车马很慢一生只能爱一个人的那些年代，但王晓真，为什么还是不接电话？
“怎么不接电话，喂，拜托，快点接通啊！”刘帅当然知道联络不到王晓真的下场，成昊的死已经让他敲响了警钟，不管今晚的游戏完成情况如何，未到场的玩家一定会死，不行，可不能让她死！
旅游巴士忽然一个急刹车，刘帅整个人朝前飞去，脑袋撞在前排座位后方，从没有过的钻心般疼痛袭来，看到这一幕的咸井海没忍住乐出了声。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大声音，到站了吗？”从瞌睡中苏醒过来的司阳揉着眼睛观察周围，路两旁是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酒吧一条街，也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疼死了，最近老是莫名其妙不是摔了就是撞了，真倒霉，司阳你醒了啊，手机借我用下。”刘帅揉了揉额头被撞到的部位，接过司阳递来的手机，再度拨打王晓真的号码，他怕自己号码被拉黑的缘故才打不通。
嘟嘟嘟。
嘟嘟嘟。
嘟嘟嘟。
“晓真姐姐怎么老不接电话呀？”司阳凑过头来问。
“我不知道，大概，洗澡去了？”刘帅又回忆起不高兴的事，把手机还给司阳。
不一会儿，巴士到站。
约莫十点出头，平江路的南入口附近依旧车水马龙。
紧挨着入口的一栋大厦楼下挤满了人，这里传闻是某个自称苏州第一的房产公司总部，隐约可以听见人群在呐喊着什么“骗子！”“退钱！”“茂世长江城就是垃圾！”，瘦不拉几的房产公司老总从四楼窗户内探出头来暗中观察，大量保全出动也难以维持秩序，双方眼看着就要发生冲突。
“这里离我学校很近，看样子明天也回不去上课了。”司阳望着马路对面发愣，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顾晴，她为什么还不回简讯。
“第一中学吗，好像是市里面的重点高中呢。”刘帅敷衍着说，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联系上王晓真，电话不通简讯不回，再这样下去，她非死不可，看来只能。
刘帅拿起手机，拨出了另一通号码。
“喂，是林警官啊不是，靳林警官吗，我有急事想请你帮忙，是这样...”
行人络绎不绝进出平江路入口，和入口旁边亭子里的石碑合影，和被人群阻挡缓慢驶出的豪车合影，偷拍隔壁大厦打群架的人群。
刘帅打完电话，领着一行人朝景区方向走去。
夜晚的平江路，相对白天来说，人流稍微少了一些。
有一部分商贩和店铺早已打烊歇火。
小河边不再有来往的游船。
古琴和昆曲表演也暂时告一段落。
为数不多的亮灯处。
街边古色古香的星巴克门市。
刘帅只看见里面十几个穿绿围裙的店员各自手持拖把在那里来回狂拖，还有一个穿黑围裙的领班模样店员拿着纸抹布在外面狂擦玻璃门，嘴里还抱怨着什么明天又要检查卫生真的很靠北之类的垃圾话。
“大晚上的，还有这么多人，这景区到底是有什么看头齁。”咸井海双手插裤子口袋里到处打量美女。
“大概都排队等着吃食荤者吧，我也好想吃，就是太贵了。”司阳拿出手机对着空荡荡的河面拍照。
“就老板很帅的那家吗？我也听说过，台湾人开的，有机会去试试，看看里面有没有好看的妹子。”咸井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口闭口都是妹子。
“时间紧迫，跟我来，我们直接去找鬼楼。”刘帅打开手机备忘录，照着里面的提示走，拐了几个弯之后，发现不大对劲。
“根据资料显示，从主路一路向北走，到第八个路口右拐，再一直朝里走会看到一个驼背老奶奶在卖花的那个路口左拐，然后继续走的话会看到一面全是红砖头的墙，墙旁边会有一段石头楼梯，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长廊尽头最右边靠河那栋五层楼房，据说经常有住附近的人路过看到里面有奇怪的东西。”刘帅顿了顿，又接着说：
“可问题是，刚刚走过来的路上，我根本没看到有什么驼背老奶奶卖花啊，那么多相似的路口，是要怎样走，哪有用会动的人当路标的，也太蠢了吧！”周围都是黑灯瞎火无人问津的小巷，也不可能有沿街商铺，刘帅想找个问路的人都难。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大晚上的黑巷子里谁卖花啊，卖给鬼吗哈哈哈哈。”咸井海又是一通狂笑。
“如果是卖花的话，我刚刚有注意到，在我们来的第三个路口，拐角处路灯下面有一把座椅，座椅旁边的墙上有一块木头招牌写了三个字，卖花处，难道是那里？”走在中间的司阳眯着眼睛回忆。
“真的吗，虽然你关注的重点都很奇怪，但真是我的得力帮手，司阳，干得漂亮，走，我们回去看看。”刘帅领着他们回到司阳所说的路口，果然有卖花处三个大字，左拐之后继续前进，没一会儿功夫，红砖墙映入眼帘。
墙壁一路延伸到路的尽头，隔壁紧挨着一条黑洞洞的小巷。
另一侧，一道石头楼梯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是这里没错，但很奇怪诶，这里的红砖墙看上去年代久远，随时会塌的样子，为什么不翻修一下，这里可是地标景区诶。”刘帅隐约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说话声。
“刘帅哥哥，前面有人。”司阳也听到了。
