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奋斗记[红楼]

作者:初心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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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再起宝钗劝退


      年底前,贾政原本打算辞官归故里,但因朝局变化,军中查贪污吃空饷一事,频繁调动将领,北边驿站使用量大,他的辞职未被准许,宝玉等又在金陵老宅读书,待来年开春大考,故而便未回京都过年。

      宝钗母女与郭翼一家一起过年,人口倒是多了,比往年热闹。京都各家都不敢大肆欢庆,许多年酒都免了,不互相串门,生怕要大作为的太子抓到把柄。

      太子确实是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飞扬跋扈,但这次手段更为老道狠辣,借查军队空饷,将军中将领升降调职,全翻了一遍,户部赈灾的手脚不干净,也处置了几个朝中大员包括地方封疆大吏,京都京兆尹宰白鸭之事牵扯甚广,直接管刑事的贾雨村被查到是宰白鸭的背后保护伞,被圣上下旨发配边关充军。

      太子之前的忤逆谋反事件,经过太医院一致鉴定,是中了蛊,而下蛊之人与当时太医院院首孙正脱不了干系,孙家被全部罢官,抄家,孙正和其长子被贬去海南充军。孙英不忍祖父受苦,执意跟随。

      忠顺王被降爵为郡王,其他儿孙人等都被削去爵位,王府用度规格都按朝廷要求下降,王府被御林军亲自去挑选了一批人发卖掉,只给王爷一家留下郡王少数下人。而妙玉也被送出,宝钗日夜派人等在王府门口,就怕牵扯妙玉,见到妙玉被送出发卖,赶紧出高价将她买了下来。

      待下人将妙玉送回玫瑰山庄,这与当初贾府离散已经过去三年。
      黛玉与妙玉交心,最为不忍,抱着妙玉哭了许久,妙玉神情初时还淡淡的,但架不住姐妹热情,真心实意替她着想,慢慢的也回了些暖色。

      待妙玉身体调养差不多了,宝钗带着她去花园,去水粉工坊,去河边,她也慢慢有了些欢颜,但不等宝钗开心,妙玉提出她想去海南。

      却听她说来。
      原来当日将芙蓉膏带入皇宫的确实是孙家,不是孙家蛊惑皇帝使用,而是皇帝主动索要的,那文贵人为何会吃食加了米囊花的胭脂已是无头公案,孙家确实虽有惊疑,却丝毫不敢露,皇宫等事,都涉及太深。

      而皇帝开始吸食芙蓉膏,是孙正没想到的,随着皇帝的瘾越来越大,索要的芙蓉膏越来越大,孙家无奈,只能透漏了消息给忠顺王,忠顺王为了查证谁害皇帝,又夹杂了私心,只派人在宫内偷偷查探,并未直接劝谏皇帝戒毒。

      这些事被皇帝知悉,暴怒之下以为忠顺王爷是窥探圣座,加上忠顺王爷一派势力越来越大,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朝中要立忠顺王爷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老皇帝的猜疑心越来越大。

      于是他用制衡术将废太子放了出来,那太子也尽心尽力,叩首出血求皇帝戒掉芙蓉膏,送了孙正进宫,日夜陪着皇帝戒毒,皇帝戒毒时常神志不清,打砸太子,一次太子都差点被杀,被皇帝砍了一剑,都硬生生抗住了。

      到底父子连心,皇帝见太子如此赤城,彻底而被他孝心感动,于是身体好转后,雷厉风行重立太子,打压忠顺王府,但还是考虑制衡,未彻底将忠顺王一脉处置干净,仍留着许多支持忠顺王的朝臣,例如佟家。

      妙玉在忠顺王府过得不好不坏,世子是个情种,待所有妾室都极好,即使不喜欢了,也不许下人虐待,妙玉这等出身勾栏的女子,虽说得到世子青睐,到底还是委屈甚多,好在她并不在意,更不争宠吃醋,又会帮助他人,所以人缘还行。这次出府原本是没有妙玉的,但是与她交好的一个女子,趁着御林军进来的当儿,将她推了出来,她便顺手推舟跟了出来。

      她说要去海南,未说去寻谁,但宝钗和黛玉都明白,定然是孙英无疑,妙玉能知道这许多孙家密事,怕不只是从忠顺王府得来。

      宝钗等给妙玉送行,临别前妙玉提醒宝钗,“当心太子身边一个人,章秀。”

      宝钗拉住妙玉,“这是何话?”

