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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
“快来人啊,有人掉海里了!”
叫喊的声音比较尖细又充满恐惧,很明显是名女性发出来的,还是位不大年轻的女性。
她没有能力下水救人,说明落水者至少也比一般女人要高大,可是夏修渊刚刚一路走来,旁边的屋舍附近活动的大多是劳动的妇女或是半大的孩子,稍微有点救人能力的男人都没看到。
人命关天,他没稍加犹豫,一个健步冲出房子,身后还传来阿海不明就里的问喊。
远远地,夏修渊看到离海岸有些距离的地方若隐若现冒出一颗带着黑发的脑袋,浮起又落下,情况十分危急。
来不及多想,他飞奔到岸边,一个鱼跃跳进海里,起跳的瞬间好像还听到有女人的惊呼声。
夏修渊顾不上那么多,离那颗莫名给他一股熟悉感的脑袋越近,眼睛看到的落水者的情况就清晰,他的心也随着发紧。
一个海浪骤然拍过来,卷起那人的身体,也顺势把他往上抬了抬,即便只有短短一刹那,可也刚好够让他可以露出整个脑袋。
夏修渊双眼微微瞪大,真的是他!
叶予曦,你给我挺住!
虽然不清楚叶予曦为什么也会在这,但现在,他脑中只生出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他拼命游着,直到指尖触碰到叶予曦的小臂,牢牢地抓到他之后,夏修渊心中才略微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他感到周围水流突然变得湍急,剧烈地撞击着他的身体。
海浪又来了!
不同于刚刚的小波折,这回的浪涛格外凶猛,夏修渊只来得及一把拽过叶予曦,转过身,用身体将他和海浪隔开,紧紧护住他。
好在,巨大的冲击力没有把他俩卷进海底,相反,还把他们往海滩上推。
得救了。
“唔……咳咳。”叶予曦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剧烈咳嗽起来。
夏修渊虽然也被呛了几口水,但也被吓了一跳,赶忙拍着他的背,紧张地道:“没事吧?”
“咳,我没事。”叶予曦抬起一只手冲他摆摆,另一只手则伸向自己眼睛,擦掉挂在睫毛上的眼泪,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夏修渊?”
“你怎么在这儿?”夏修渊心里很急躁,语气不由得有些冲,“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叶予曦张张嘴想说点什么,谁知一出声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看得夏修渊不忍心质问他,手忙脚乱帮他顺气。
缓过劲,叶予曦抬起头,眼中满是笑意:“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的眼睛覆着薄薄一层咳嗽得来的泪水,笑起来时,仿佛带光。
“不知悔改,淹死你算了。”夏修渊轻哼一声,刚要再问问他是怎么回事,那个喊话的妇女急匆匆过来,张嘴闭嘴就是万幸,还伸手拍叶予曦的脸,弄得他一阵好笑。
“诶大姐,别拍了,我好着呢。”叶予曦轻轻别开女人的手,笑道,“再拍下去脸都肿了。”
“行行不拍了。”女人很豪爽,直言道,“我不是怕你脑子不清醒给你拍精神来,大男人的脸哪那么容易肿。”
叶予曦哭笑不得,嘴中还是说着谢谢。
“人还在就成。”女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眼中一丝落寞闪过,但很快就恢复正常,问道,“我看你们两个人挺眼生的,不是本地人?”
夏修渊眼神一动,想起了之前海岛居民排斥他们的样子,正愁着认还是不认,叶予曦已经爽快承认了:“对,我们……来岛上玩的。”
“小海岛有什么好玩的,真搞不懂你们这群小年轻。”女人意外没有露出出什么排外的表情,语气真实得似乎真的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夏修渊一边心中暗暗点头赞同,一边拉着叶予曦,带点警告意味的意思看了他一眼,以防他不小心说些不对的话气死这位大姐。
不过,叶予曦要是真那么安分就不是他了。
在夏修渊忐忑不安的注视下,他开口第一句就直奔痛点:“小海岛虽不好,但胜在地价便宜不是?”
女人:……
夏修渊:……
看不出来啊你这个社长居然还有思考地价高低的时候,难道有要在这建造旅社的打算?
等等,不对,你这样瞎说什么大实话真的好吗?!
夏修渊愣愣,反应过来后有些紧张地偷偷打量了女人几下,见她神色还算平和才放松过来。
“便不便宜也不是很重要。”看得出来女人还是略微尴尬,“主要是祖辈都待在岛上,去到外面反倒不方便。”
确实,夏修渊深以为然。
外面世界再好,可都不如一个能随心所欲的空间来得好。
叶予曦笑笑,继续装大尾巴狼:“依我看,桃花源很让人心动,但总归还是幻想中的美好,和外界联系挺麻烦的吧?”
“是有点。”女人迟疑道,“基本每周家里的男人们都得出海一次,购置些用品补贴家用。”
果然,他们算凑巧,正好赶上今天出海的日子。
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叶予曦反手将指尖一伸,在夏修渊一直抓着他手臂的那只手手心轻轻刮了一下。
真的很轻很轻,就像刮到的不是手,而是心里。
夏修渊觉得有点小痒,跟被骄纵的猫咪突然和人亲近一样有些新奇,下意识松开了手。
微微抬眼,看见叶予曦正笑眯眯看着自己,也冲他牵起嘴角。
这一笑不要紧,夏修渊看到叶予曦的笑突然僵了片刻,后知后觉发现刚刚谁似乎和自己说了什么。
“问你话呢,傻笑什么。”叶予曦在他眼前用手晃晃,眉目间好像藏着一丝无奈,“姐问我们是不是兄弟?”