“这种地方，会有人？”咸井海感到不可思议。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逐渐接近石梯。
说话声越来越明显，音量也逐渐变大。
“喂，老太婆，拦住我们到底是怎样？大老远跑来这里，当然要进去啊。”粗犷的男声。
“欧巴桑，行行好，通融一下，通过这个门，对我们很重要。”很好听的女声。
“大妈，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非说不可，那就快说啊。”不耐烦的男声。
刘帅走近一看，好多人挤在石梯中间正在争论着什么，一个头戴白色斗笠的矮个子大妈拦在一扇挂着链条锁的椭圆形大门面前。
楼梯左边，一个穿卡其色高领卫衣的齐刘海妹子，一个身穿白色外套的长头发妹子，以及一个背着工具箱的杀马特发型男生站很近，像是一起来的。
楼梯右侧，一个卷发大叔提着黑色公文包，身旁站了个穿一身粉色衣服的高个子马尾妹子。
角落里，穿一身黑大衣黑皮裤，戴墨镜，脸型非常夸张的大，头上戴着一顶印着英文字母FUIKE的黑色鸭舌帽，从墙角探出头偷偷观察石梯方向的可疑男子，似乎也在偷听石梯上的对话。
大妈看到刘帅他们过来，忽然开口说话：“齐了吗，还有人要来吗，凑够了人我只说一遍啊，真是的天天那么多不要命的人跑来送死，累死我了。”
“额，我还有一个朋友，稍后就到，你先说无妨，我会转述。”刘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举手，他的发言吸引了台阶上所有人的目光。
“又有人来，今天可真热闹。”杀马特发型男生操着一口西安口音说。
“人多力量大，我们说不定”“喂，别说太多，有外人。”“知，知道了。”齐刘海妹子话没说完，就被长头发妹子打断。
“老太婆，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知道我谁吗，我时间多紧，在这地方被耽误，真的有够衰。”卷发大叔说完笑着望了一眼身旁的马尾妹子。
马尾妹子低头不说话。
斗笠大妈清了清嗓子，用一口十分地道的黄天荡地区方言向大家娓娓道来：
“她，因为被丈夫抛弃，一怒之下穿了一身红衣服毒自尽，头七的晚上，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她自己家三口人，整栋楼八十四条人命，全都死在她手上，一个不剩，都死了，都死了，然后过了几年，不知道从哪里又搬来一批人，有知情的人去劝，不听啊，没过多久，鬼节的晚上，她又回来了，又回来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干嘛不听劝，搬走了不就没事了，再然后这里就废弃了，偶尔有好事的人胆子大的人进去过，没有一个活着出来，都死了，最后当然政府那个部门的人出面把这里全封了，不让人进去了，人命关天啊，所以，你们就快走吧，离这里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再来了。”大妈机械化地念着台词，说到激动处不由得声泪俱下，整个人颤颤巍巍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大概是怕被碰瓷，所有人站在原地不动保持距离，没人上去扶她，她只好悻悻作罢自己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这楼闹鬼，所以我们不能去？”站在最后面的咸井海忽然发问。
“靠北，闹什么闹，我可是恐怖片大导演耶，特地来此取材，闹的越凶，我的恐怖片也会越卖座，要去，当然要去。”自称恐怖片大导演的卷发大叔似乎来了兴致，声音越来越大。
“就是，我们是B站灵异频道Up主（长头发妹子：喂，陈李康颖，是探索频道！谨慎一点！），就是听说这里闹鬼，才特地前来一探究竟，拜托了，让我们进去吧。”被称呼为陈李康颖的齐刘海妹子用撒娇的口吻说，另一只手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了石头楼梯上的那扇门，显然已经开始了她的直播。
“......”可疑的黑衣男子一言不发，继续观察。
“大姐，我们人多，就算闹鬼，鬼看到这么多人，早就溜没影了，请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吧。”刘帅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两个员警领着王晓真朝这边走来。
“喏，小兄弟，你要的人给你带来了，队长还有别的事安排，我们就先走了。”戴眼镜的员警说完就走。
王晓真眼眶泛红，瞪着刘帅没有说话。
石梯上面的斗笠大妈又开了口：
“你们到底听没听懂我说话，这里可是人尽皆知的平江鬼楼，非但闹鬼，鬼还很凶，上去就是送死，这种情况下你们都非要进去不可吗？”
“要去！”
“要去！”
“要去！”
“要去！”
“要去！”
“要去！”
“要去！”
“要去！”
“......”
“......”
斗笠大妈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叠门票：
“既然如此，门票每人500块，不包吃，不通电，风险自负。”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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