      妙玉摇头,“我也只是听世子提过这个名字,说了一句太子能有今日这人居功至伟。”

      “还有其他的吗?”宝钗语气凝涩,许久未提及这个名字,未想这个人了,似乎只是生命中一段过客,但是那些过往提起来,却又清晰至极。

      妙玉疑问,“你识得他?”

      宝钗忙摇头,“他那等人,我何来会认识,不过奇怪白问一句。”

      自此宝钗格外关注朝中局势,太子的雷霆手腕很快有了成效,佟首辅虽然位置依在,但同党被削弱,忠顺王府的势力被打压,太子党渐渐恢复元气,而所有明面上都没有任何章秀的消息,他如同一个影子,似乎处处都能看到他的存在,却又无从追踪。

      太子开始慢慢起复旧臣,四大家族被提起,圣上虽不喜,但也未拦着太子,一边安心养病,一边冷眼看太子行事,这太子行事虽有偏颇,但比先时却是好多了,重大决策都是与内阁票拟了,再呈给皇帝,皇帝看了几回下来还算公正,但在四大家族的启用问题上,却留中了。

      太子回府,与屋里的清客说起此事,那清客年岁不大,穿着一身青布长衫,踩着一双旧的快破底儿的千层底,全身上下也就头上那根碧玉簪子有些雅意,但浑身气度风采却是任由青衣旧衫也掩不住,可不正是多日不见的张小草?他有些不悦,但却是笑了,“爷这件事办的都有些急了。”

      太子道:“老四还不甘心,四处联络人活动抓我把柄呢,不急不行,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怕老四狗急跳墙。”

      章秀翻看折子底稿,指给太子看,“大同总兵章家的事提的早了,他毕竟是以判敌罪定的,办不好变成了通敌,虽然有证据是忠顺王府给了假消息,但这个节骨眼上提出重审,就给人落了眼实往党争上引。贾王薛史四大家,早剩下个空壳子,就算是救回来,也是不中用了,儿孙凋零,家世败落,还牵扯到内宫贾妃自裁,圣上心底扎了根刺,倒不如就此罢手。卫家与四大家有亲,但与忠顺王府也交好,应该算是墙头党,如今着手办他们,一边给恩四大家,一边办他们还残留着的势力,两边不讨好,倒不如放手随他们去,两不相帮就是帮我们了。”

      太子摇头,“折子已经送进去,说什么都晚了,这是与内阁商议过的,倒不是我没听你的,是今日进内阁,佟阁老主动提的方案。”

      章秀脸色大变,“那更坏了,怕是忠顺王要有什么动作,两家是姻亲,怎么都断不开的铁党,佟礼能为我们想?”

      太子拍他肩膀,“你就是想的多,那佟礼的羽翼被我剪掉差不多了,他最近可是踩蚂蚁都怕死了,现在哄着我呢,生怕这首辅位子坐不了几天,顺着我的意思提几条章程罢了,不过是些小恩情。例如你家,你父亲去世,我可是伤心好些天,到底是薄待了,去的人不论,活着的人总要给点恩义,我给你讨了个官职,先外放历练几年,再回京,给我做左膀右臂。不日折子批下来,你就去上任吧!”

      章秀拜谢,说了许多感恩君恩的话,但还是婉拒了太子好意,说是自家身子骨这些年奔波,实在是看着健壮内里已经垮掉,当不得太子厚望,说话间又咳了血。太子急得赶紧唤太医。

      章秀得了绝症太子是早知道了的,但为了让他起复耗费精血,拖到现在。如今看着大势已成,按他心思这章秀知道太多事,定然是留不得的,但如今他已活不多久,说是想辞了回大同,替父收拾尸骨重新送回祖籍厚葬,自己也就留家乡苟延残喘养作天年。不过是一条没了牙的狗,罢了,放他去吧!