夏修渊没去想为什么他不回答:“不是。”
顿了顿,又道:“算是……朋友吧。”
旁边的女人闻言又显露出“一副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的表情:“朋友就朋友,还什么算是。”
接着,她朝远处招呼着:“阿海 ,过来。没事了,别怕。”
听她这么一喊,夏修渊才反应过来阿海方才也跟了过来,等到阿海慢吞吞挪到跟前时看见他双手紧紧拽住衣角,明显被叶予曦落水吓到了。
想到叶予曦落水,夏修渊心情肉眼可见又变差了,脸一黑,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叶予曦。
幼稚得刚上幼儿园。
叶予曦余光瞥见夏修渊的动作,不明白自己哪又说错话了,放弃哄人,看向另一边的小男孩,迟疑道:“……小锤子?”
黑脸夏修渊:……
不明所以的懵脸二人组:??
“抱歉,嘴瓢叫错了,小阿海。”叶予曦十分不真诚地道歉,改口道,“是叫这个名字吧?”
夏修渊:……这嘴得多瓢才能错成那样。
傻子才信。
“没事大哥哥。”阿·傻子一号·海嗓音糯糯地,“我叫阿海,不是小阿海。”
然后,女·傻子二号·人也打圆场:“哈哈,是在说方言吧,我都听不出来,还以为在说小锤子呢。”
夏修渊:……不是,您没有,要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女人眼睛一亮,向海的深处招手,喊道:“喂——”
一艘船踏破云雾,乘风归来。
外出的人回来了。
船缓缓停岸,女人像往常一样快速走到海滩上,期待地准备迎接自家男人下船。
人一个接一个出现,可是没有从前归岛时的轻松愉悦,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船渐渐空了,直到村长下了船后,直接招呼人将船拉上岸时,这说明船上已经没有人了。
女人家的男人不见踪影。
不仅如此,回来的比去时的人少了起码有三四个。
“村长。”女人凑上前去,自己都没发觉声音发着抖,“鲁鱼呢。”
鲁鱼就是她家男人。
见阿海父亲迟迟没有回答她,心下一惊,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语气故作轻松:“该不会是贪恋大城市不回来了吧,这家伙,就是没见过世面……”
“弟妹,返程途中突然起浪,鲁鱼他……掉到了海里,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阿海父亲拍拍她的肩,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女人眼睛悄然落泪,“鲁鱼就是太迷恋城里了对不对,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她一连说了好几遍,预期是要说服别人,不如说像是在说服自己。
最后,她实在撑不住了,蹲下身体,嚎啕大哭。
“弟妹,你跟孩子们的生活,村里人能帮点都会帮点,别太难过,小心哭坏身子。”阿海父亲安慰着她,又叹了口气,“第五次了。”
他转过身,神情坚定而不容反驳,叮嘱着旁边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海神今年已经发怒五次了,大祭司,你……准备仪式吧。”
“是。”黑袍男子声音沙哑,直让人犯鸡皮疙瘩。
完毕,阿海父亲没有注意到夏修渊他们那边,又张呼着船的安置。
夏修渊离他们的距离不远,勉强听了个七七八八。
大祭司?海神?仪式?
他记住了几个词语,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女人哭晕了被带回家,返回的人也渐渐散去,海滩上慢慢只剩下夏修渊三人。
“大哥哥衣服湿了,要到我家去换衣服吗?”不同于第一次见到夏修渊时候的自然,阿海对着叶予曦总有点涩生生,小心翼翼。
不过,倒霉孩子到底对换装有多执着?
但白捡的衣服不换白不换,叶予曦半蹲下身,摸摸阿海的头:“好啊,那就麻烦你啦,小阿海。”
“都说了,是阿海不是小阿海,我已经长大了。”阿海纠正说。
“好的小阿海。”
阿海小脸憋得通红,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男生的衣服简单不繁琐,换衣服也自然快,拿到衣服后没几分钟就换完了,夏修渊穿着干净的衣服,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虽然觉得这里很可能只是个梦,但是穿了几天的脏衣服还是很难受的。
“喂,夏修渊。”叶予曦趁着阿海又忙乎着给他们倒水的功夫,用手肘拱拱夏修渊:“想什么呢?”
“在想那个女孩子。”夏修渊没有防备地回答,左手指指前方的相框,“喏,那个。”
叶予曦愣愣,脱口而出:“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哈?”
叶予曦比了一个五:“从换好衣服坐在这开始,你至少已经发了五分钟的呆了,别装傻。”
什么跟什么啊,夏修渊哭笑不得:“我只是觉得她很眼熟,在哪里见过一样。”
“啧啧啧。”叶予曦一副嫌弃的表情,“如果你想搭讪的话起码想点新颖点的话吧。”
“行了别闹。”夏修渊打断他还要继续说的念头,“我真的只是觉得她眼熟而已,而且感觉就是在这几天见到的。”
叶予曦:“明白,我懂。”
……
夏修渊:不不不,你不懂,真的是误会!
倏然,一阵“嘎吱”声响起,多年的旧木门被推开,露出了门后的人。
“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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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