      太子对章秀的提醒不以为意,起复四大家的折子留中后,内阁再次提及,皇帝便批复了,太子得意,召回做驿臣的贾政,欲将他官复原职。

      而卫若兰家被牵扯进军中空饷案件,卫父被免职,卫若兰被降为百户,直接调到最前线的千户所,今年春天北方突然连降了一场暴雪,蒙人牛羊马匹冻死无数,等不得春暖花开游牧休养生息,又入小股军队侵扰边关。卫若兰作为刚被贬斥过去的百户,被千户长派去追击掳略了村庄的蒙人,那卫若兰不熟悉地形,掉入雪窝,被掉头回来的蒙人一箭射死。史湘云听闻,哭死过去,作为军户遗孀,也不能归乡。

      好在贾政便在大同驿站,得到消息给太子写信求情,太子顺水推舟便给了恩典,准许史湘云扶灵回京,贾政接了史湘云,一道带了卫若兰棺木回到京城。

      宝钗听闻消息,打听着他们路程,几日都派人等在西边官道,这日说是人快到了,宝钗忙坐车去迎接。

      却见,三月的春天,一丛丛的油菜花灿烂如阳,惹来成群的蜜蜂儿,追花逐浪,而远处一对人来,白幡翻滚,天涯断肠。
      宝钗想着史湘云的命运,滚滚落泪,姐妹相见,自是抱头痛哭。却见那湘云,没了少年时的圆润娇憨,一张小脸枯黄,双眼无神,除了哭几乎诸事不知。

      宝钗见了贾政,提议不若将卫若兰的棺木停灵在西峰山下的西峰庵,如今惜春便在那里修行。

      贾政道:“她家如今也没个去处,祖籍在福建,五代以内的亲属都没了,多年不曾往来,如今他家坏了事,怕是家去也难,到不若就在京都边买块地安葬了吧!”

      宝钗便问湘云,她倒是买了块地安葬了薛蟠,不若葬在一处,也算是私人土地里,祭祀等也便宜,湘云道谢,道是甚好。

      宝钗将卫若兰棺木安置到西峰山,惜春见了湘云,也是淡淡的,不以俗家称呼,只称呼施主,即便是见了贾政也是如此。

      宝钗劝慰贾政,“四妹妹如今才是真正的洒脱了,世事一场空,且看我们当日繁盛,再看明日又起复,不知何时才是算个结果?倒不如撒手不管,只管身前事,不管身后巨浪滔天。落个自在。”

      贾政心中惊惧,当年宝钗做螃蟹诗,讥讽世人一针见血,如今说话也是一般,倒不是当年那个温柔和顺的姑娘了。且看朝中,前是太子,后是忠顺王府,明日呢?他正犹豫是不是接受太子的好意,起复入仕,但看了史湘云扶灵回故里的凄惨,再想想贾府当日一个不当,落的抄家,妻离子散,母亲气死的凄惨,倒不知明日又会是何等光景?倒不如回家耕读诗书,落个自在。

      他对宝钗道:“我早知道你是个有见识的,不想这般疏阔,我家当日若有你这样气度的管家人,何至于今日。”

      宝钗忙谦虚说不敢,只是自己小心思罢了,妇人见识。贾政与她又攀谈几句,问了些仕途经济,宝钗虽谦虚,但每每直指重点,甚至毫不客气指出目前太子和忠顺王两党相争,未到真正谁赢的时候,谁参与都不一定有好下场,倒不如袖手旁观。

      贾政问她如何判断太子不是已经胜利,宝钗道:“盛极必衰,自古正理。我们圣上是千古明君,几十年兢兢业业,做了多少大事,这等人即使老了也是吃人的狮子,他趴伏着也是蓄力等待时机,等到了机会狠狠一口下去,那些自以为在狮子生病时耀武扬威怕爬狮子地盘上觅食的豺狼,都得被吃掉。我在乡野,山里有老虎,猎人便讲,无论是病残老弱的虎,只要是虎遇到了便要全力一博,切不可掉以轻心,那些对狮虎轻视的人都埋骨深山了。”

      贾政称赞,“你小小年纪见识果然比常人更深,我年岁大了,本已无意再争,本想叫宝玉与太子做些事,历练些时日,如此看来,倒不如在家再多读几年书,靠自己考入仕途,正经走自己的路才是对的,忠君首先得是君,千古名臣大多都是只忠君,极力避开党争,特别是夺位之争。早先我就不支持家里与太子家栓到一根绳上,大人们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倒不如一个姑娘看的深刻。”

      宝钗忙忙自谦,又哄了一些贾政等话,问了些山西边关风情等,这才派人送了贾政回城,而湘云便留在西峰庵,为卫若兰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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